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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比肩夜遊

有必要說的那麼嚴重嗎?藤以寧握刀的手終於放下了,她也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原本她的鬥志都被魑的一席話給擊潰了,但不知為何當聽到終陵棄想要和淮安渡司見面的時候,她又變得強硬了起來。

確定淮安分渡的那些刺客確實走遠了,終陵棄走到院子中間檢視那些潛龍門弟子的傷勢。好在除去被蒼雨和玄露虐殺的兩人和重傷的兩人,餘下的那些人傷得都不重,臨雅堂內也有儲備的醫藥用品,終陵棄幫助他們把傷重的人抬到了後面的廂房,醫治的事情就由潛龍門的弟子們自己處理。

他回到前庭,看到藤以寧仍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便走上去同她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荒蕪水部的那些人呢?”

藤以寧告訴他那些人被她安排去做別的事了,隨後也問了他一句:“怎麼又回來了?慧一小師父人呢?”

“終究還是沒法放下啊。”他說,“慧一小師父你就不必擔心了,他會武功而且很厲害,我也和他約了分頭行動。”

聽到慧一居然會武功,藤以寧難免露會出驚訝之色,但這倒不是如今需要關注的重點了,她心裡著實煩躁,因為從魑的態度來看淮安分渡沒有罷手的意思。

“剛剛……為什麼那麼堅決地阻止我去和淮安渡司見面?如果繼續和淮安分渡戰鬥下去,遲早也是要對上淮安渡司的吧?”終陵棄用腳踢了一下地面上的一顆石子,低著頭問道。

“為什麼要阻止你?因為你是要以烏月渡司的身份去和他見面啊!我就是不想你那麼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刺客!”藤以寧情緒激動地回答道,“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越來越習慣自己烏月渡司這個角色了啊?”

終陵棄沉默了一陣,隨後小聲地說道:“就算我真的成為了烏月渡司,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當然不好!”藤以寧堅決地反駁道,“你之前在忘川不是身不由己嗎?之前你成為烏月渡司不是為了救小孟一起離開嗎?如果現在你覺得被別人稱為烏月渡司一點也不刺耳了,那就說明你的初心改變了啊!”

終陵棄看著她,看著她那雙彷彿有烈火在燃燒的眼睛,心裡莫名一陣發怵,想要轉換話題之時卻被藤以寧給逼近了一步。

“你見過了南霽渡司,現在又看到了淮安分渡,終陵棄,你是不是也開始在心中想象自己能夠像他們一樣,有朝一日身邊環繞著強力又可靠的部下?”藤以寧質問道,“你是不是也漸漸地想讓自己身上有流鴉的影子?”

“且不說未曾謀面的淮安渡司,銀麟和流鴉是不一樣的!”終陵棄辯解道。

“噢,原來南霽渡司叫銀麟。”藤以寧語氣相當的冷漠。

終陵棄對她的態度又好氣又好笑,他能理解藤以寧所擔心的是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對自己安心。

“接收了越安的殘部之後,你的烏月分渡也會有點起色了吧?”藤以寧繼續說道,“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查完精鐵案之後,你就要回去做你的烏月渡司了?所以精鐵案結束的那一刻,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吧?”

“別說我是烏月渡司,哪怕我成了忘川渡主,我也還是會把你當朋友的。”終陵棄認真地說道。

藤以寧的手掌在刀鞘上輕輕摩挲,她仰著脖子嘆了一口氣:“我不想記住這些好聽的話,姐姐說任何在當時聽來很好聽的話,日後都可能會讓人悔不當初。終陵棄,你會說謊嗎?我記得剛遇見你的時候你還很不擅長說謊,你說謊的樣子我一眼就能看穿。但是現在我已經不知道你說的話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或者說很多時候我都刻意不去探究這背後的答案而是選擇無條件的相信。”

終陵棄又沉默了,藤以寧用鋒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有些欲言又止。

等了好久,她才聽到他說:“沒想到安左使居然還會和你說這些……即便是在旻昌邀我喝茶的時候,她也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原本僵硬無比的氣氛不知為何忽然就因為他這一句抓錯重點的話而柔和了下來。藤以寧憋了一下,終究是沒有憋住自己的笑聲,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奈地說道:“啊……好吧,你贏了……”

