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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是誰?

茫茫裡……

齊駿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醫院的走廊上長椅上,走廊的盡頭寫著“手術室”三個字,燈是亮著的,來來往往護士醫生一會兒出來一會兒進去,看樣子似乎在搶救人,有個小護士甚至一下撞到了他身上,齊駿最是憐香惜玉,正要扶起小護士的腰身,卻見小護士一下蹦了起來,反而一隻手打在了他的肩頭,一臉同情:“先生您別急,我們正在救,目前看來您女兒應該能行。”

什麼?

齊駿怔了怔,見小護士已經“嗖嗖”地跑進了手術室,只聽“啪嗒”一聲,門關了。

什麼女兒?我還沒結婚啊?哪裡來的女兒?

齊駿撫摸著下巴,正暈乎呢,手術室的門“啪嗒”一下又開了,護士醫生們簇擁著兩個拖床走了出來,見到他,為首的那個中年男大夫摘了眼鏡,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生節哀。”

“什麼情況?‘齊駿越發莫名其妙。

那男大夫跟醫生們對望一眼,開口:“先生,您女兒已經救下來了,這個您放心,至於您妻子……車禍太慘烈了,怕是不行了。”說著,又伸出手拍了拍齊駿的肩膀,他們是常幹這種工作,早已見慣了這種生撕離別,所以倒也鎮定,只是詫異的是齊駿,因為這位丈夫既不悲痛欲絕,也不暈倒在地,甚至哀傷的表情都沒有,反而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這是哪裡?”

眾人對望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丈夫悲傷過度,這是糊塗了呢!

齊駿確實糊塗了,他只覺得一切莫名其妙,所以坐在女兒的病床前的時候,腦袋還是懵的,此時床上躺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面容清秀,臉上纏著各種各樣的繃帶,戴著呼吸機,身上插著各種管子,很嚇人。

他怔怔地看著那個冒出來的女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膝蓋上的盒子——妻子的骨灰盒,心裡恍惚著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妻子和女兒出了車禍,妻子死了,女兒救回來了,可憐……

正在這時,床上忽然有了動靜,抬頭——見女兒已經醒了,煞白的臉,大大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齊駿,眼神……有些古怪。

“閨女你……醒了?”齊駿站了起來,把骨灰盒放下,走了過來,撫摸著女兒的額頭,見女兒的眼睛一直盯著那骨灰盒,知道這件事瞞不過,嘆了口氣,不由道:“閨女別想多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你母親去天堂了。”

誰知女兒身子一震,像是很激動,居然一下把呼吸機的插口拔下來。

“哎哎……”齊駿正要阻止,卻一下被女兒抓住了胳膊:“閨女死了?”女兒問。

“什麼?”齊駿徹底糊塗了。

“我的意思,我們的女兒死了?”女兒開口,眼淚嘩啦流了下來。

“你就是啊。”齊駿撫摸著女兒的額頭,心道這是撞壞了腦袋?

“不是,我是你老婆啊?”女兒反而像是很生氣的樣子:“你怎麼女兒跟老婆分不清?我是你老婆!”

齊駿腦袋“嗡”地一聲,踉蹌退後一步,囁喏:“你在胡說什麼?”

女兒見他不信,恨恨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是你老婆,你那玩意有個胎記,若是咱們閨女,怎麼會知道這個?”

齊駿目瞪口呆,盯著女兒那張蘿莉臉,揉了揉眼,瘋了,世界瘋了……

“著火了,救火啊?”

忽然,外面有人在喊,齊駿打了個激靈,似乎想起了什麼,什麼也不顧,跑過去抱起女兒就向外跑。

女兒在他懷裡掙扎著:“你幹嘛?只是著火而已,有消防員呢,你幹嘛呢?”

齊駿不答,只抱著女兒衝出病房門,看著人頭湧動地向電梯跑去,壓根擠不進去,轉身就向樓梯跑去,逃命時刻,容不得半點閃失,他憋著一口氣,不帶喘氣地下了五六層,終於到了樓底,正要找大門口衝出去,忽然見大廳裡火焰正烈,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齊駿“啊”了一聲,轉身就跑,女兒則摟著他的脖子,叫道:“蠢貨,你怎麼往著火地方跑啊。”那口氣無疑是妻子的。

齊駿哪有時間回答,抱著女兒又往上跑,誰知剛剛跑到二樓,一股濃煙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一下堵住了他們,女兒尖叫一聲,滾落在地,齊駿忙蹲下來抓住,誰知反而被女兒一下拽在了地上。

“你搗什麼亂?”齊駿怒道。

誰知那女兒“咯咯”地笑了一聲:“你看我是誰?”

