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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禁忌的取捨, 第一部分

這是一九九二年四月五日,星期天的早晨,霍格沃茨大廳的模擬天空裡下著傾盆大雨;厚重的雨幕將閃電都遮住了,散射成細微的白色閃光,將各個學院桌上的景象照得變幻不定,將所有學生的臉照成了慘白色,讓他們在那個瞬間看上去宛如鬼魅。

哈利坐在拉文克勞桌邊,疲倦地吃著一塊華夫餅,等著德拉科出現,好開始解決整件事情。學生們正在傳看一份《唱唱反調》,頭版上不知為什麼印著漢娜和達芙妮的照片,不過還沒傳到他所在的地方。

幾分鐘以後,哈利吃完了華夫餅,再次轉頭去看德拉科是不是來斯萊特林的長桌吃早飯了。

奇怪。

德拉科·馬爾福幾乎從不遲到。

哈利望著的是斯萊特林長桌的方向,因此沒有注意到赫敏·格蘭傑從大廳巨大的門外走進來。所以當他回轉身,發現赫敏在拉文克勞桌前,在他身邊直接坐下了的時候——就像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她從未不再坐在他身邊一樣——不禁嚇了一大跳。

“嗨,哈利,”赫敏說道,聲音幾乎完全正常。她開始把吐司放進盤子裡,又拿了一些健康的水果和蔬菜。“你好嗎?”

“在我個人平均值的一個標準差之內,”哈利下意識地答道,“你好嗎?睡得怎麼樣?”

赫敏·格蘭傑的眼睛下面有著黑黑的眼圈。

“嗯,是啊,我挺好的,”赫敏·格蘭傑答道。

“呃,”哈利說道,把一塊餡餅放到碟子裡。(哈利心不在焉的時候會自動去拿手邊最可口的食物,而不去思考更複雜的概念,比如是不是輪到吃甜點了。)“呃,赫敏,我今天晚一點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好啊,”赫敏說道,“為什麼不行?”

“因為——”哈利答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沒有——好幾天了——”

閉嘴,哈利心裡最近開始掌管與赫敏有關事務的部分建議道。

無論如何,赫敏·格蘭傑看起來根本沒有注意他。她只是低頭瞪著自己的碟子,尷尬地沉默了大約十秒,然後開始吃她的番茄片,一片接一片,一口氣不停地吃著。

哈利從她身上移開視線,發現自己的碟子裡不知道為什麼多了一塊餡餅,開始把它吃掉。

“話說!”在一言不發地解決了碟子裡的大部分食物之後,赫敏·格蘭傑忽然問道,“今天有什麼新聞嗎?”

“呃……”哈利答道。他急急忙忙地四下張望,好像想找些眼下正在發生的事來開啟話題。

因此哈利是最早看到,並且無言地指了指那個方向的人之一。不過,從大廳裡忽然湧起的陣陣竊竊私語來看,還有不少其他人也看見了。

來人的袍子是一種獨特的紅色,無論在哪裡都很容易辨認,但是哈利的大腦仍然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那幾張臉。一個嚴肅的亞洲男人,今天的表情非常冷峻。一個目光銳利的男人環視著大廳,長長的黑髮系成了馬尾,隨著他的動作在身後飄拂。一個精瘦,蒼白,沒刮鬍子的男人,臉上毫無表情,彷彿一塊石頭。哈利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這幾張臉,記起他們的名字,在很久以前的一月份,他在攝魂怪來霍格沃茨的時候見過他們:科莫多,巴特納魯,戈雅諾夫。

“傲羅三人小隊?”赫敏以一種奇異的輕快聲音說道,“咦,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鄧布利多也和他們在一起,哈利從未見過他如此擔憂;停了一會兒之後,年老的巫師掃視了一下大廳和早餐桌上竊竊私語的學生,筆直地指向了——

——哈利。

“噢,又怎麼啦。”哈利壓低聲音說道。他的心裡遠比表面上恐慌,狂亂地想著是不是有人發現了他與阿茲卡班劫獄事件的聯絡。他儘可能若無其事地向主賓席瞥了一眼,意識到奇洛教授今天早上一直不見人影——

傲羅們大步向他走來,戈雅諾夫傲羅是沿著拉文克勞長桌的另一邊過來的,彷彿要堵截從這個方向逃走的可能,科莫多傲羅和巴特納魯傲羅沿著哈利那邊走了過來,校長緊隨在科莫多身後。

所有的談話都停止了,四下裡一片靜默。

傲羅來到哈利所在的桌前,從三個方向把他包圍了。

“嗯?”哈利儘可能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麼啦?”

“赫敏·格蘭傑,”科莫多傲羅用不帶感情的平板語氣說道,“我以謀殺德拉科·馬爾福未遂的罪名逮捕你。”

這些字眼落進哈利的意識,將他的思緒砸得粉碎,碾成了上百塊難以置信的碎片,腎上腺素的衝擊和極度的困惑攪在一起,以至於——

“她——”哈利說道,“她——她不會——什麼?”

傲羅們根本沒理他。科莫多再次說話了,仍然是那種毫無感情的聲音。“馬爾福先生已經在聖芒戈醫院甦醒,他指認是你,赫敏·格蘭傑,攻擊了他。他在喝下兩滴吐真劑後重複了同樣的證詞。如果沒有被及時發現和治療,你對馬爾福先生施展的血液冷卻咒就會殺死他,我們必須假定你事先知道這個魔咒是致命的。因此我以謀殺未遂的嚴重罪名逮捕你。你會被帶到魔法部的拘留所,在喝下三滴吐真劑之後接受訊問——”

“你們瘋了嗎?”哈利脫口而出,一推拉文克勞的桌子站了起來,只一瞬間的功夫,巴特納魯傲羅就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哈利置之不理。“你們要逮捕的人是赫敏·格蘭傑,拉文克勞最善良的女孩,她會輔導赫奇帕奇的同學寫作業,她寧可死也不會殺害任何人——”

赫敏·格蘭傑的臉皺起來了。“是我幹的,”她悄聲說道,“是我。”

