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這話，又把介面回到了直播室，卻見直播室裡已經呈現出了群聊的頭像，大家都是群聊的那種狀態，臉也在攝像頭下露出來，不過大家知道都會完整錄製下來，所以也不慌張。
“你為什麼殺人呢？’少年開口：“殺人是不道德的。”
這話十分滑稽，連黑衣人也忍不住笑了。
“我們不希望你殺這個女人。”袁譯唯恐這少年再出醜，一字一句地開口，儘量讓自己的錄製清楚一些：“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殺人，或者你心理有什麼扭曲異樣的地方，又或者對社會有什麼怨氣，但是無論如何，你不該殺害無辜，我們不希望你殺害這個女人，但是講真，若是你非要殺人，我們也沒法子阻止，我們可以選擇退出。”
“對，對，我們選擇退出。”沙灘首先應和：“我們選擇退出，你想怎麼殺怎麼殺好了，反正我們不看。”
“退出。”米老鼠附和。
黑衣人忽然笑了，他整張臉都被包住了，所以笑出來的聲音“喋喋”的，讓人聽起來十分難受。
“你們不看？你們是怕惹麻煩，怕法律，可是若是法律無法約束你們，如果我告訴你們，這不違法，你們想看嗎？”黑衣人第一次說出這麼多話來，倒也十分流利，聽那種熟諳的口氣，像是中國人，不過依然是過濾了的聲音，怪聲怪調的。
這話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是怕麻煩，是害怕警察找上門，也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看黃播的事情被揭發，所有人都忙著思考這件事如何處理，如何扔掉這個麻煩，便是因為這個，似乎沒人想過，如果真的沒有法律來約束的話——他們要不要看一場鮮血淋漓的殺戮？
“這是後話了，我們現在只說眼前的。”不知為什麼，袁譯特別討厭黑衣人問這種問題，那種挑逗的口氣，跟盼盼撒嬌手脫哪裡沒什麼區別，不過後者是自己喜歡的，前者……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暴力，他討厭被威脅。
“你說的倒是對的。”忽然，海盜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像是沮喪一樣：“你說得對，如果法律沒有禁止，我還挺樂意看這個的。”
“海盜！”沙灘和少年同時喊出口。
米老鼠卻彷彿附和一樣：“他說得對啊，沒有法律，我也想看，只要不是殺我就成。”說著，忽然神經質地笑起來。
“好了，在不要討論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了。”企鵝似乎想要急於結束這一切，在QQ上問：“都錄製下來了嗎？”
“沒問題。”米老鼠回。
“錄了。”袁譯回。
“好，咱們撤，讓他見鬼去吧。”企鵝在QQ上道。
與此同時，他在直播間開口：“我們不想跟你糾纏了，總之一句話，沒錢，你想殺這個人就殺吧，跟我們沒關係，我們要撤了，你自個兒心理變態，可以慢慢欣賞。”
“沒錢，撤。”
其他人異口同聲。
不過一時間，大概很多人想看黑衣人反應，所以都沒真的點退出。只有袁譯點了，然而……滑鼠動了半天，卻始終退不出來了，他眼皮跳了跳，心下一沉。
“沒錢沒關係。”黑衣人的態度淡定地有些過分，雖然他包著臉，壓根看不清表情，可是那種漠然的氣質還是能從眼睛裡流露出來，那是一種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的感覺，只是忠實地執行命令，其他的，沒了。
“這個女人，我就殺了。”黑衣人指了指座位上的女人：“說是買一贈一送給你們的。”說著，回手一刀，一下捅到了女人的胸前，女人發出垂死的嘶吼聲，在椅子上晃動了幾下，很快垂下頭來，斷氣。
眾人默默地看著，誰也沒吱聲。
“你這是犯法的。”沙灘艱澀地開口：“在國外也是犯法的，你們嚇唬我們沒用啊，我們中國人是不會被你訛詐的，當然，你若是心理變態的話，應該去看醫生的。”
當面說黑衣人心裡變態，頗有侮辱的意思，可是黑衣人依然無動於衷，只是對著螢幕問：“怎麼樣？這個女人，我殺得好嗎？”
“神經病。”米老鼠嘀咕了一聲。
“要不就撤吧。”海盜這一次十分低調，似乎唯恐落了把柄。
“你說我做的好不好？”忽然，黑衣人對著企鵝開口。