那聲音似乎很熟悉,齊駿尋聲看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前——阿虞,那個阿虞,或者……

姨奶奶?

明媚憂傷的笑,勾起唇角……

“啊啊——”

齊駿一下坐在了地上,只聽“嘩啦”一聲,背後忽然劇痛,齊駿知道自己著火了,就地打滾,誰知火焰不肯放過他,竟然渾身全部燒著了。

“痛——”

撕心裂肺地疼痛傳來,把他全身都點燃了,他卻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火焰宛如酷刑一般,灼烤著他的全身,一片片……

在疼痛到極致的時候,齊駿忽然要笑,艹,又來了!

……

睜開眼,果然躺在房車的臥室裡,天沒亮,周圍黑漆漆的,他剛剛又經歷一次極度痛苦的夢魘,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車頂,空氣裡盪漾著清新劑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子尼古丁味,左手這邊手機閃爍不明,右邊的手腕則被銬在了床頭扶手上。

混蛋!

齊駿心裡咒罵,他們從孤兒院回來之後,齊駿把片子給張靖看了,問張靖下一步該怎麼辦,張靖讓他用新手機給對方發短信,可是齊駿表示對方是未知號碼,打過去是空號,QQ號也消失了,根本無法主動聯絡,張靖沉思片刻,認為既然對方給他“今日任務”,那晚上一定會來收工的,他已經通知警方,正密切監視這個資訊來源,齊駿等著就是了。

果然,傍晚的時候,新手機上陌生號碼發過來一條簡訊:“今日成果。”

齊駿立刻把準備好的影片發了過去,對方好半天卻沒反應。

齊駿想著自己噩夢,主動發了個資訊:“我很努力地完成了今日的任務,請你們解釋一下,阿虞穿紅衣服死是怎麼回事?”發過去之後,忽然想補充問問那天女屍復活的事兒,可是想了想,到底鼓不起勇氣這麼荒唐,一旦是自己幻覺呢?

對方依然沒有回應,齊駿把對方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打電話過去,得到的回答是——“對不起,您打的電話是空號。”

我擦。

他心裡越發火大,乾脆坐在那裡破口大罵,張靖只在一旁冷眼看,過了一會兒,聽到自己手機短信,低頭看了看,抬頭開口:“剛才我同事發過資訊來了,這個號碼沒跟蹤上,看來對方計劃十分周密,下面的步驟大概早安排好了,你早點休息吧,等著明天第二個號碼。”說著,站起來,拖著齊駿往臥房走。

齊駿“哎哎哎”了幾聲,被張靖一下摔在了裡面的床上,對方只預料是齊駿一個人,沒想到警察會跟著,所以只有一個床,齊駿見張靖凶神惡煞地撲上來,吼道:“我不搞基。”

“少廢話!”張靖摁住他的身子,像是要強他一般。

“那我不做受,我要做攻。”齊駿是個很看得開的人,在這種事情上尤其開放,所以乾脆閉上眼,等著被上,誰知聽到“嘎巴”一聲,原來張靖怕他跑了,只是要把他銬在床上。

一萬匹草馬路過,齊駿恨恨地想,還不如搞基呢。

“我又不跑,你這是幹什麼?今兒這事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挺勤奮的,警察同志,我知道您盡忠職責,想把案子一查到底,可是我也很盡責啊,你看那個影片,我做的多好?借屍還魂的事情都查出來對不對?”

齊駿唾沫橫飛地想說服張靖把手銬解開,誰知張靖壓根不聽,轉身出了臥房,“嘩啦”把拉門關上了。

“我上廁所怎麼辦?”齊駿見他走了,氣得大叫。

然而……

這已經不關張靖的事情了。

就這樣,齊駿還真的睡了過去,他一向不是個早睡的人,因為動彈不得,只能睡下去,可是半夜終於又醒來,依然是噩夢,一般這種情況下,他會用慾望來驅趕,可是現在他身邊什麼也沒有,齊駿只能在黑暗裡咬牙切齒,心道早晚有一天日了那個張靖!

正詛咒間,忽聽到外面有人動靜,聽腳步聲顯然不是張靖,齊駿嚇得一下坐起來,用被捂住手腕上的手銬,爬到了床這邊——房車的臥室很小,幾乎就是一張床,所以床這邊拉門就是外面的客廳。

齊駿把著門縫望外瞧,一股寒意從四肢百骸散開來——

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張靖正坐在沙發前,對著鏡子梳頭化妝,動作優雅嫻熟,動作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