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漪瀾在二樓環視一圈之後果然還是朝司見肖他們所在的那一桌走了過來，她在落座之前和韓若一打了個招呼。
“呂同學這次是年級第一呢。”韓若一語氣中透著羨慕。
“嗯……”呂漪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沒有讚美之詞卻有著讚美之意的話，她的微笑中有些靦腆，目光下意識地朝於清夢瞟去。
於清夢用大方的笑容回應了她，自我介紹說：“十四班於清夢，好巧啊，這周才見過面。”
不，其實更早之前就見過了……呂漪瀾在心裡想，某次週一早晨集會解散後她回到教室時就看到過於清夢和司見肖在教室外的走廊說話。
出於禮貌，她也告訴了於清夢自己的名字。
“漪……瀾是嗎？挺好聽的。”於清夢說，“感覺和你個人的氣質也很搭配。”
“謝謝。”
於清夢抿著嘴笑，過了一會兒對韓若一問道：“我吃飽了，若一你呢？”
“我也好了。”韓若一說。
於清夢給韓若一使了個眼色，然後起身端起了自己的餐盤。韓若一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她起身離開座位。
“嗨，那我們就先走了。”
“社長拜拜。”
“哦，拜拜。”司見肖目送他們往餐具回收處走去，覺得她們一下子走的好突然。
呂漪瀾看他開始啃剩下的一個三明治，不禁問道：“你中飯就吃這些嗎？”
“嗯。”
“那你也沒必要在食堂佔著位置吧。”她低頭用筷子撈起拉麵。
因為三明治可以拿在手上吃所以她覺得自己坐在這裡佔位置很礙事嗎？司見肖愣住了，他無法控制地湧起了委屈的情緒，在這種剛剛被考試成績蹂躪過後的灰暗日子裡他一點也不想聽呂漪瀾的毒舌。
“關於這次考試的結果……”呂漪瀾的聲音繼續傳來，話題的內容是他現在最不想談的東西。
“好了你不要說了。”司見肖抬起手制止道，“我知道你再次回到巔峰一定很高興，恭喜我也恭喜過啦，放過我吧。”
呂漪瀾眼神無奈：“我想說的是，關於這次考試的結果你有沒有好好和家裡解釋啊……”
和家裡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啊。從小到大這麼多次考試，沒考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哪一次沒考好之後能夠透過解釋來讓自己逃過懲罰的？
解釋就是沒有自我反省不思悔改的表現，失敗者只需要乖乖閉嘴夾緊尾巴躲起來就好了。
“沒有。”
“那和見曦的約定怎麼辦呢？你還能陪她一起去演唱會嗎？”
“不知道。”他搖頭。
結合眼下的情況，他覺得這件事要光明正大地去做基本上已經沒有希望了，但是否要透過其他手段去達成，他還沒有下決心。
“我建議……還是去和你家裡人好好說吧。”呂漪瀾為他考慮對策，“說不定好好說還有一線希望呢？”
司見肖反問道：“你從小到大遇到這種事都是和家裡好好說能解決的？”
呂漪瀾默然無言。
她不是很能理解司見肖假設的這種情況，因為自己從小到大其實沒有遇到過像他這樣考試考砸了需要解釋或者因為做錯了什麼事導致自己處境變得艱難的情況。
如果直白地說出來恐怕會更加戳傷他吧？雖然事實就是如此，她在此類方面就是比他優秀太多。
難道最後真的要自己代替他陪樂見曦前往演唱會嗎？在之前的交談中，她確實用自己週末很忙作為藉口推辭掉了他的請求，但其實那只是想營造出一種“沒有退路”的情景逼他好好努力一把，只可惜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不如人意。
“如果你爽約了，見曦會很失望吧。”她說。
“啊，可想而知。”他正是為此事感到煩惱，單純一次考試的失敗還不至於讓他有這種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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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件事我幫不上忙。”她在吃拉麵發出哧溜聲的間隙說道，“其實能幫的都已經幫了，考試前的複習準備也算拼命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最後還是這樣了？”