又一塊巨石落在哈利的思緒上,把脆弱的條理砸得粉碎,將理解的碎片碾成了塵土。

鄧布利多的面容似乎在幾秒之間老了幾十歲。“為什麼,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問道,他的聲音也輕得幾乎像在耳語,“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我,”赫敏答道,“我,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她似乎崩潰了,聲音變成了完全的啜泣,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個詞,“我想我——殺了他——對不起——”

哈利應該說些什麼,應該做些什麼的,應該從椅子上跳起來,把三個傲羅一起打昏,然後做出什麼超級機智的下一步行動,然而他被粉碎了兩次的思緒碎片無法輸出任何方案。巴特納魯的手溫和而堅決地把哈利按回座位,哈利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像被膠水粘住了,他試圖拔出魔杖施展咒立停,但是魔杖在口袋裡拔不出來,在越來越高,如同風暴般的抗議聲中,三個傲羅和鄧布利多押著赫敏走出了大廳,大門開始在他們身後合攏——一切都莫名其妙,荒謬到了極點,像被傳送到了一個平行世界,哈利的大腦閃回到莫名其妙的另一天,在絕望中終於靈光一閃,明白過來韋斯萊雙胞胎對麗塔·斯基特做了什麼,他的聲音變成了尖叫,“赫敏不是你幹的你被植入了假記憶!”

然而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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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娃無法讓自己靜下來,她在校長辦公室裡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下意識地等著西弗勒斯或者哈利叫她安靜點坐下,但是魔藥學教授和大難不死的男孩似乎都沒有在意她,而是緊盯著剛從飛路網裡出現的阿不思·鄧布利多。背景裡有一些聲音,但是沒有人注意。西弗勒斯坐在校長桌旁的一把小軟椅上,看上去像平常一樣不動聲色。年老的巫師令人生畏地筆直站在仍在燃燒的壁爐邊,黑色的袍子彷彿沒有星星的夜晚,輻射著力量和悲哀。她的腦中全是極度的困惑和恐懼。哈利·波特坐在一張木凳子上,手指緊抓著座位,狂怒的眼睛如同寒冰。

早上六點三十三分,奎里納斯·奇洛用飛路網將德拉科·馬爾福從辦公室送到聖芒戈醫院緊急就診。奇洛教授在霍格沃茨的獎品陳列室裡發現了馬爾福先生,已經瀕臨死亡,血液冷卻咒的持續作用令他的體溫一直在緩慢下降。奇洛教授立刻驅散了這個法術,施展魔咒將馬爾福先生的狀態穩定下來,透過懸浮咒把他帶回辦公室,又用飛路網將他送到聖芒戈醫院進行進一步治療。接下來,奇洛教授通知了校長,簡短地陳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就從飛路網離開了——在接到聖芒戈醫院的通知之後,傲羅們要求他過去接受訊問。

使用血液冷卻咒的動機顯然是緩慢地殺死德拉科·馬爾福,從而不會觸發霍格沃茨的結界(霍格沃茨的結界只會檢測突然受傷的情況)。在訊問的過程中,奇洛教授告訴傲羅,在一月份,就在馬爾福先生從聖誕假期返校不久之後,他對馬爾福先生施展了好幾個跟蹤咒語。奇洛教授這麼做是因為他得知某人有傷害馬爾福先生的動機。奇洛教授拒絕說出這個人的名字。奇洛教授的跟蹤咒語會在馬爾福先生的健康降低到一個絕對水平時觸發,而不是在突然改變時觸發,因此奇洛教授在馬爾福先生死亡之前得到了警告。

兩滴吐真劑,足夠令馬爾福先生在證詞中不致有所保留或粉飾,證明馬爾福先生曾向赫敏·格蘭傑提出決鬥——這種行為符合貴族法律,但不符合霍格沃茨的校規。馬爾福先生在決鬥中勝利了,然而在他離開的時候,格蘭傑小姐從背後用昏迷咒打中了他。之後馬爾福先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三滴吐真劑,強制她主動說出所有相關的資訊,令赫敏·格蘭傑供認她確實從背後擊昏了德拉科·馬爾福;然後出於一陣憤怒,對他施展了血液冷卻咒,故意讓他的死亡緩慢到足以躲過霍格沃茨警報系統的檢測——她從《霍格沃茨:一段歷史》裡讀到了警報系統的這個特性。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感到萬分驚駭,但是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因為她確信德拉科·馬爾福已經死了——如果他自身的魔法沒有抗拒血液冷卻咒的話,那麼七小時後他肯定已經死了。

“她的審訊,”阿不思·鄧布利多說道,“定在明天中午。”

“什麼?”哈利·波特脫口而出。大難不死的男孩沒有從凳子上站起來,但是米勒娃看到他的手指緊緊捏著身下的木凳,指節都泛白了。“這簡直瘋了!警方的調查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完成——”

魔藥學教授提高了聲音。“這裡不是麻瓜英國,波特先生!”西弗勒斯的臉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但是語氣非常辛辣尖銳,“傲羅得到了吐真劑下的指控和吐真劑下的認罪。對他們來說,調查已經結束了。”

“不完全如此,”就在哈利似乎要爆發的那一刻,鄧布利多說道,“我對阿米莉亞堅持說,這件事要儘可能仔細調查。遺憾的是,這次倒黴的決鬥發生在午夜——”

“假定的決鬥,”哈利尖銳地指出。

“這次假定的決鬥發生在午夜——是的,你說得很對,哈利——而這已經超出了任何時間轉換器的範圍——”

“同樣只是假定,”大難不死的男孩冷冷地說道,“而且相當可疑,因為所謂的嫌疑人根本不知道時間轉換器的存在。我希望馬上把一個隱身的傲羅送回儘可能早的過去,去觀察——”

鄧布利多低下頭。“我親自去過了,哈利,我剛一聽說就去了。但是等我到了獎品陳列室的時候,馬爾福先生已經失去了意識,格蘭傑小姐已經走了——”

“不,”哈利·波特說道,“你來到獎品陳列室,看見德拉科失去了意識。這就是你觀察到的一切,校長。你沒有觀察到赫敏在那裡,也沒有看見她離開。讓我們把事實和推斷區分開來。”男孩將頭轉向了她,“奪魂咒,一忘皆空,假記憶術,攝神取念。麥格教授,我有沒有漏掉什麼其他能夠影響大腦的法術,有可能讓赫敏做出這種事,或者令她以為自己做過?”