企鵝那邊一直靜靜的，見黑衣人忽然問自己，有些懵逼，撓了撓頭，點頭道：“你啊，大兄弟，我說，你還是去醫院看——啊啊。”忽然，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都看向了他，卻見鏡頭之下，他正指著黑衣人的房間，呼哧呼哧地喘氣，臉上憋得通紅，像是心臟病發作了一般，扶著胸口，瞳孔長得大大，像是不相信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麼？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了黑衣人，卻見此事黑衣人已經揭開了女人的頭巾——是個中國女孩！
年紀不大，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毛衣裙，長髮，學生打扮，五官清秀，嘴角噙著血，低著頭……
“這是誰？”袁譯心中一驚，忽然問企鵝，然而企鵝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黑衣人的房間，手指不停地顫抖著，顫抖著，嘴也一張一合，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臉上憋得卻越來越紅。
“企鵝大叔。”沙灘見企鵝這摸樣，有些害怕，叫了一聲。
“這是你的親人嗎？”少年似乎反應過來，問。
袁譯皺了皺眉，心道這些人真是蠢貨，看企鵝的反應，還用問嗎？這女孩自然是他的親人，看那摸樣和年齡，不是妹妹，就是女兒，嗯，應該是女兒。
然而，她為什麼會落到這個黑衣人手裡呢？看那樣打扮氣質，一看就是良家，怎麼會被黑衣人抓到？
正想著，忽見企鵝那邊“噗通”發出巨響，然後攝像頭晃了晃，就不見人了。
“企鵝大叔。”沙灘叫了一聲。
“企鵝。”少年也跟著叫。
“他這是怎麼了？”米老鼠也不吃薯片了，忙叫起來：“企鵝，企鵝？你怎麼了？”
“他心臟病發作，死了。”黑衣人似乎對這些人的叫聲有些不耐煩，淡淡地開口。
雖然他剛才殺死了兩個人，可是語氣毫無起伏，像是機器人匯報工作一般。
“你瘋了嗎？你他媽的變態，殺人兇手！”沙灘終於忍不住了，開口罵了起來。
其他人雖然不像沙灘那樣爆發，可也是對黑衣人怒目，畢竟死了的人是自己認識的，雖然是網上認識的，可這種感覺很彆扭，十分彆扭。
黑衣人一動不動，他似乎對別人的評價絲毫不感興趣，只是面無表情地執行一個又一個命令。
“我說了，一百萬，如果你們不交，這就是下場。”黑衣人靜靜地宣佈。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打了個寒戰，這才想起黑衣人是衝著一百萬來的，因為企鵝沒交，就把企鵝的親人殺掉了，所以——如果不交的話，就殺掉自己的親人嗎？
“我們真的沒錢……”少年有些慌了，面色慘白地懇求：“真的，大哥，我們沒錢，真的沒那麼多，您這是幹嘛啊，這是，無冤無仇的，這是……”
其他人雖然不像是少年那般直接出口懇求，可也緩了聲調。
“我沒錢，我家裡剛剛買了房，房貸還沒換上呢，真的，大哥，放我一馬嗎？誰沒事還有一百萬啊。”
“就是，您這是何必呢，大家萍水相逢，我們……我們也只是路過和旁觀者，吃瓜群眾。”
“對，對，算起來只是吃瓜群眾，怎麼圍觀費還這麼貴了，我真的沒錢啊。”
“沒錢沒關係，只要你們親人死一個就成了。”黑衣人似乎懶得廢話，擺了擺手：“一週之後，這個時間再次來，到時候若是沒交一百萬，那就等著吧！”
說完，“啪嗒”一下，把影片關了！
眾人面面相覷，因為太過吃驚，誰也沒離開這個房間。
螢幕上出現了五個頭像，人人失色，個個面帶驚慌。
“怎麼辦？”少年首先開口，哭喪著臉：“難不成要賣房子？可是賣房子也沒這些錢啊。”
“要不報警吧。”沙灘建議道：“都到份上，顧不上丟臉不丟臉了，管它呢，命要緊，咱們報警吧，若是咱們受到了威脅，或者親人受到了威脅，那也足以證明，盼盼不是咱們殺的，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話出口，眾人都面帶喜色，紛紛點頭。
“報警。”
“還是報警好，對方拿親人的命威脅咱們，能不報警嗎？”
“對啊，對了，企鵝真的死了嗎？”
“恐怕是真的。”袁譯扶了扶眼鏡，臉色有些陰沉，悲憫地看著企鵝的視窗，企鵝大概一個人在家，螢幕依然沒動靜：“他女兒被殺，還是當著他的面被殺，他居然沒來得及施救，這種心情，很難想開的，他那樣子，明顯是心臟病發作了，至於能不能救活……”
“那咱們趕緊報警吧，還費什麼話，先打急救電話。”米老鼠催促。
“我來打。”沙灘不愧是大學生，對世界還保持著熱情的單純，因此很快撥通電話，然而忽然又放下了，道：“我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啊。”
眾人面面相覷。