“你覺得我現在真的很享受被人稱為烏月渡司嗎?”他問。

“難道不是嗎?從以往對自己忘川刺客的身份諱莫如深,到現在總是毫不介意地展示自己的身份。”藤以寧扭頭看他,毫無徵兆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唉?做什麼?”終陵棄一愣,毫無防備之下被她輕易地從衣袖上那個藏著扳指的暗袋裡掏走了藏雲膽。

藤以寧將那枚漂亮的玉石扳指捏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細地看著,她兩腮鼓起有些氣憤地說道:“真想把這東西給捏碎了。”

終陵棄莞爾:“又不是你捏碎了這個扳指我就不是烏月渡司了。”

“至少不會再看見你每次拿出這個東西唬人。”她冷哼一聲,兩指一彈把藏雲膽還給了終陵棄。

終陵棄小心地把扳指放回原位藏好,抬頭看見她已經走向了臨雅堂的門外,趕緊跟了過去。

兩人走出了臨雅堂的大門,望著遠處萬家燈火的淮安夜市,彼此有些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我在等符天滿他們給我返回訊息。”

“我也在等慧一小師父給我帶回情報。”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說了話,隨後又因為這莫名的巧合而感到臉紅。

“想看看淮安的夜景嗎?”終陵棄抬手指著前方燈火通明的街道和高閣,“看起來不輸烏月呢。”

藤以寧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目光,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就隨便走走好了。”

“嗯。”終陵棄點點頭。

才入夜不久,淮安城中心四橫四縱最繁華的錦蕭坊變得比白日還要熱鬧不少,藝人和商人用各種奇巧花樣招攬著旅人和行人,明亮的燭火燈光把每個人的臉都照的溫暖而富有生氣。

前頭的石橋上兩個賣糖葫蘆和紙面具的手藝人正在激烈地攀談著,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橋下的小舟上坐著一對年輕男女,男孩提著燈籠把女孩逗得開懷大笑,撐船人對著岸上的行人們露出一口白牙吆喝道:“撐船夜遊淮安啦!一趟只要二十文錢!”

藤以寧默默地將斗篷的風帽拉到了頭上,將自己的刀也裹在斗篷下。

“怎麼了?”終陵棄奇怪地看著她。

“總覺得自己和這樣的情景格格不入。也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她小聲說道。

終陵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很遠很遠看不到的臨雅堂,他承認藤以寧說的是事實,不久之前他們還在和刺客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但那些黑暗中的廝殺對這座富饒的城市來說不過是藏在陰影中的故事。

“即便潛龍門和淮安分渡鬥得你死我活,也與這些人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藤以寧羨慕地說道,“所以做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處,對吧?”

“怎麼突然說這個了……”終陵棄抓了抓頭髮,覺得自己有點應付不來。

“你帶錢了嗎?”藤以寧忽然問道。

終陵棄在身上摸了一陣,窘迫地回答道:“錢好像都被我給慧一小師父了……原本是打算送他上官道之後獨自回來找你的……怎麼了?有想買的東西嗎?”

藤以寧搖了搖頭,抬手指給他看坐在路邊的柳樹下拉琴彈唱的老人。

那個老人演奏的是一把江南不多見的胡琴,偶爾有路過的人在他面前擺著的破碗裡扔上一枚銅錢。

終陵棄愣了愣,抱歉地說道:“我回來的時候趕得急,也就忘了把錢放在慧一小師父那裡的事情了。”

“算了,我也沒想到,我把錢留在了酒莊了。”藤以寧笑了笑。

“留在酒莊做什麼?”

“也不怕告訴你,沒打算活著走出淮安,給留在那裡的兩個不是戰鬥人員的小姑娘拿去用度了。”她很平常地說道。

終陵棄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眼色陰沉:“沒打算活著走出淮安?我算看明白了,你一個人去臨雅堂就是尋死去的吧?”

“他們也沒能奈何我。”她說,“我覺得自己至少得死在淮安渡司手上才不辱雲中劍的名聲。”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終陵棄忽然這般說道,隨後飛快地往路邊一家店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