“混淆咒,”她答道。黑魔法從來都不是她的研究方向,但她知道——“還有一些黑暗儀式。但是所有這些在霍格沃茨都會觸發警報。”

男孩點點頭,眼睛仍然看著她。“這些魔咒中有哪些可以檢測出來?傲羅檢測了哪些?”

“混淆咒幾個小時以後就會失效,”她在整理了一會兒思緒之後說道,“如果是奪魂咒的話,格蘭傑小姐會記得。一忘皆空無法用任何已知的方法探查,但是只有教授才能對學生施展這個法術而不觸發霍格沃茨的警報。攝神取念——只有其他攝神取念師才能發現,我想——”

“法庭攝神取念師在我的要求下檢查了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說道,“結果表明——”

“我們能信任他嗎?”哈利問道。

“是她,”鄧布利多說,“蘇菲·麥克楊森,我記得她在拉文克勞學院的時候就是個誠實的學生,而且她受到不可違背的誓約的約束,無論看見什麼都必須說真話——”

“其他人有可能喝下複方湯劑,假扮她嗎?”哈利·波特再次打斷道,“你觀察到了什麼,校長?”

阿不思沉重地說道,“一位看上去像是麥克楊森女士的人對我們說,唯一的一個攝神取念法術在幾個月之前輕微地觸碰過格蘭傑小姐的大腦。那是在一月份,哈利,我和格蘭傑小姐就某個攝魂怪進行了一些交流。這是預料之中的;但是我沒有料到蘇菲發現的其餘事實。”老巫師轉身凝視飛路網的火焰,讓橙色的火焰映在他的臉上。“就像你說的那樣,哈利,假記憶術也是一種可能;如果施展得很完美的話,和真正的記憶無法區別——”

“這我並不感到奇怪,”哈利打斷道,“研究表明,人類的記憶在每次回想的時候都多多少少會被重寫——”

“哈利,”米勒娃柔和地說道,男孩把嘴巴緊緊閉上了。

老巫師繼續說了下去。“——但是質量如此之高的假記憶所需的製造時間和真正的記憶是一樣的。製造十分鐘的詳細記憶要花費十分鐘。而按照這位法庭攝神取念師的說法,”阿不思的臉看上去更疲倦,更蒼老了,“格蘭傑小姐在西弗勒斯……對她大吼之後一直在沉溺在對馬爾福先生的猜疑中。她一直在懷疑馬爾福先生是斯內普教授的同謀,猜測他會如何密謀傷害她,傷害哈利——每天這樣想象好幾個小時——製造這麼長時間的假記憶是不可能的。”

“這種貌似瘋狂的表現……”西弗勒斯柔聲說道,彷彿在自言自語,“有可能是自然的嗎?不,如果純粹是巧合的話,這也太倒黴了;對於某些人來說,也太方便了,這一點毫無疑問。或許是某種麻瓜藥物?但那是不夠的——格蘭傑小姐的瘋狂必須有人引導——”

“啊!”哈利忽然說道,“現在我懂了。第一次假記憶是在斯內普教授向她大吼之後被植入的,顯示出,比方說,德拉科和斯內普教授合謀殺死她。然後昨天晚上兇手將這個假記憶用一忘皆空清除了,只留下她莫名其妙地懷疑德拉科的記憶,同時她和德拉科又被植入了決鬥的假記憶。”

米勒娃吃驚地眨了眨眼。她得花一千年才會想到這種可能。

魔藥學教授若有所思地皺起眉,眼神專注。“被植入假記憶後的反應是很難事先預料的,波特先生,除非有攝神取念作為輔助。受害人在第一次想起假記憶的時候不一定會按照你的預期行事。這很冒險。不過我想,這是奇洛教授作案的一種可能。”

“奇洛教授?”哈利說道,“他有什麼動機——”

魔藥學教授乾巴巴地說道,“防禦術教授永遠是嫌疑人,波特先生。時間長了你就會注意到這個規律。”

阿不思抬起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令大家都轉過頭去望著他。“但是這個案件裡還有另一個嫌疑人,”阿不思安靜地說道,“伏地魔。”

這個所有忌諱中最致命的詞似乎在房間裡迴響,帶走了壁爐裡的橙色火焰發出的所有熱量。

“我不知道,”年老的巫師緩緩說道,“關於伏地魔獲得永生的方式,我知道得太少了。我認為,他在我之前把那些書都搜走了。我找到的只有古老的傳說,因為卷帙浩繁,他無法全部搬走。但是從各種故事裡尋找真相也正是巫師的專長,而我也努力去做了。這個儀式需要一個活人作為祭品,一次殺戮,這我可以確定;最冷血的殺戮,受害者會在恐怖中死去。在古老的故事裡,曾有被附身的巫師自稱是已死的黑魔王,做出各種瘋狂的事;他們通常會擁有這個黑魔王的一件魔法寶物……”阿不思看著哈利,年老的眼睛審視著年輕的眼睛。“我認為,哈利——雖然你會說這只是推斷——殺戮會撕裂靈魂。透過這個最恐怖的黑暗儀式,撕裂的靈魂碎片被鎖在了這個世界,鎖在這個世界的一件物品上。這件物品必須是,或者從此會成為強大的魔法寶物。”

魂器。這個可怕的名字在米勒娃的腦海裡迴響,雖然似乎——出於她不知道的原因——阿不思不願意在哈利面前說出這個詞。

“因此,”年老的巫師靜靜地總結道,“在軀體被破壞之後,餘下的靈魂仍會被維繫在這件物品上,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一個痛苦而可悲的存在,我是這麼認為的;比幽靈還不如,連最卑微的遊魂都比不上……”老巫師的眼睛緊盯著哈利,哈利回望著他,眯起了眼睛。“一段時間以後,殘破的靈魂才能重新獲得類似生命的形態。我相信,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獲得了十年休養生息的時間;為什麼伏地魔沒有立刻迴歸。但是假以時日………那個亡魂就會再度復活。“老巫師用嚴峻的語氣精確地說道,“從這些故事看來,有一件事是很明確的:透過附身迴歸的黑魔王擁有的魔力將大不如前。我不認為伏地魔會對此感到滿足。他會利用其他方法重生。但是伏地魔的斯萊特林特質更勝薩拉查,他會抓住每一個機會。只要給他一個理由,他就會利用這個可悲的狀態,利用他的附身能力。如果他能從別人……令人費解的狂怒中得利的話。“阿不思的聲音變成了低語。”我猜測,這就是發生在格蘭傑小姐身上的事。”

