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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就是召喚者阿拉基的骨灰盒,和它的長袍。”尼赫裡說。

墨藍色的光滑小木盒擱在房屋中央的白銀臺柱上,由方形的玻璃罩和外界隔離,屋子四周的燭光透過玻璃映照在木盒表面。墊在木盒下的是摺疊整齊,但是多處已經殘破的巫妖長袍。

“也許是意識到了這一戰已經必敗,所以它把骨灰盒備在了身上。一個想模仿一些英雄氣質的巫妖。”

“戰勝一個巫妖不容易,主教。我想這個玻璃罩裡的東西很好地說明了你的功績。”喬貞說。

“是的,很不容易。但我們還是做到了。”

“那麼,它的骨灰還有沒有危險性?既然你把它和外界隔離起來……”

“基本上沒有,但是有一點也許你們不知道的。”尼赫裡說。“巫妖骨灰的接觸,會讓瀕死的天災士兵再度活性化。當然,在這間屋子裡,它十分安全。現在正在等待聖光大教堂派人來把它取回去,畢竟在這個地方,沒有條件舉行淨化儀式。在必要的儀式之前,如果骨灰盒落入天災之手,那麼阿拉基就可能復生,所以也可以說它非常危險。”

喬貞點了點頭,繼續端詳著骨灰盒表面彷彿火焰邊緣一般流動著的光彩。如果不是因為裡面裝著的東西,它完全可以成為貴族客廳裡一件引人注目的裝飾品。

“是時候用餐了。”尼赫裡說。“兩位請隨侍者到餐廳去,我在這兒還有一些事要處理。當然,這不僅僅是晚餐,也是我們討論傑邁爾問題的會議。我非常期待兩位的意見。”

喬貞和埃林走出去以後,侍者關上了骨灰陳列室的房門,讓尼赫裡一個人呆在裡面。

“你說他獨個在裡面做什麼?”埃林問。

“沒有人會對巫妖的骨灰做什麼的。願意的話,你可以去偷看。”

“我就當他是在偷笑著回憶自己的戰功好了,有我們在他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露骨。”

餐桌上的菜餚雖然不至於豐富耀眼,但仍然有許多不可能在西瘟疫找到的食材。或許有的是找地精收購的也不一定,喬貞想。

“喬貞,有五份餐具。我,你,尼赫裡。再算一個弗林特好了,那也是四個人。我還漏算了誰?”

“沒有了。看來還有一個要參與進來的人沒露面,我們只要等就好。”

片刻後,弗林特進來了,在侍者引領下坐在餐桌另一側。他顯得很疲乏,只是簡單問候了一下兩人,就不再說話,有些悶悶不樂。兩分鍾後,尼赫裡出現了,坐在主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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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沒到齊嗎?”尼赫裡說。

“我們還不知道第五個人是誰,主教。”埃林說。

“弗林特,你今天下午沒有帶兩位探員去見雷納中校?”

“沒有,雷納中校下午在新兵營做訓話,所以就不去打擾他了。”

“我想問一下這位雷納中校是……”喬貞說。

“雷納·馬維因,一位勇猛善戰、令人敬佩的年輕貴族,也是出色的戰略家,如果不是他的作戰建議,我們大概現在還沒有接近阿拉基。他當前負責總體監督安多哈爾的重建工作,所以我認為他絕對有權利參加關於傑邁爾的討論。兩位探員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提出見解的人越多會議才會越有效。”喬貞說。雷納·馬維因?我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這是多餘的思考,因為當金黃色頭髮、面帶微笑的雷納中校走進餐廳的時候,喬貞立刻想起來了。

那充滿自信又難以捉摸的微笑,彷彿獨立於此人的情緒而存在,他怎麼可能忘記。三年前駐守在西泉要塞,兩度欺騙喬貞和鮑西婭,讓他們落入送葬人之手,但最終給喬貞提供了逃生機會的雷納·馬維因……少校。如今是中校,這有些出乎喬貞的預料。當時喬貞對他說過“希望以後還會活著見面”,而他回答“一定會的”,與其說是出自於極端環境下的友情,不如說是分別給自己鼓勁,體現生存慾望的對話。

“抱歉,我來遲了。”雷納說。

“不,我們也只是剛剛入席。”尼赫裡說完,給他們互相做了介紹。

“非常高興能和兩位直屬探員合作。”雷納說。當喬貞的目光和他交匯的時候,雷納絲毫不動聲色,喬貞甚至看不出他是否還記得自己。三年前他就是隱藏情緒的好手,這一點喬貞自知不如,三年後他更加精進了,然而就是這一點讓喬貞因為意外重逢而產生的一點點激動,最終淹沒在疑惑和警覺之下。雷納曾經受老人的控制,在違背老人的意志放走喬貞後,他不僅調到西瘟疫,還長了軍階,是否說明他已經不再是老人的一枚棋子?他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

無論如何,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會議。喬貞給埃林傳了一個“更謹慎些說話”的訊號,埃林有些迷惑不解,乾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合起來在餐桌下做了一個“我閉嘴”的動作。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喬貞想。

一番簡單的進食和寒暄後,尼赫裡進入了正題。

“兩位直屬探員,在我們正式開始前,希望你們能說一說下午的問詢有什麼結果。”