“都說了是臨陣磨槍，自我安慰罷了。”他心裡清楚的很，“你不是也說過類似的話，想透過這麼一陣的努力比肩別人長期以來的堅持，這是不公平的。”
“學習本來就沒有捷徑。”
“這個道理我已經很明白了。”他像是在和什麼較勁一樣大口地啃著三明治，沒一會兒就被自己噎住了，捂著喉嚨狼狽地跑去邊上買水。
呂漪瀾吃著面看他去而復返，猶豫著問道：“你是……打算等我一起回去嗎？”
“怎麼？你又想說要避嫌的事嗎？”司見肖的語氣有點不快，“誰要是這麼閒的想說就讓他們說去吧，之前運動會不也是嗎？”
呂漪瀾想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不過她考慮了一下，開口說：“你和於同學的事呢？”
“什麼事？”
“你們是在曖昧嗎？”她說話的時候皺起了眉，似乎對“曖昧”這個詞很反感。
“當然沒有。”他乾脆地回答。
“她喜歡你吧。”
“這就很難說了。”
“有必要撒謊嗎……這個問題。”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別說什麼當局者迷的藉口。”
司見肖嘆了口氣：“我是這麼想的，和男生相處的時候想多一點，和女生相處的時候想少一點。”
“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男生之間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會在意一些小節，但是如果是內心敏感的人還是會困擾的，所以和男生相處的時候多考慮一點。但是面對女生的時候則應該儘量不要去過度解讀她釋放的訊號。”
面對一臉認真聽著自己說話的呂漪瀾，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繼續說：“因為某些看起來特殊的細節而輕率地認為一個人喜歡自己那是很蠢的。比如因為一個女生看起來對自己很溫柔，就認定她喜歡自己，結果到最後發現她就是那種溫柔的人，對什麼人都很溫柔而已。”
呂漪瀾嘴角勾了勾：“你舉的例子是你自己的黑歷史嗎？誤以為那是獨屬於自己的溫柔然後產生自戀的想法，結果告白之後連朋友也做不下去了。”
“請不要有那麼陰暗的想法。”
“欸，不是嗎？”
“就事論事好吧，至少我現在不會對於清夢下結論的。”他肯定地說。
呂漪瀾對此不置可否，她望著面前的碗發了一會兒呆，好像已經吃飽了。
“總覺得……她那樣的人可以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司見肖聽到她喃喃的聲音。
是的，於清夢的性格比你要開朗一些呂漪瀾同學，但是如果你認為她那樣的性格就會比你更受歡迎那就錯的離譜了。
他想起之前聽韓若一說的事，不過可能以呂漪瀾的經歷不太能理解這種單方面被同性排斥的現象。
“她是學畫畫的，也許有點人格分裂。”
呂漪瀾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畫畫的時候想必不能像平常那麼胡來，所以其他時間看起來就是成倍在宣洩壓抑的活力。”
“是嗎……聽她之前說的話，我還以為她是文學派系的。”
“她只是恭維了一下你的名字而已吧。”司見肖拆臺道。
“主要還是因為你的人設影響了我的思考。”
“她應該和文學不怎麼搭邊，不過學藝術的人洞察力敏銳倒是真的，雖說聽起來像是恭維，但我覺得她也不是隨口說說的。”
“你指的是什麼啊？”
司見肖沒有回答，笑著搖了搖頭。
漪瀾，就是水面的波紋的意思，於清夢說這個名字符合她的氣質，司見肖是認同的。呂漪瀾大多數時候表現出的是絕對的冷靜，就像平鏡一般的湖面，但偶爾跳脫出框架又在分寸之內的那份執著就像水花和波紋一樣為湖面增加了生氣。
呂漪瀾不知道司見肖在想什麼，沒有得到回答讓她稍微有些不高興，一同返回教室的路上沒有和他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