米勒娃感到喉頭發乾。“他在這裡,”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在這裡,在霍格沃茨——”

然後她頓住了,因為伏地魔來霍格沃茨的原因是——

老巫師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仍然悄聲說道,“很抱歉,米勒娃,你是對的。”

哈利的聲音裡帶著火氣。“什麼是對的?”

“伏地魔復生的最佳選擇,”鄧布利多沉重地說道,“對他最有吸引力的道路,能令他以更偉大和更可怕的狀態復生的寶物——就被鎮守在這裡,在這個城堡裡面——”

“抱歉,”哈利禮貌地說道,“你白痴啊?”

“哈利。”她說道,但是語氣不強。

“我是說,鄧布利多校長,也許你沒注意,但是這個城堡裡全是孩子——”

“我別無選擇!”鄧布利多嚷道,藍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的眼鏡下冒著火,“伏地魔渴望的那個東西不是我的。那是別人的,是他同意放在這裡的!我問過能不能把它放在神秘事務司,但是他不允許——他說一定要放在霍格沃茨的結界裡,放在這個受到學院創始人保護的地方——”鄧布利多的手拂過了前額。“不,”老巫師的聲音靜了下來,“我不能把責任推到他頭上。他是對的。那個東西過於強大,人類對它太渴求了。我同意將陷阱設在霍格沃茨的結界之內,由我本人親自保護。”老巫師低下了頭。“我知道伏地魔會設法鑽到這兒來,我原本計劃讓他落入陷阱。我不認為——做夢也沒想到——如非完全必要,他會在敵人的堡壘裡多呆哪怕一分鐘的時間。”

“但是,”西弗勒斯迷惑地問道,“黑魔王殺死盧修斯的唯一繼承人對他有什麼好處?”

“秩序問題[1],”哈利·波特說道,口氣很衝。“幕後操縱者的動機不是主要的問題。我們的首要問題是一個無辜的霍格沃茨學生遇上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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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眼睛和藍色的眼睛對上了,阿不思·鄧布利多向大難不死的男孩瞪了回去——

“說得對,波特先生,”米勒娃說道,她甚至沒有考慮,這些詞似乎自動從唇邊蹦出來了。“阿不思,現在誰在照看格蘭傑小姐?”

“弗立維教授去她那裡了。”校長說道。

“她需要的是律師,”哈利說道,“任何對警方脫口說出‘是我幹的’的人——”

“很遺憾,”米勒娃說道,聲音裡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一些屬於麥格教授的威嚴,“我很懷疑律師如今對格蘭傑小姐還有什麼用,波特先生。她面臨的是威森加摩的審判,他們極不可能因為某個技術上的細節放過她。”

哈利用完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彷彿認為說赫敏·格蘭傑不需要律師和建議用火把她燒死是一回事。

“她說得對,波特先生。”西弗勒斯靜靜地說道,“本國的法庭程式很少動用律師。”

哈利摘下眼鏡,揉了一會兒眼睛。“好吧。那我們到底準備怎樣救赫敏?我猜在沒有律師的情況下,指望法官能理解‘常識’和‘先驗概率’的概念,明白十二歲的小姑娘基本上從不蓄意殺人,大概要求太高了?”

“她要面對的是威森加摩,”西弗勒斯說道,“最古老的高貴家族,以及其他有勢力的巫師。”西弗勒斯的臉扭曲了,幾乎回到了平日裡的諷刺神情,“與其指望他們具有常識——你倒不如指望他們給你做個鹹肉三明治,波特。”

哈利點點頭,緊抿著嘴。“赫敏究竟會受到什麼處罰?折斷魔杖和開除——”

“不,”西弗勒斯說道,“不會這麼簡單。你是在故意誤解嗎,波特?她要面對的是威森加摩。沒有既定的懲罰。只有投票。”

哈利·波特喃喃說道,“在複雜時期,法治已被證明是不足的;我們寧可人治,這樣高效得多……[2]這麼說,完全沒有法律上的限制了?”

老巫師的半月形眼鏡閃著光;他說話的時候很小心,但是並非沒有怒氣。“從法律上來說,哈利,我們需要處理的是赫敏·格蘭傑欠馬爾福家族的血債。馬爾福閣下將提議如何償還這筆債務,而威森加摩會就他的提議投票。如此而已。”

“但是……”哈利慢慢說道,“盧修斯被分到了斯萊特林,他總該意識到赫敏只是一個棋子。不是他憤怒的正確物件。是吧?”

“不,哈利·波特,”阿不思·鄧布利多沉重地說道,“這只是你盼望盧修斯·馬爾福會有的想法。而盧修斯·馬爾福本人……並不會像你一樣盼望自己這麼想。”

哈利盯著校長,眼神越來越冷,同時米勒娃本人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停止踱步,試圖呼吸。她在拼命不去想,拼命將她的思維拉開,但是她已經明白了。她在聽說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可以從阿不思的眼裡看到——

“她會被判死刑嗎?”哈利靜靜地問道,聲音裡的調子讓米勒娃感到寒冷徹骨。

“不會!”阿不思說道,“不,不會是攝魂怪之吻,不會是阿茲卡班,他們不會對霍格沃茨的一年級學生做這種事。我們的國家沒有那麼墮落,至少目前還沒有。”

“但是盧修斯·馬爾福,”西弗勒斯毫無表情地說道,“肯定不會滿足於只折斷她的魔杖。”

“好吧,”哈利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在我看來,我們有兩個基本的應對手段。第一,找到真正的罪犯。第二,用其他方法撬動盧修斯。奇洛教授救了德拉科的命,這是不是馬爾福家族欠他的血債,可以用來抵消赫敏的債務?”