“你知道他手機號吧？”袁譯沉了沉，道：“不知道也沒關係，QQ號也行，你就說在聊天室影片聊天，結果有一個網友心臟病發作，不知道手機號碼，也不知道家庭住址，但是知道QQ號，對方應該能追蹤定位的。”
“太好了。”沙灘歡呼一聲，立刻打急救電話。
眾人則看向了袁譯。
“墨鏡，你說咋辦？”海盜一直悶著，此時開口：“怎麼報警？你說？咱們現在就報嗎？”
“剛才的過程錄製下來吧？”袁譯問米老鼠。
“錄製下來了。”米老鼠點頭，似乎正在剪輯影片。
“這就好，一會兒咱們就一起去警察局報案，就原原本本把這事說了就是……”
袁譯說完這話，忽然，手機響動，他順手拿起手機，瞟了一眼，卻是一個未知號碼，心跳了跳，撥拉開，身子一震……
“怎麼了？”
少年等了半天，見袁譯一直低頭看手機，不由催促道：“墨鏡，到底要怎麼樣，快說啊。”
“等一下。”米老鼠以為少年在催促自己，忙道：“我這就弄好了，一會兒把影片帶著，一起去警局。”
“要大家一起去嗎？是不是在一個城市啊。”海盜道：“咱們的地址在這裡是隱匿的。”
“我打完了。”沙灘已經打完急救電話了，道：“120說著就去找，應該能找到，真是作孽啊，唉，這位大叔好慘。”
“報一下地址吧，今晚咱們就去。”少年似乎迫不及待了：“那黑衣人指不定什麼時候要害人呢，咱們報警越快越好，等警察追蹤他就容易了，我的地址，長市X區X街X小區三三號”
“我的地址，是長市X區……”海盜緊接著報了自己的地址，其他人也紛紛報了，彼此都記下來了，幾個人雖然不是完全是一個城市的，可也離得並不遠。
然而這幾個人做這事的時候，袁譯卻一直盯著手機，一動不動。
“墨鏡，就差你了。”沙灘記下彼此的地址之後，開口：“你說一下地址，米老鼠也把影片做好了，一會兒咱們就在高鐵站哪裡聚，然後找最大的長安市公安局報案。”
“啊？”
袁譯聽到這話，彷彿清醒過來一般抬頭，看著眾人，又低頭看了看那手機——剛才未知號碼給他發的圖片。
一張小夏逛街的圖片！
“給你一個選擇，要麼女友死，要麼阻止他們報警！”對方發來的資訊。
看到這話，袁譯腦袋“嗡”地一聲，那些人……黑衣人居然盯上了小夏？
不會吧，哦，對了，小夏在巴黎啊，也是在國外，然而……
好吧，好吧。
他甩了甩頭，整理了下情緒，閉上眼，怎麼辦？自己是不愛小夏，可是不意味著眼睜睜看著她死啊，好歹她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女人啊。
“說啊。”
眾人催促。
“我覺得不報警為好。”袁譯結結巴巴地開口，他在這些人面前，一直有些優越感，此時的氣勢卻很是怯，說話都帶著顫音。
“為什麼？”少年問：“如今都到了這份上，咱們不報警，眼看著親人被害嗎？”
“是這樣的。”袁譯一會兒已經想好了理由，扶了扶眼鏡，緩緩地道：“黑衣人是在國外，對不對？”
“對啊，可是他不是也害了企鵝的女兒？”海盜開口反駁。
“雖然是這樣的，可是說不定是企鵝的女兒也在國外呢？”袁譯道。
眾人一陣沉默。
“你的意思……黑衣人無法跑到國內來？”沙灘反應更快些。
“對，他的勢力可能就僅僅限於國外，跑不進中國國內來，所以他的威脅，也只是威脅到了咱們在國外的親人而已，你們在國外有親人嗎？”袁譯問。
眾人互相看著，都搖了搖頭。
“好吧。”袁譯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來：“那就是沒什麼關係了……”
“我有個遠方姑姑在國外，這算嗎？”少年忽然開口。
“不算，黑衣人想要殺的人，必須對你有影響力，這個姑姑很多年不聯絡的話，生死跟你沒什麼區別啊。”袁譯苦笑地回答，天知道他在胡扯什麼，那個黑衣人若是真要殺人，到國內殺也不是難事，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這麼忽悠了。
“那墨鏡，你為啥不讓報警呢？”少年撓了撓頭道：“國內國外有啥關係嗎？”
“對啊。”沙灘也點頭道：“哪怕是國外，遇到這種事，也得報警吧？何況企鵝的女兒在國外被殺，已經牽扯到了咱們國內了啊。”
袁譯皺了皺眉，正要說話。
“叮咚。”手機又響了：“一週之後，讓他們必須按時來直播間！“
“說話啊。”少年見袁譯只看著那手機，不由急了：“你分析靠不靠譜啊，說黑衣人在國外，不交錢的話，也不會害了我們家人，若是他的勢力也在國內呢？那我們豈非慘了？”
“這樣子。”
袁譯把手機收了起來，被少年嗆了，似乎也不生氣，笑了笑道：“咱們出來再說，在這個直播間不方便，QQ群聊。”
眾人聽到這話，心道也對，這畢竟是外國的直播間，於是紛紛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