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韓學姐走了嗎？”安冬苒朝他靠過來。
“嗯，怎麼了？你找她有事嗎？”司見肖問道。
“不……沒什麼事。”安冬苒搖搖頭，看了一眼雙手放在褲袋裡等著的季燃，對司見肖說道：“那我和季燃也先走咯，我們本來就打算趁今天把班委要用的東西給買了的。”
啥？意思是季燃是因為身為副班長要和你一起採購班委需要的東西所以才會在今天陪你出來的？司見肖太過驚訝，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他本來還以為季燃是專程陪安冬苒來的……
“社長？”安冬苒久久沒有聽到司見肖回答，突然發現他好像有點走神，略帶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
“啊……對不起。行，你和季燃去吧，不用管我。”司見肖努力讓自己笑起來。
“社長你不回家嗎？大家都散了。”
“回家還早吧，只要能趕上晚飯就行了。”他說。
“社長你一個人沒問題嗎？”安冬苒擔憂地望著他。
說什麼呢？當然沒問題。
司見肖用左手朝她比了一個向上的大拇指：“放心，我還不至於被這點挫折給弄得喪失鬥志。”
安冬苒半信半疑地打量著他，終於還是決定和季燃一起離開去採購班委需要的物品清單。
目送他們二人離開之後，司見肖忽然覺得自己很口渴，這也不奇怪，他之前說了那麼一大堆話。
司見肖記得之前大家一路走過來時，他在附近的商業步行街看到過飲料自動售賣機，於是便開始沿著來路往回走去。
大概走出了不到一百米，他在路邊發現了飲料自動售賣機。
一邊走一邊找過來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就在糾結應該買什麼飲料比較好，但是當他現在真正站在自動售賣機前時，那些糾結都煙消雲散了。
果然還是冰鎮可樂最能帶來爽快的感覺吧……即使在2012年這個它還沒有被冠名為肥宅快樂水的時候，司見肖已經早早領悟到了讓那股冰酸甜的味道流淌過喉嚨是多麼快意的一件事。
他將一張嶄新的五元紙筆放進機器的收幣口，正準備按下可樂下方標價3.0元的按鈕，忽然一隻白皙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下了營養快線下方標價4.0元的按鈕。
機器發出“叮”的一聲，接著下方的出貨口就傳來了飲料瓶滾動的聲音。
司見肖呆在原地，直到那個截胡的人俯身彎腰把飲料取出來都沒有任何反應。
“嘿。”面容給他非常熟悉感覺的女生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平淡地打了聲招呼，然後飛快地舔了舔粘著白色飲料的嘴唇。
她看司見肖遲遲沒有動作，就順手幫他撥動了一下機器的退幣搖桿，叮噹一聲響過，一枚一元硬幣出現在了退幣口。
司見肖對著她看了很久，大概用了半分鐘才確認這個人是去而復返的韓若一。
只不過她摘掉了那副顏值減分的黑框眼鏡，但已然像是換了個人。
“幹嘛這樣看我……不就是白嫖了你一瓶飲料嗎？”韓若一被他空洞虛無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裡發毛，加上自己的行為確實有那麼點不講道理，所以說話的語氣顯得十分心虛。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司見肖恢復了正常，重新往機器裡投幣，然後買了自己想要的冰鎮可樂。
“你沒覺得我有什麼變化嗎？”韓若一問道。
“眼鏡不見了？”
“它在這兒呢。”韓若一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副眼鏡，不過此時它已經面目全非。
司見肖吃驚地看著那副缺了一隻眼鏡腿、一邊鏡片裂開的眼鏡：“怎麼會弄成這樣啊？”
如果不是韓若一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只看那副眼鏡，他難免要懷疑她是不是被車撞了。
“哈哈哈……都怪我自己笨手笨腳。”她把那副壞了的眼鏡重新放進口袋，羞赧地說道：“走路的時候東看西看，被一個亂跑的小孩撞了一下，然後自己手忙腳亂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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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簡直是一場災難。
“那你現在還看得清周圍嗎？”
“當然看不清。”韓若一迷茫地眯起眼睛說，“我過來的路上好像還聽到小安他們和我打招呼，但是我沒有看清楚他們在哪，就隨便回應了一下……不知道回應的方向對不對，可能弄錯了看起來特別傻。”
司見肖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確實挺有喜感的，不過他笑不出來，而是非常震驚地問道：“你都看不清楚人，怎麼就能到我這裡來白嫖一瓶營養快線了？”
“只是恰好想買飲料，記得來的路上有過販賣機，恰好到了這邊就看見社長往裡頭塞了錢幣。”她說，“人生本來就是有很多巧合的。”
“如果你不加後面那一句，可能我就信了。”司見肖笑了笑，“我現在也有點開心了。”
“開心什麼？”
“我忘了。”
韓若一愣了一下，睜大了眼睛卻無言以對，憋了半天才幽幽地說了一句：“你怎麼這麼記仇啊？”
“也就是差不多十分鐘前的事，這不算記仇吧。”
“有意思。”韓若一點頭，“社長原來是這樣的人，和最初來還我筆記本的那個社長不一樣。”
司見肖不以為意地笑著：“這有什麼奇怪的，大家活著誰不會有一副偽裝的外表。你發現我的不一樣，那就是我們關係變好的證明。”
“我只是為自己覺得有點不公平。”
“為什麼啊？”
“我那麼早就向你坦白了我的秘密，但直到現在我才有點明白社長。”
“那也很正常，交朋友又不是做買賣，哪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喝了一大口可樂，繼續說道：“不過，大多數時候，付出的真心都會有回報的。”
“真的嗎？”韓若一不太相信地問道，“可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明明很複雜，有那麼多的分合聚散，背叛與別離。”
“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他的眼神虛望向遠處的街道，“總有人，會留下來陪伴到最後的，所要珍惜的，也只是這樣的少數人而已。”
“社長有這樣值得珍惜的朋友嗎？”
“有的。”
“真好啊。”她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雖然我現在隔著幾步看你的表情就看不太清楚，不過，聽語氣倒是很真誠。”
“過獎。”
“能陪我去附近的公交站嗎？”她沉默了一分鐘之後問道。
這不可能拒絕的吧……司見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