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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二章 風馬牛(八)

“張大爺賞銀二兩!”

“李大爺賞大錢六百!”

“崔大爺賞……”

臺下,小二幫著唱名。

同和居的評書先生牛二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不斷對臺下的客人們作著揖,每天這個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臺下的客人們遲遲不肯散去,還各自佔著座位,意猶未盡。

有人吵嚷著讓牛二再講上一段,不過他又沒有給賞錢,空口白話便想教別人多幹一兩個時辰的活計,旁人怎可能願意?牛二便更加不願意,只當是沒聽到那些人說了些什麼。

倒是臺下給了賞錢的大爺問話,他總得伸長了脖子聽清楚後,再仔仔細細地回答給人家。

有大爺問他:“這和尚到如今都糟蹋了多少姑娘啦?我這都要數不過來了……”

“嘿嘿,這哪裡能說是糟蹋,姑娘們可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牛二笑著答話,同時心裡暗暗盤算,不就之後道,“他現在一共娶了五房小妾,還沒有正妻,尼姑庵裡還有七八個相好……”

“嘿呦,這可比我們這些人都要享福。”那位大爺笑著評價了一句,腆著肚皮,在下人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離開。

牛二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此人恐怕想要玩姑娘,也是有心無力吧?不過他又想到有錢人家的生活,哪裡是自己這種人能夠揣度的?人家自己玩不了,下人不能幫著麼?

牛二心裡胡思亂想著,又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其他幾個給賞錢少的大爺們的問題,客人這才稀稀拉拉的開始散去,往外面走。

一天的工作即將結束,牛二亦感覺渾身都跟著一輕,他衝同和居掌櫃打了個眼色,掌櫃同他比了個手勢,牛二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濃了——掌櫃向他比的那個手勢的意思是他今天大概能分多少賞錢。

眼看客人便要散盡,剩下的兩三桌人,也不像是聽自己說書的,牛二令手下拉二胡的收拾收拾,就要下臺離開,就在他扭過身,一隻腳都踩在了臺下地面上時,有一桌客人忽地開口發問:“我們想聽的是那兵部職方與五位皇子究竟如何爭鬥的,先生你也講了三五天了,怎麼還講不到正點子上?整日就著和尚那點腌臢事兒說來說去,評頭論足。”

牛二聽得出來,發問的客人對自己很不滿,這種不滿想必已經積壓了三五日。

不過,縱是你再不滿,也得按照規矩來。

當下,牛二另一只腳也跟著邁下了臺子,衝發問的那位中年客人笑眯眯道:“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吶,客官。”

不給銀子,問話我搭理你一聲已是不錯,休想我回答你任何問題——牛二心中便是如此想法,盯著對方,看對方肯不肯掏錢讓自己開口。

客人聽牛二這明顯是在敷衍自己、哄著自己玩的言語,氣得笑出了聲,向身後侍奉的僕人揮了揮手,僕人立刻從懷中摸出一錠足有十兩的銀子,扔到了唱名的小二的托盤上。

牛二心中暗道:就知道你這人有錢!

他面上笑得卻更加熱情,金錢驅使之下,這笑容竟罕見地透露出了幾分真誠來:“客官有所不知,這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我們這些說書的也是如此,不能說今天這個事兒才到這兒,我便能胡說八道一通,直接讓它拐到十萬八千裡以外去了……”

“您想聽和尚與五位皇子爭鬥那一段,有!我的這個掌故里,怎麼會沒有這麼關鍵的一節兒故事?不過照眼下的進度,我看得三五日……嘿!明天您便能聽到那一段了。”牛二有心想把時間往後推,但他不經意地扭了扭腳,立刻意識到自己正因為說書拖沓這件事,被背後之人砍掉了一根腳趾頭,當下也不敢胡說,連忙給了個準確的日子。

“呵!”沒想到那人聽了牛二的話,反倒對牛二更加鄙夷,其對牛二上下打量了一番,撇嘴道,“你可能講出那種陰謀陽謀,奇招迭出的氣勢來?”

“就看你這幾日講的那些個內容,專門往人下三路去的,你這說書的,也早沒了骨性,還能講出那種故事?我看是不行!”

“嘿!”聽客人這麼一說,牛二登時便不忿了起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咱講的掌故,您要不愛聽,您就走唄,可沒人攔著您!怎麼說著說著,還指點到我頭上來了?”

“講了幾天掌故,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牛二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客人,客人也不用多說什麼,一個手勢,身後便躥出來兩三個壯僕,揪著牛二便是一頓痛打!

此於牛二而言,簡直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被人找茬,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當下這樣。

壯僕一拳頭砸過來,便令他鼻血長流,腦袋裡面嗡嗡作響,暫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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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毆打持續了大約一刻的時間,牛二軟倒在地上,鼻青臉腫,同和居的掌櫃與幾個小二,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那幾個壯僕從牛二身邊拉開。

另一邊盛泰酒樓裡,倒未有發生這樣的鬧劇。

至於牛二被聽客毆打的事情,暫時也傳不到盛泰酒樓這邊,兩者雖然隔得近,但若是客人不在兩邊走動的話,他們其實對於對方酒樓裡發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探知清楚。

不過牛二頂著一腦袋包,明天過來說書,肯定也瞞不過眾位客人的眼睛,因此這個訊息最遲不過明天,便會傳到盛泰酒樓這裡。

“萬餘兵馬,將兵部職方所率領的使臣隊伍團團圍住,水洩不通!”

“烏雲壓城,獄鎖乾坤!”

“須知,兵部職方手下,僅有一支三百餘人的禁軍護衛隊,另有七百餘金國武士,兵部職方卻休想呼叫得動,這七百多武士皆是人家金國使臣帶來的私兵,人家若是不願意,職方官怎能擅自呼叫?”

“或許有客人要問,此時二者都是一條線上的蚱蜢,那金國使臣怎可能不對咱們國朝的職方官施以援手?一千餘人對一萬餘人,雖然仍舊機會渺茫,但好歹比三百餘人對抗萬餘人要好上太多!”

“嘿!但其實諸位客人可都是想岔了!”

“金國使臣,人家首先是個金國人,然後才是此次出使國朝的使臣。金國五位皇子齊齊圍殺國朝軍兵,人家使臣只需作壁上觀即可,貿然蹚這趟渾水作甚?”

“又有人要問,金國諳班勃極烈,可是在咱們職方官的手裡——嘿嘿,那五位皇子為何要圍殺咱們的職方官,還不是這個諳班勃極烈之位鬧得?!”

秀才的聲音抑揚頓挫,底下稀稀拉拉坐著的十來桌客人聽得心蕩神馳,已經完全被秀才講述的這個故事吸引了進去。

但講完這一段之後,秀才聲音一頓,在客人們腦海中展開的一個個或並行、或交錯著向前發展的陰謀陽謀,此時也跟著戛然而止。

秀才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手中醒目猛地一拍!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