米勒娃再次震驚地眨了眨眼。

“不,”鄧布利多說道。年老的巫師搖了搖頭。“這個想法很聰明——但是不,哈利,我恐怕這是行不通的。這個規則有一個例外,如果威森加摩懷疑這個血債是故意製造出來的就不能成立。防禦術教授太容易遭到懷疑了。因此盧修斯會抗辯。”

哈利點了點頭,表情堅定。“校長,我知道我說過不會——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德拉科對我施展折磨惡咒的那一次,這個債務夠不夠——”

“不夠,”年老的巫師答道,(她脫口而出“什麼?”,西弗勒斯抬起了一條眉毛)“那是不夠的,而且如今已經根本不能算了。你是大腦封閉師,無法在吐真劑下作證。德拉科·馬爾福可以在作證前被一忘皆空——”阿不思猶豫了一下,“哈利……無論你對德拉科做過什麼,你必須假定盧修斯·馬爾福很快就會知道了。”

哈利把頭埋進手裡。“他會給德拉科服用吐真劑。”

“沒錯。”阿不思靜靜地說。

大難不死的男孩捂著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魔藥學教授看上去真正吃驚了。“德拉科確實在設法幫助格蘭傑小姐,”西弗勒斯說道,“你——波特,你真的——”

“把他爭取過來?”哈利把頭埋在手裡說道,“我已經差不多完成四分之三了。教會了他守護神咒,諸如此類。但是如今會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今天,伏地魔給了我們一個沉重的打擊,”阿不思說道。老巫師的聲音和男孩用手捂著臉的樣子頗為神似。“他一步吃掉了我們的兩枚棋子……不。我早該明白的。他一步吃掉了哈利的兩枚棋子。伏地魔再次開始了他的遊戲,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哈利。伏地魔知道那個預言,知道他最終的敵人是誰。他不準備等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馬爾福長大,站在哈利身邊的時候再面對他們。他要現在就發動攻擊。”

“也許是神秘人,也許不是,”哈利說道,聲音有點不穩,“不要過早縮小假設空間。”哈利吸了口氣,把手放了下來。“我們可以嘗試的另一件事是在審判前找到真正的兇手——或者至少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是別人幹的。”

“波特先生,”米勒娃問道,“奇洛教授對傲羅說,他知道某人有傷害馬爾福先生的動機。你知道他在說誰嗎?”

“知道,”哈利猶豫了一下以後說道,“但是關於這件事,我想我還是和防禦術教授去調查比較好——就像我們在討論如何調查防禦術教授的時候,也不會讓他在場一樣。”

“他懷疑我?”西弗勒斯說道,然後笑了笑,“唔,當然他會懷疑我。”

“我自己的計劃,”哈利說道,“是到傳說中的決鬥地點——獎品陳列室——去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反常的地方。如果你通知辦案的傲羅讓我進去——”

“什麼辦案的傲羅?”西弗勒斯淡淡反問道。

哈利·波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然後才再次說話。“在偵探小說裡,破案一般要花超過一天的時間,但是二十四個小時——不,三十個小時是一千八百分鐘。我能想到至少另一個重要的地方可以去尋找線索——但是必須讓能夠自由出入拉文克勞女生宿舍的人去。赫敏在和惡霸戰鬥的時候,每天早晨都會在枕頭下面發現字條,告訴她該去哪裡——”

“阿不思……”米勒娃咬牙說道。

“不是我給她的,”年老的巫師說道。他的白眉因為驚訝抬了起來。“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你認為有人在操縱她嗎,哈利?”

“這也是一種可能,”哈利說道,“而且不止如此,因為這是這幅拼圖中你們不知道的一塊。”哈利的聲音放低了,更緊張了。“校長,你知道把我父親的隱身衣給我的那個人在我的枕頭下面留過字條,說是提前的聖誕禮物。我想我們必須假定是同一個人給赫敏留了字條——”

“哈利,”年老的巫師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把你父親的隱身衣還給你,在我看來不像壞人做的事——”

“聽著,”哈利·波特急切地說道,“你不知道的部分是,在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從阿茲卡班逃走以後,我又在枕頭下面找到了一張字條,署名是’聖誕老人’,聲稱他們聽說你要把我關在霍格沃茨,提議幫助我逃到美國的塞勒姆巫師學院去。那張字條附了一副牌,其中的紅心K據說是門鑰匙——”

“波特先生!”麥格教授不假思索地嚷道,“這很可能是試圖綁架你的行為!你本該告訴——”

“我知道,教授,我做了理智的事,”男孩平穩地說道,“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我做了理智的事。我告訴了奇洛教授。按照奇洛教授的說法,這枚門鑰匙會帶我去倫敦的某個地方——它的魔力肯定達不到國際門鑰匙的級別。不過,這個送字條的人仍然有可能是誠實的,那個倫敦的地點也許只是一個中轉站。”男孩把手伸到袍子裡,取出一疊牌和一張折起來的字條。“我信任你們不會盲目開火——我是說用魔杖開火——以防萬一送信的人是我的盟友,即使他們也許不是你們的盟友。但是如果這是個陷阱,我建議我們馬上拆穿它。無論是誰,要抓活的,這樣我們就能把他們帶到威森加摩面前,這一點至關重要。”

西弗勒斯從椅子上站起身,眼神變得專注起來,向哈利走去。“我需要你的一根頭髮用於複方湯劑,波特先生——”

“別那麼著急!”阿不思說道,“我們還沒檢查送給格蘭傑小姐的那些字條;說不定這兩件事沒什麼聯絡。西弗勒斯,你到她的宿舍裡去找找看好嗎?”

哈利·波特揚起了眉毛,同時站起身,方便魔藥學教授拔他亂糟糟的頭髮。“你認為霍格沃茨裡有兩個不同的人到處在人枕頭底下放字條?”

