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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新歲烽煙

天色還未放亮,終陵棄這一日起的格外的早。昨夜在醉風樓下與慕仁公子分別後,他回到忘川的駐地,被留守的人告知宮裡的使者來過,通知讓他明日參加朝會。

朝會按例只有京中各部各司的主官有資格參加,並且每位參加者在紫宸殿所站的位置都是有禮制規定的,文臣以三公太師太傅太保為首,武官以大將軍為首,按級別依次往後排列。像終陵棄這樣臨時被召去參加的,則是在大殿中段側面一塊不分品級站立。

說是不分品級,實際終陵棄還是要往後站的,因為這一塊來的不是只有他一人,御武司幾個指揮使也在,更重要的是各位在京中沒有實權官職的皇子們也被召來了。

除了被廢的牧芝昭,宸粼如今的七位皇子都在此處,牧芝仁站在最後頭,與終陵棄很近,但兩人沒有交談,彼此彷彿不相識一般。

終陵棄看著這個架勢,心裡有點不安,總覺得似乎皇帝要在今日決定立誰為帝國的儲君這件大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牧芝仁來說還真是不幸,他只是被召來旁聽的,這件事本身與他無關,不會有人支援他,也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就好像是其他人決定了一件什麼事情,只是告知他一下罷了。

而且皇帝立儲之後,對於他們的行動也會有不利之處,原本在宸粼還沒有名義上的太子時他們動手幫牧芝仁奪取皇位,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群臣在殿上就位已畢,皇帝牧清和才在內侍的前後簇擁下出現,他在大殿的最上方就座,接受百官的朝見。

朝見有一套繁瑣的禮儀,終陵棄還未適應這些,但這時候他只需要跟著別人做就好了。

禮儀結束後,皇帝擺了擺手示意進入今日的議程。

“陛下,匈奴王庭賀歲使節已到殿外。”

“宣。”

“宣匈奴使節!”內侍監的宦官扯著嗓子喊道。

終陵棄朝宸粼的文武兩班官員看去,文官們大多面有驚訝之色,只有前排的幾位重臣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武將們則更加淡然。

匈奴人的使臣昂首挺胸地走上了大殿,他的頭髮扎著許多條分在兩側的辮子,蓄著虯髯,身穿一件羊皮襖子,胸前綴著野獸骨牙串成的吊飾。

“大匈使節摩勒丹,覲見宸粼皇帝陛下,大單于命我前來恭賀貴國新歲,賀禮羊皮一百張,駿馬一百匹,乳酪三十斤,金玉酒器一對。大單于說了,兩國既為姻親,理當禮尚往來,貴國是禮儀之邦,想必會對大單于的好意報以盛情。大單于希望能從皇帝陛下這裡得到糧秣五萬石,絹布萬匹,絲綢千匹,銀錢十萬。”匈奴使節在宸粼皇帝面前沒有下跪,他的臉上始終帶著驕傲之色。

這人就是來勒索的吧?終陵棄將這番話聽下來後心中這般覺得,匈奴所帶來的賀禮比起他們所要求的東西根本只是一個零頭。

那麼皇帝會如何回應他呢?終陵棄很好奇,畢竟在此前皇帝給他的印象都是一位絕對強勢的君主,絕不會容忍他人騎到自己頭上。

“準。”皇帝僅僅回覆了這一個字。

聽到皇帝如此輕易地答應了對方的蠻橫要求,殿上的群臣百官都有些譁然。

前排的一位大臣出列道:“陛下,昨夜朔州、雲州、幽州和遼東四州同時傳來緊急邊報,匈奴騎軍於五日前四線齊出,同時攻掠了四州境內,朔州安西郡被擄走三千戶,雲州廬定郡郡守被殺,被擄走四千七百戶,幽州鎖山關戍卒三千人戰死,逐退匈奴軍,遼東邊軍潰死者不下五千人,州府雁陽被陷落,遼東刺史文秦竺殉難,人口被擄走七千戶。”

匈奴使節在一旁聽著這些訊息,臉上的得意之色更重了,所謂代表大單于向宸粼賀歲,這些不過是面子上的說辭,真正的目的是攜戰勝之威來向宸粼索要錢物的。他本人使節之外的另一重身份其實是匈奴萬戶將軍,攻進遼東的匈奴騎軍一部便是他的麾下。

只是摩勒丹沒想到宸粼皇帝一開始這麼快就答應了他提出的要求,這讓他有些後悔自己價碼開的低了。

“陛下,匈奴背信棄義,趁新歲之際對我北境四州大舉進攻擄掠,此時居然還敢派使節前來索要歲禮!匈奴單于不知廉恥乎!”那位大臣怒髮衝冠。

摩勒丹只是冷笑,他望著宸粼皇帝等待著。

“如此說來,貴國日前攻掠我北境四州,殺萬人,掠走一萬四千七百戶,此何居心?”皇帝問道。

“此事大單于不知,或是左右賢王麾下莽夫所為,陛下也知道,大單于二十多年前才完成了對諸部的統一,但王庭的意志並非能夠時刻左右所有部族。”