“結論很簡單,”喬貞說,“我們非常懷疑他率領小隊進行自殺性質襲擊的合理性。這一點對如何處置他非常重要,因為不管怎麼做,我們都要考慮到血色十字軍對我們行為的反應。假如他真的是執行十字軍上級的命令來發動襲擊,那除了把他送還十字軍之外,也許沒有別的辦法……”

“送還他?為什麼?說實話,血色聖者身邊少了一個護衛,這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弗林特說。

“難道你在主張處決他?”雷納說。

“雷納,難道我這種想法很奇怪嗎?不管怎麼說,他是血色十字軍,他闖入屬於我們的戰場……”

“你的論斷不實際,甚至有些不負責任,弗林特。”尼赫裡打斷了他。“喬貞,請繼續說。”

弗林特因為遭到各方反對而感到意外,靠在椅子背上,皺著眉頭盯著手中餐叉和牛排接觸的部分。

為了避免多餘的麻煩,喬貞隱瞞了“傑邁爾可能不是血色十字軍”這一個仍然缺乏證據支援的推斷。“這裡我要提出一點:他是不是血色聖者德米提雅的衛兵,這一點並不重要,因為我們對這樣一個衛兵在十字軍中的地位並不瞭解。真正重要的是,襲擊阿拉基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甚至可以說是十字軍在西瘟疫的終極目的之一,如果對傑邁爾沒有絕大的信任和信心,就不可能安排他做這件事。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的地位相當重要,處決他也許就等於對十字軍發出了全面開戰的訊號。我想這種情況各位都不願意看到。”

除了弗林特沒有反應,尼赫裡和雷納都表示贊同。

“他的奇襲確實給我們接近阿拉基提供了很大的幫助。我們至少可以認同他是一個了不起的戰士。”雷納說。

喬貞點了點頭。“但是,現在回到我一開始的觀點:他未必真的是接受了這樣一個重要的命令,才來到戰場上。一個真正的血色十字軍,從來不吝嗇於炫耀戰功,也不會羞於散播他的狂熱信仰。從傑邁爾身上,我們看不到這兩點。這樣來看,他襲擊阿拉基,很可能是出於不可告人的私人原因,這樣也可以解釋一個本來巡遊在東瘟疫之地的十字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有沒有可能他在執行十字軍的秘密任務,所以才顯得很收斂?”雷納問。

“雷納中校,你經歷了那場戰爭,應該比我更清楚:傑邁爾的部下全滅,他本人也倒在阿拉基之前,這都是事實。用襲擊阿拉基來掩飾真實的目的,這個風險也太大了點。”

“這點我可以證明。當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受了非常嚴重的凍傷和割傷。這麼一說,你覺得我們對這個人的瞭解實在太少,以至於難以做出決定,是嗎?”尼赫裡說。

“沒錯。”

“那多瞭解一些就可以了。”弗林特說。“這有何難。他在我們的地牢裡。”

“弗林特,你有沒有好好看過傑邁爾身上的傷?”憋了很久的埃林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他就像是曾經給放到灑滿鐵釘的烤架上來回打了一個滾。在拷問人這一點上,你永遠不會比血色十字軍做得更好,更別提一旦行使拷問,且訊息傳出去了,血色十字軍就很可能會借用這一點來攻擊我方。所以你還是說些更有用的話吧。”

“你們……”弗林特身子挺直了,靠近桌沿。

“我也不提倡用拷問的辦法。作為一個聖光信徒,同時也是安多哈爾地區的總負責人,我可能不得不動用權利來阻止你這麼做。”尼赫裡對弗林特說完,然後轉向喬貞和埃林。“我得說,能有你們兩位的幫助實在是太幸運了。有很多觀點我過去都沒有考慮到。”

“有沒有可能把他送回暴風城,等待上級決策?”雷納說。

“我們花不起那個時間,而且那要冒更大的風險。”尼赫裡說。“喬貞,我希望聽聽你的解決意見。”

“光靠我們自己,是難以進一步瞭解他了,所以需要藉助外力。”喬貞說。“讓我們的信使正式知會血色十字軍,告訴他們傑邁爾的下落,然後等待十字軍的反應。如果這個人真的很重要,那麼他們必然會有所回應。如果長時間都不回應的話……那麼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值得為區區一個血色十字軍開這場會議。到時候送回國,逼供,還是處決,就請留在安多哈爾的各位自行決定了,因為當內部糾紛的解決方式不再重要的時候,我和埃林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已經身處在回到暴風城的路上。”

“我覺得可行性很高。”尼赫裡略微沉思之後說。“雷納中校,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覺得喬貞探員的提議非常不錯,暫時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弗林特,你呢?”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我會讓信使連夜出發。再次感謝兩位的幫助,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享用飯後甜點了。”

喬貞明白,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放下心的。滿面怒容的弗林特且不說;雷納似乎在整個過程中都有意地做了一個搖擺不定的事外人,他“送傑邁爾回暴風城”的提議簡直是一句敷衍,但猜測傑邁爾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推測卻有一定合理性;而尼赫裡這麼容易就接受了意見,也出乎喬貞的意料。在這場暗中的角力裡,或許就連阿拉基,也在墨藍色小盒子中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