西弗勒斯短短地冷笑了一聲,伸手拔下一根頭髮,仔細地包在絲帕裡。“相當可能。如果我在斯萊特林院長的任期裡學到了任何事,那就是多個陰謀家和多個謀劃會造成多麼荒唐的混亂。但是校長——我認為波特先生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去看看這枚門鑰匙通向哪裡。”

阿不思猶豫了一下,然後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那麼,在你走之前我會和你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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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剛剛離開房間去進行他的調查,西弗勒斯就轉身大步走向飛路粉的罐子,袍子因為迅速的動作飄飛起來。“我會去弄點複方湯劑,把頭發放進去,然後就出發。校長,你能否配合——”

“阿不思,”米勒娃說道,為自己的聲音居� ��還很穩定感到驚訝,“是你把那些字條放到波特先生枕頭下面的嗎?”

西弗勒斯的手在往火裡撒飛路粉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鄧布利多對她點點頭,不過笑容看起來有點勉強。“你實在太瞭解我了,我親愛的。”

“我猜門鑰匙會通往一個盟友的家,波特先生會被安全地留在那裡,直到你出現,把他帶回霍格沃茨?”她的聲音繃得很緊——這是明智的,她無法否認這是明智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殘酷。

“這要看情況,”老巫師靜靜說道,“如果哈利走到那一步——我也許會讓他逃走一段時間。最好知道他去了哪裡,保證那是個安全的地方,和朋友在一起——”

“想當初,”麥格教授說道,“我本來還想怪波特先生把這麼重要的事瞞著我們呢!怪他這麼糊塗,居然不信任我們!”她提高了聲音,“我看,我還是省省算了!”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凝視著校長。“那麼寫給格蘭傑小姐的字條——”

“多半是防禦術教授,”老巫師說道,“不過——這只是個猜測。”

“我會去找,”西弗勒斯說道,“然後,我想,開始尋找神秘人。”魔藥學教授皺了皺眉,“這個任務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入手。你知道什麼魔法能夠尋找靈魂嗎,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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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課教室裡的光線是黯淡的猩紅色,是由上百種薰香燃燒時產生的小朵火焰提供的。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房間的話,那就是‘煙’(假設你在鼻子快要過載而死的時候還有心情東張西望的話)。如果你的目光能夠穿透潮溼的霧氣,就會看見一個狹小擁擠的房間,大約四十張沙發椅擠在一起——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圍著房間中央的一小塊空地,那裡有一個圓形的活板門等著你逃離。

“‘不祥’!”特里勞妮教授瞥了一眼喬治·韋斯萊的茶杯,用發抖的聲音說道,“‘不祥’!這是死亡的預兆!是你認識的人,喬治——一個你認識的人將會死掉!而且很快——是的,會很快,我認為——當然也可能會晚一點——”

如果她沒有對占卜課的所有其他學生都這麼說的話,效果就會嚇人得多,喬治和弗雷德暗自想道。他們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而是一心想著今天的災難——

地上的活板門砰地一聲開啟了,特里勞妮教授尖叫起來,把喬治的茶全潑在了他的袍子上。一個瞬間之後,鄧布利多嗖地一聲飛了上來,肩上站著一隻火鳥。

“弗雷德!”老巫師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他的袍子是無月的夜晚的黑色,眼睛像藍色的鑽石一樣強硬。“喬治!跟我來,快點!”

眾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等到弗雷德和喬治跟著校長爬下梯子的時候,全班的人都已經開始猜測他們在謀殺德拉科·馬爾福未遂案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活動門幾乎還沒關上,周圍的聲音就消失了,老巫師轉身面對他們,伸出手命令道,“把地圖給我!”

“地——地圖?”弗雷德和喬治中的一個說道,嚇了一大跳。他們甚至從沒疑心過鄧布利多對他們起了疑心。“呃,我——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

“赫敏·格蘭傑有麻煩了。”年老的巫師說道。

“地圖在宿舍裡,”弗雷德和喬治中的一個馬上說道,“給我們幾分鐘時間,我們馬上去拿——”

巫師伸開雙臂,像抱兩隻抱枕一樣把他們抱了起來,隨著一聲尖利的鳥鳴和火光一閃,三人已經到了格蘭芬多的三年級男生宿舍。

不一會兒,弗雷德和喬治將地圖遞給了校長,對於他們犯下的罪過——將這片珍貴的霍格沃茨保安系統交給事實上擁有它的人——只是微微有些畏縮。老巫師看著空白的地圖,皺起了眉頭。

“你必須說,”他們解釋道,“我莊嚴宣誓我沒幹好事——”

“我拒絕撒謊,”老巫師說道。他高高舉起地圖,喊道,“聽我說,霍格沃茨!擇者現身![3]”一個瞬間之後,分院帽出現在了校長頭上,看起來和他嚇人地般配,彷彿鄧布利多一直在等著一頂打了補丁的尖頂帽子來完成他的存在。

(弗雷德和喬治馬上記住了這個咒語,以求萬一校長以外的人也能用,同時開始考慮怎麼用分院帽來惡作劇。)

老巫師連一秒都沒有浪費,就把分院帽一把拉下,翻了過來——帽子翻過來的時候看不太清楚,但它似乎對這樣的待遇有些惱怒——然後把手伸進去,拔出了一根水晶棍子。他用這個工具描著地圖上很像古代魔文的圖案,口裡喃喃念著奇怪的咒語,聽起來不太像拉丁文,聽在他們耳朵裡感覺說不出的詭異。在一個魔文描到一半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用犀利的目光看著他們。“這個我以後會還給你們的,韋斯萊之子。回去上課吧。”

“是,校長,”他們說道,猶豫了一下,“呃——說到赫敏·格蘭傑,她真的會被迫永遠為德拉科·馬爾福服務,成為他的——”

“回去。”年老的巫師說道。

他們回去了。

當房間裡只剩老巫師一人的時候,他低頭看著地圖,上面用細線畫著他們所在的格蘭芬多宿舍,上面的名字只剩小小的手寫體“阿不思·P·W·B·鄧布利多”了。

年老的巫師撫平地圖,彎下身去悄聲說道:“尋找湯姆·裡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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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的訊問室裡通常點著一盞橙色的小燈,這樣審訊的傲羅在靠向你坐的那張不舒服的金屬椅子時,臉就會基本上藏在陰影裡,好讓你無法揣摩他們的表情,而他們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你的表情。