摩勒丹的演技實在拙劣,或者說他連在宸粼君臣面前表演的耐心都欠奉,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得意和狂妄,說著早已安排好話語:“本使回到王庭後,一定稟報單于查明此事,貴國的回禮送到後,單于必定開心,貴國可以讓負責送禮的使節藉機向單于請求仁慈,被擄走的那一萬四千七百戶人或許能要回來大半。”

所謂賀禮就是贖金吧,終陵棄對這人的無恥感到厭惡。他看到自己前面的牧芝仁此刻攥緊了拳頭,顯然早已滿腔怒火。

“好一份大禮啊。”

終陵棄聽到牧芝仁用咬牙切齒的語氣這般說道。

雙方結姻、宸粼公主出嫁才過了多久,邊境就又爆發了這樣的慘事,四州邊軍加起來戰死上萬人,州府被攻陷、一州刺史被殺,百姓被擄掠到匈奴一萬四千七百戶,這是朔方之戰後七年來還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仁殿下心中一定在想這些血債遲早得討回來吧?終陵棄看著他因為氣極而微微顫抖的身子想道。

“請使節下去休息吧。”皇帝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了事情,接下來就該和群臣商議這件事的解決對策了。

摩勒丹像進來時那樣邁著大步離開了紫宸殿,他打量著左右兩側宸粼文武百官的表情,欣賞著他們或憤怒或驚慌的樣子,心中感到無比快意。

“知道人家為什麼趾高氣揚嗎?”等摩勒丹走後,皇帝對殿下的群臣問道,“因為人家打勝了!朕昨夜就已經看過邊報了,你們以為朕不知曉嗎?匈奴四萬騎四路進犯,除去幽州那一路被鎖山關擋了下來,其餘三路都大有斬獲啊!雲朔幽遼一線常備的二十萬邊軍擋不住四萬奴騎,大將軍你說說該怎麼辦?朕要像太業十七年那樣帶著雲翔的全部軍隊披上鐵甲再去一趟北方嗎?”

年近古稀的大將軍跪在了地上:“老臣願為陛下赴此行!”

“現在去還有個屁用!人家早就搶了東西搶了人回草原了!”皇帝把之前面對匈奴使節時壓抑的怒火一股腦地發洩了出來。

“那臣……引咎辭行,望陛下息怒。”

皇帝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朕看你也不想幹了,你年紀也大,那就回家去好了,大將軍這個位置,誰有本事打得過匈奴誰來坐!”

“陛下,奴騎來去如風,邊軍多為步卒,以靜對動,常失先機。況且雲朔幽遼四州邊線數千裡,二十萬邊軍撒下去也不夠組成一道遮蔽全線的血肉長城啊,奴騎雖少,卻可集中突破一點,實難對付,非邊軍無能、守將失職。”大將軍身後的一名武將出來說道。

“罷了,朕今日不和你們討論怎麼與匈奴作戰,朔方之戰過來都七年了,要是真有法子也早就有了。”皇帝揮手令其退下,“如今要事是選人出使匈奴,替朕把那些被擄走的子民要回來。朕已經想好了,匈奴之前敢讓他們的皇子做使節前來,朕也要讓朕的兒子們去,告訴單于宸粼人沒有被他嚇怕,順便一探奴庭虛實。”

話音未落,在殿的群臣都一片譁然。終陵棄愣了愣,這才明白原來皇帝今日將眾皇子召來朝會的目的原來不是立儲,而是要選一個人代表宸粼出使匈奴。

他心裡忽然熱血沸騰起來,這是一個危險的機會,卻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如果仁殿下能夠爭取到這個機會並且順利完成使命,一定能夠讓皇帝對他刮目相看的。

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將來能夠帶領宸粼對抗匈奴的人,如果仁殿下可以讓皇帝相信他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或許他們就不必準備走那條危險的路了。

除了牧芝仁之外的其他六位皇子面面相覷,各自似乎都有重重心事。

“陛下,匈奴先前派來的三皇子伊稚斜並非是什麼重要的人,此人不是匈奴下一任單于的人選……”一位文臣出列奏道。

“你的意思是朕也不需要派儲君前往?”皇帝打斷了他,“愛卿是不是搞錯了,前太子被廢后,朕還沒有立儲的打算呢。”

他看向站在側面的那七人:“你們之中,有誰敢自告奮勇,替朕去這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