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很有趣，但是這也會引發衝突吧？”
“這上面沒有提到這些事，我猜也許有吧。但不論如何，米爾戈和格赫斯只是魔裔的發展史上微不足道的兩個痕跡而已。藉助這兩個種族的營養，他們在短時間內實現了文明力量的突破。不過魔裔並未停下腳步，而是孜孜不倦地搜尋著其他文明的痕跡，就像嗅到了食物氣味的餓漢。”
“有個問題。”貓劍舉手問道，“就算他們科技發達，進行宇宙旅行和通訊也是一件非常費時費力的事情吧。那麼當他們侵略至格赫斯後，米爾戈星球上的魔裔仍然保留著原樣嗎？”
“不，魔裔的侵略總是全民出動。他們很少在同一個地點停留超過十年以上——當他們以格赫斯作為目標時，米爾戈星球就被廢棄了。這是一個以星際艦隊為固定居所的星艦文明，他們總是在宇宙間流浪和發動戰爭。”
“原來如此。簡直是像食肉動物一樣的文明。接下來呢？”貓劍做出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特殊的文明特性使他們的發展速度比同期產生的其他智慧生物更快。因此在大約在8億到5億年前這段時間裡，魔裔毫無阻力地、肆無忌憚地在宇宙中漂流侵略，來者不拒地吸收來自不同種族的文化。所到之處堪稱寸草不生，在星際間製造出大片的文明荒漠。”
莉艾娜清了清嗓子，抬頭看看貓劍，翻過一頁接著念道：“這段時間也堪稱魔裔的巔峰時期，他們的文明擁有難以想象的科學、魔法，甚至是輝煌的藝術創造，是真正意義上的集大成者。然而即便是這樣遠遠超越人類的強大存在，卻依然不能抵抗宇宙間的混沌和無明，難逃極盛必衰的命運。”
貓劍默默點點頭，品味著字裡行間裡的鮮血淋漓。雖然這段話從莉艾娜嘴裡念出來只是短短的幾十字，但背後藏著的卻是數億年間無數文明覆滅、智慧種族滅絕的黑暗真相。
“覆滅於魔裔的文明數量已不可考。只能按照他們的旅行路線和文明在宇宙中的平均密度進行估算，也許在1000~10000這個數量級之間浮動。試想一個白紙一般的文明，在上面胡亂塗抹一百種顏色也許還能算是藝術，但假如是一千種、一萬種呢？”
“那就是亂塗亂畫了吧。”貓劍想起了前些日子學校裡搞某樣活動的時候，校方要求到場的參與者在標語橫幅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想說的話。最終撤場的時候，那條本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橫幅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跡，甚至只是看一眼就會覺得san值降低。
“沒錯。魔裔文明這張白紙就如此被畫滿了，不在有繼續容納新的畫筆的空白之處。他們自認為已經站在了宇宙文明的巔峰，失去了繼續探索其他文明的好奇心和興趣，攻擊性也不復以往。”
貓劍附和道：“這張畫卷被肆意塗抹以至於最後失去了靈性。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必然的吧，盛極轉衰可以說是宇宙通用的道理了。”
“由於個體的過度分化，魔裔們往往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外貌和生活形式，在審美、技術、文化和藝術上也喜好不同，甚至對政治各有看法。這種情況下，種族內的摩擦和鬥爭便順理成章地發生了。這個種族昔日尖銳的攻擊性也在內鬥中被再次激發出來，使得內耗劇烈空前。”
“畢竟他們的生產力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終日無所事事當然只能找自己人掐架了吧。”貓劍這麼想著，但是沒說出口。早就有人提到過，當生產力發展到生活的物質所需完全不需要努力就能獲得時，文明就會失去創新能力和進取心，從而步入衰落。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混亂和衰退。內部鬥爭日復一日地在魔裔們的星際艦隊中上演，秩序混亂人心惶惶；飛船無人管理，在宇宙中靠著AI的決策毫無目的地流浪。動亂中文明和技術飛速地衰退著，也許就是那麼一萬年、三五輩人的時間，他們的科技力便倒退了以億年計的水平，甚至發現新一代連自己的飛船都不會駕駛和維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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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個時期，宇宙中的其他文明飛速成長了起來。正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異魔們很快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大多數文明的對手了。他們一邊躲避著強敵，一邊搜刮那些較弱的文明來補充自己所需。”
“但是如此強大的文明，居然沒有想辦法延緩自己的衰退嗎？”貓劍再次發問，“這樣的高等種族，總應該有各種辦法可想吧。”
“也許有過，但大概淹沒在時代的浪潮當中了。”莉艾娜回答，“這裡面記載稱，數度有過試圖顛覆艦隊的叛亂，是因為一部分異魔們對自己的種族認同感降低，反倒更欣賞自己所扮演的、被異魔吞噬過的文明。想要復興那些消亡文明的輝煌。”
“我怎麼覺得這聽起來倒更像末世宗教……”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近億年又悄無聲息地流逝了。儘管那批星艦堪稱宇宙間最高等文明的智慧結晶，甚至比自然星球還要堅固宜居，但數億年的時光還是太過悠久，尤其在後期他們已經無力進行維護。飛船的自我修復和維生系統漸漸老化，自主控制程序在漫長的時間中也累積了太多的錯誤導致遲緩和臃腫。好在……應該這麼說嗎？異魔的人口也縮減了太多，所以他們持續地減少艦隊規模，集中起資源來供應尚能勉強運轉的飛船，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也算是到了末路。”貓劍說，“完全看不到復興的希望了。”
“沒錯，這一切終究有崩潰的一天。數百艘僅存的星艦上生態系統崩潰，飛船上瀰漫著汙濁的空氣和絕望的情緒。魔裔一族終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啟動了最後的計劃。”
“最後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