奇洛先生一進房間,橙色的小燈就開始變暗閃爍,就像一支快要被風吹滅的蠟燭。現在房間裡的光線是沒有光源的寒冰的顏色,照著奇洛教授蒼白的皮膚,讓他看起來彷彿得了白化病,只除了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仍然藏在黑暗裡。

外面執勤的傲羅已經偷偷地四次試圖取消這個效果,然而一籌莫展,儘管奇洛教授在被拘留的時候就已經禮貌地交出了魔杖,而且看上去也沒有唸咒,或使用任何魔力。

“奎里納斯……奇洛,”坐在防禦術教授對面的男人拉長了聲音說道,防禦術教授禮貌地等待著下文。訊問者的頭髮是黃褐色的,像獅子的鬃毛一樣掠在腦後,發黃的眼睛嵌在這個將近百歲的男人嚴厲而蒼老的臉上。這個男人一瘸一拐地走進房間坐下了,從一個看起來非常結實的黑色手提箱裡拿出了一個大資料夾,正在翻動裡面的羊皮紙,似乎根本沒看他的訊問物件。他沒有自我介紹。

傲羅又沉默地翻了幾頁之後,再次說話了。“一九五五年九月二十六日生,父親是奎恩迪亞·奇洛,和琳里納斯·朗布朗公開幽會生下的孩子,”傲羅念道,“被分到了拉文克勞學院……普通巫師考試成績相當好……終極巫師考試選修了魔咒學,變形術……麻瓜研究成績優秀,厲害……古代魔文學,啊,沒錯,還有防禦術。這一科也是優秀。酷愛旅遊,去過各種各樣的地方。持有前往特蘭西瓦尼亞,禁國,永夜之城的門鑰匙簽證……哎呀哎呀,還有德克薩斯州。”男人從文件中抬起頭,眯起了眼睛。“你去那裡做什麼,奇洛先生?”

“觀光,主要在麻瓜地區,”防禦術教授隨意答道,“就像你說的,我酷愛旅遊。”

男人皺眉聽著,低頭望了望資料夾,又抬起頭。“我還看到你在一九八三年去了冬木市。”[4]

防禦術教授抬起一條眉毛,略微有些困惑。“那又怎樣?”

“你去冬木市幹什麼?”一個像刀片般鋒利的問題甩了出來。

防禦術教授微微皺了皺眉。“沒什麼好說的。我遊玩了一些眾所周知的景點,一些不為人知的景點,其餘就是我個人的私事了。”

“真的嗎?”傲羅柔聲說道,“這個回答很有意思。”

“為什麼?”防禦術教授問道。

“因為你的護照上沒有去冬木市的簽證。”男人砰地一聲合上了資料夾,“你不是奎里納斯·奇洛。你特麼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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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學教授悄悄走進拉文克勞的一年級女生宿舍,這裡氣氛歡快,古銅色和藍色競相成為房間裡物品的顏色:毛絨動物、圍巾和裙子、不值錢的小首飾,以及各種名人海報。赫敏·格蘭傑的床很容易辨認;就是看起來像被書怪襲擊過了的那一張。

在這一天的這個時間,周圍似乎一個人也沒有,一系列的魔咒也證實了這一點。

魔藥學教授在赫敏·格蘭傑的枕頭下面找了找,又在她的床下找了一番,然後開始翻她的箱子,面不改色地翻看著那些說得出口和說不出口的東西,終於成功地取出了一疊字條,上面寫著在什麼時候和到哪裡可以找到惡霸,每張字條上都用花體籤了一個’S'。

一陣突發的火焰之後,字條沒有了,魔藥學教授離開現場,去報告他的行動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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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術教授平靜地坐著,雙手仍然合著擱在腿上。“如果你去問鄧布利多校長,”防禦術教授說道,“就會發現他完全瞭解這件事,我答應教授防禦術的一個明確條件就是不能調查我的——”

訊問者如同閃電般拔出魔杖,啐道:“變形逆轉!”恰在此時,防禦術教授打了個噴嚏,不知怎麼就讓鏡子般的銀色光線散落成了一陣白色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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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防禦術教授彬彬有禮地說道。

傲羅露出的笑容裡沒有一絲歡樂。“那麼真正的奇洛在哪裡,啊?中了奪魂咒被關在哪裡的箱子底,好為你的非法複方湯劑提供頭髮嗎?”

“你的這些假設很不靠譜,”防禦術教授話裡帶刺地說道,“你為什麼不乾脆認為我用超級黑暗的魔法把他的身體徹底偷走了呢?”

接下來是一個停頓。

“我建議,”傲羅說道,“你認真對待這件事,管你是誰先生。”

“很遺憾,”防禦術教授說道,靠回到了椅子上,“但我看不出來我為什麼要在這種情況下低三下四。你準備怎麼辦,殺了我?”

“我一點也不欣賞你的幽默。”傲羅柔聲說道。

“那太不幸了,魯弗斯·斯克林傑,”防禦術教授答道,“我對你深表同情。”他歪了歪頭,似乎在研究這位訊問者;藏在寒冰色光線陰影下面的那雙眼睛掠過了一瞬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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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德瑪低頭盯著她的碟子。

“赫敏不會無緣無故地做這種事!”曼迪·布羅克赫斯特嚷道,她已經眼淚汪汪了,實際上是已經哭了,要不是其他學生也在互相尖叫的話,她的聲音足以讓整間大廳安靜下來。“我——我打賭是馬爾福先——先想害她的——”

“我們將軍決不會做這種事!”凱文·安特惠斯特爾的聲音比曼迪還大。

“他當然會!”安東尼·戈德斯坦嚷道,“馬爾福是食死徒的兒子!”

