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是我是一名小小的保安,就是一個高階公寓的保安,而且是值夜班的保安。
這個活計之所以落到了我手裡,乃是因為喜歡值夜班的不多,而我,恰恰喜歡清靜。
哦,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年紀其實也不大,為什麼不找個更掙錢的活計呢?
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
憤怒。
你們知道的,我曾經做過很多工作,做過快遞,做過售貨員,做過廠工,各種各樣的活計,掙錢其實也不少,可是總是跟頭頭處不來,活計沒問題,就是不怎麼聽噹噹,而且看到不公正的事情,總是忍不住要說上兩句,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年頭,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是舉步維艱的。
所以我總是從一個工作逃掉另外一個工作,然後碰壁,然後跳槽,循環往復,就這麼著過了幾年之後,我的心,終於被打磨了。
注意,我的意思,不是說圓滑了,我做不到圓滑,只能說枯萎了,你們看到花枯萎沒有,其實花瓣還在開著呢,可是周圍的邊邊角角已經枯黃了,已經開始露出末日的景象了,這就是我人生故事的開頭。
抱著不容於世俗的末日枯黃,我來到了這個大廈,做了誰也不願意做的夜班保安,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監控前,看著人來人往,哦,不應該這麼說,不是說人來人往,怎麼說呢,既然是深夜,那也不會有太多人,大多數,都是空蕩蕩的電梯,空蕩蕩的走廊,空蕩蕩的值班室,熱茶一杯,閉著眼,瞬息之間,就是一生。
如果不是某個機緣巧合,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著了呢,然而,有一天,我們大廈招了竊賊,據說一個住戶家被賊人給撬了,警察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要我彙報當時的情形,說真的,我是有點害怕,因為被盜竊的那天,我可能正在睡覺,可是我又不好意思說自己疏忽了,就調出了監控錄影,讓警察自己去查。
警察嘛,自然什麼能人巧匠都有,很快,他們調來了一位技術員,過來調查監控錄影,我呢,因為是證人,哪兒也不能做,只能坐在一邊看著他們查案,我先前以為查案是多麼驚心動魄的事兒,但是沒想到是如此枯燥無味,看著他們嘰嘰喳喳,我再次昏昏欲睡了過去……
別怪我,生活給了我太多的打擊,我已經數不清多少跌倒,摔倒,次數因為太多了,我已經失去了認真生活的勇氣,你不知道多少次站在這個大廈的樓頂上,我想要一躍而下,人生翻篇,可是我始終沒有這麼去做,所以對世事,我唯一能做的姿勢就是冷漠。
對什麼也不在意,什麼也就不會傷害自己了吧。
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對什麼盜竊案不感興趣,因此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一下醒了過來,感覺有人正在“噼裡啪啦”敲字,我眨了眨眼,振作了一下,見那個技術員警察正揹著自己坐在那裡,似乎在匯入什麼程式,旁邊還靠著一個警察,不過似乎有些熬不過,閉著眼,側著頭,正在酣睡。
而那個技術員還在螢幕前奮戰。
我揉了揉眼,感覺還是困頓不堪,也不再搭理,正準備變換一下姿勢再次睡過去,正在這時,忽然,偌大的螢幕上忽然變了場景,從前都是空蕩蕩的走廊,空蕩蕩的電梯,空蕩蕩的大門,而此時,卻出現了屋子裡的情形——
大廈裡具有有三百多戶人家,他們在這個點,會做什麼呢?
我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口,看著那巨大的宛如蜂巢一樣的螢幕,這些人的吃穿用住,吃喝拉撒全部都迎出來,甚至說話表情都看得很清楚。
技術員弄到這裡,似乎十分得意,一下把聲音給放開了。
當然,他不是一氣放開的,而是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放,當然,主要是圍繞著失竊使用者的周邊,旁邊酣睡的警察聽到了動靜,一咕嚕爬起來,站在旁邊看著,問:“哪一家有嫌疑?”
“聽聽看。”技術員開口道,語氣充滿了幾分自豪:“這一家的周邊都跑不了。”
“噓——”忽然,那個警察注意到了我,打了個手勢,技術員的聲音一下壓低了。
而我——
我自然不會瞪著眼被人抓,相反,我依著牆邊,低著頭,裝作酣睡的樣子,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卻一直支著耳朵,聽著他們的話。
“失主說懷疑是這對夫婦,你看,你看,他們在吵架。”那警察道。
“吱吱呀呀——”螢幕很快放出了這一戶的聲音,果然是男女吵架的聲音:
“現在警察來了怎麼辦?本來就跟你說不要賭氣嗎,不過就是被狗嚇了一下,用得著嘛你。”
“他們嚇著我兒子了,我就是氣不過。”
“氣不過也不能偷他們家東西啊,現在人家當做案子報警了,那怎麼辦?你還不趕緊給還回去?”
“我不。”
“那你就逞能吧,到時候被警察逮住了,可別怪我。”
“我是氣不過,又不是真的想偷他家的東西,你看哪家女的,整天顯擺,看著就來氣……”
“行了。”
……
“我說吧。”技術員的聲音響起,最好的辦法就是這個了,什麼事都不用,直接破案。
“可是這叫不叫侵犯隱私啊?”旁邊的警察道。
“什麼侵犯不侵犯的,咱們別把這個證據拿出來不就是了。”
“也對,對了,夥計,你好厲害,這玩意怎麼搞出來的?難不成這個大廈裡的所有房間,都安裝了攝像頭,這也太……”
“當然不是,你知道電腦吧?正要他們家有電腦,我就辦法監控他們家的一切,要不怎麼說黑客技術呢。”
“厲害,厲害,你到底怎麼弄的……”
聽到這話,我的心忽然提起來,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嗖嗖地透著氣,呼吸差點都停止了,其實不關自己的事兒,可是我就是想聽到,怎麼說呢,就像這個世界一下給我開了一扇窗,這扇窗不知道是好是壞,是兇是吉,不過……
我很喜歡呢。
案子很快破了,警察他們撤離了,我繼續做自己的值班保安,不過……
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我可以按照那個技術員傳授的辦法,用監控撬開了所有人的大門,沒錯,是所有人,這年頭誰沒有電腦呢?只要電腦是開著的,就能監控到想要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就是這麼神奇。
從此,我的生活忽然不一樣了,那沉悶無聊的生活忽然一掃而光,變成了快樂的偷窺生涯,我知道130戶家保姆經常趁挽偷主人家的錢,我也知道對面家的阿姨常常苛待癱瘓老人,我還知道上面一戶的夫妻在床上的特殊愛好,也知道樓頂那家孩子偷嚐禁果……
總而言之,在白天,我不過是個被人瞧不上的小保安,可是到了晚上,當我坐在監控螢幕前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成了這個城市的王者!
傳奇嗎?像不像.asxs.男頻文?這是不是一個屌絲逆襲的故事?
有點像哦,不過他們是意淫,而我,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