帕德瑪低頭盯著她的碟子。

德拉科是她的軍隊將軍。

赫敏是S.P.H.E.W.的創始人。

德拉科信任她,把第二把手的位置交給了她。

赫敏是她在拉文克勞學院的同學。

他們都是她的朋友,也許是她最好的兩個朋友。

帕德瑪低頭盯著她的碟子。她很慶幸,還好分院帽沒有給她赫奇帕奇這個選擇。如果她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學院,決定站在哪一邊恐怕會比現在還痛苦得多……

她眨眨眼,發現視線又模糊了,於是抬起發抖的手,再次抹了抹眼睛。

摩拉吉·麥克多戈嗤之以鼻,聲音大得蓋過了午飯時間的喧囂,她大聲說道,“我打賭格蘭傑在昨天的戰鬥裡作弊了,我打賭這才是馬爾福向她挑戰的原因——”

“你們全都閉嘴!”哈利·波特怒吼起來,用力一捶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得簌簌作響。

如果換了其他時候,這樣的舉動肯定會招來教授的訓斥,然而這次只是讓幾個附近的學生看著他。

“我原本只是想吃午飯,”哈利·波特說道,“然後就回去調查,所以我本來不想說話。但是你們全都在發傻,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你們會為這樣詆譭無辜的人後悔的。德拉科什麼也沒做,赫敏什麼也沒做,他們都被植入了假記憶!”哈利·波特的聲音在說到最後幾個詞的時候提高了,“這難道還不夠該死的明顯嗎?”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這個?”凱文·安特惠斯特爾對他吼了回去,“誰不會這麼說!‘不是我幹的,我只是被植入了假記憶!’你把我們當傻子啊?”

摩拉吉贊同地點頭,表情不屑一顧。

哈利·波特臉上的表情令帕德瑪不禁畏縮了一下。

“我懂了,”哈利·波特說道,他沒有大嚷大叫,因此帕德瑪必須豎起耳朵才能聽見。“奇洛教授不在這裡,無法向我解釋人有多蠢,但我打賭這次我自己也能明白。有些人做了傻事被抓住了,在吐真劑下供認了罪行。不是傳奇中的犯罪大師,因為那些人不會落網,那些人會學大腦封閉術。只有可憐,可悲,拙劣的罪犯才會落網,在吐真劑下供認罪行,又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避阿茲卡班,因此謊稱自己被植入了假記憶。是不是這樣?因此你們的大腦出於純粹的巴普洛夫條件反射,將假記憶和那些滿口胡柴的可悲罪犯聯絡在了一起。你們不考慮具體細節,你們的大腦只是進行了模式識別,認出這個假說屬於你們不相信的一類,然後直接跳到了結論。就像我父親認為有關魔法的假說永遠不能相信一樣,就因為他聽過太多蠢人討論魔法。相信有關假記憶的假說是低等的表現。”

“你在胡扯些什麼啊?”摩拉吉叱責道,盛氣凌人地看著大難不死的男孩。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說的話?”一個帕德瑪不認識的年紀稍大的拉文克勞女巫怒吼道,“讓格蘭傑走向黑暗的不就是你嗎?”

“我不抱怨,”哈利·波特以一種詭異的平靜語氣說道,“我不抱怨巫師缺乏邏輯,相信最瘋狂的事。因為我對奇洛教授這麼說過一次,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說若不是我的成長環境令我盲目的話,我就能想到上百件很多麻瓜相信的更荒唐的事。你們的所作所為非常人性化,非常正常,並不會讓你們成為異乎尋常的壞人,所以我不抱怨。”大難不死的男孩從長凳上站起來,“回頭見。”

然後哈利·波特走開了,從他們所有人身邊走開了。

“你不會以為他是對的吧,嗯?”蘇·李在她身邊問道,從她的語氣來看,她的看法是毋庸置疑的。

“我——”帕德瑪說道。她的話似乎堵在了喉頭,她的思想似乎堵在了大腦裡,“我——我是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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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足夠用心地去思考,就能做到不可能的事。

(這一直是哈利的一個信條。他曾經承認物理規律是最終的極限,現在他懷疑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極限了。)

如果你的腦子轉得足夠快,有時候就能很快做到不可能的事……

……有時候。

只是有時候。

不是每次都能做到。

不能保證做到。

大難不死的男孩環視著獎品陳列室,身周全是獎狀、獎盃、獎盤、獎盾、獎座、獎牌,陳列在成千上萬的玻璃展示櫃裡。自從霍格沃茨建校的很多世紀以來,這個房間的細節一直在增加。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也許一年都不夠對這個房間裡的每件東西選擇‘檢查’這個選項。在弗立維教授離開之後,哈利問了維克多教授是否可能檢測玻璃櫃周圍的結界遭到的破壞,確認真正的決鬥應該留下的痕跡。哈利在霍格沃茨圖書館裡一目十行地瀏覽,尋找能夠區分新指紋和舊指紋的法術,或者檢測房間裡的遺留氣息的魔咒。所有這些扮演偵探的努力都失敗了。

沒有線索,沒有憑他的聰明才智足以找到的線索。

斯內普教授說那枚門鑰匙通往一所倫敦的空房子,裡面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其他東西。

斯內普教授沒有在赫敏的宿舍裡發現字條。

鄧布利多校長說,伏地魔的幽靈大概躲在密室裡,這是霍格沃茨的保安系統找不到的地方。哈利穿上隱形衣,溜進了斯萊特林地窖,在那裡呆了一下午,檢查了所有明顯有可能的地方,然而沒有找到任何像蛇一樣的東西,在和它說話的時候會回答。密室的入口看來不是那種能讓你在一天之內找到的設計。

哈利和所有還願意跟他說話的赫敏的朋友都談過了,沒有一個人記得赫敏說過到底為什麼她認為德拉科在密謀害她。

直到晚飯時間,奇洛教授還沒有從魔法部回來。高年級的學生似乎認為這件事最終多半會怪到今年的防禦術教授頭上,令他因為把霍格沃茨的學生教得太過暴力而被解僱。他們說起防禦術教授的口吻就像他已經不在了。

哈利已經用完了時間轉換器的全部六個小時,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如果他還想在明天赫敏的審訊中保持清醒的話,現在就必須去睡了。

消滅過攝魂怪的男孩站在霍格沃茨的獎品陳列室中間,魔杖落在腳邊。

他在哭。

有時你呼叫你的大腦,它卻不回答。

赫敏·格蘭傑的審訊在第二天準時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