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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藥劑

五百金不是一個小數目,周仲義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能理解藤以寧為什麼會這麼問。他沒有隱瞞,坦誠地告訴她這筆錢除了自己所出的一小部分,其餘主要來自已亡故的兄長、前任烏月刺史周仲德的資助。至於周仲德是如何得到這麼多的錢財的,周仲義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藤以寧腦海裡的某根弦突然繃緊了,她隱約有種靈光一閃的感覺,直覺告訴她周仲德的這筆錢財一定來路不正,說不定與雲州的精鐵案有莫大的關係。因為根據終陵棄的說法,繡衣使南郭旻及其黨羽在精鐵案中撈到了巨大的好處,雲州無數商賈富戶家破人亡,抄沒的家財除了沒入國庫外自然都入了這些人的錢袋。

繼續深想下去,周仲德的死也有值得斟酌的地方,他死於忘川的刺客,那麼背後買兇的人又是懷著何種動機?藤以寧覺得這也可以成為一條追查真相的線索,默默地記在了腦子裡。

“尊使?”周仲義察覺到藤以寧似乎處在出神的狀態,小聲地提醒她。

“噢,周員外,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點其他的事情。”藤以寧回過神來,略感抱歉地說道。她稍微理了理之前問話的思路,然後開口道:“之前你有說過,是別人把淨邪思會推薦給你的,這個人的身份是?”

周仲義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子,隨後猶豫著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應該是南州的一個藥商……他在騎河縣經營著一家藥鋪。”

“藥鋪名字。”

“應該是……散雪明春堂。”周仲義回答道。

藤以寧點點頭收起本子和筆,她輕輕松了口氣,說道:“周員外,我暫時沒有別的問題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的,或者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肖誠他……”周仲義還是牽掛自己的兒子,眼神中充滿了乞求。

藤以寧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很遺憾,周肖誠現在還不能回家。在找到穩定他服下藥物的副作用辦法之前,他的存在對於獻風縣的百姓來說是一個威脅。我必須將他置於控制之下,希望您能理解。”

周仲義嘆了口氣,頷首表示理解她的做法。

“深夜叨擾,實在是情非得已,周員外見諒。若無他事,這便告辭了。”藤以寧說完準備離去。

“尊使等一下。”周仲義叫住了她。

“周員外還有什麼事嗎?”

“我有一點東西想要交給尊使……”周仲義言辭有些閃縮,他讓藤以寧在庭院中等候,自己則回身走向了後堂。

藤以寧在庭院中小待了一會兒,便看見周仲義去而復返,手上託著一個兩掌寬的檀木小盒。

周仲義捧著木盒來到藤以寧面前,將盒子遞向她,同時說道:“這便是先前用五百金買下的藥,一共三劑。犬子已經服下一劑,餘下兩劑仍在盒中。我既知這是害人之物,留著也無用,想來還是交給雲中劍處置妥當。”

藤以寧意外地接過木盒,她開啟盒蓋,發現木盒內割出三個小格,其中一格空著,另外兩格內都裝著一隻瓷白小瓶。在見過周肖誠發狂時的樣子後,藤以寧本能地對這兩隻瓷白小瓶內裝著的東西感到畏懼,她很快合上了蓋子。

“周員外,謝謝你能主動把這個交給我。”她對周仲義道謝。

“請雲中劍救救我兒!”周仲義毫無徵兆地對她跪了下去,鄭重地懇求道。

藤以寧被他的下跪嚇了一跳,慌忙將其扶起來道:“周員外放心,這是雲中劍分內之事,無論是淨邪思會還是貴府公子,我們最終都會給一個交代。”

藤以寧離開周府時已近子夜,門外候著的兩個官差見她終於出來,心中都有種苦盡甘來的慶幸。藤以寧也沒有再給他們下什麼命令,三人一道回了縣衙後,那兩人自行去了當值所休息,藤以寧則是帶著那只木盒返回自己的房間。

屋內亮著燭火,她推門進去,發現周肖誠還沒睡。

這個房間原本也是縣衙內當值人員的住房,不算寬敞的屋內左右靠著牆壁各擺了兩張床,中間擱了一張木桌,燭火就放在木桌上。

周肖誠坐在左邊的那張床鋪上,他的一隻手被拴著鐵鏈的鐐銬銬著,鐵鏈的另一端連在嵌入牆體的鐵釘上。

他看到藤以寧推門進來,抬起血紅的雙眼望著她咧嘴而笑。

藤以寧瞅了他一眼,道:“怎麼?又犯病了?還想我在你腦袋上來一下?”

“你去見我爹了吧?”周肖誠雖然紅著眼睛,但言談思路依然清晰,他用那只沒有被銬住的手指著藤以寧帶回來的盒子說道:“這個是我爹交給你的?”

藤以寧把盒子放在桌上,解下自己的佩刀放在床邊,背對著他整理自己的床鋪:“你不是不承認自己是周肖誠嗎?怎麼還認周員外是自己的爹?”

周肖誠笑了笑:“你可能理解錯了,我不承認自己是他,是因為我覺得我和他是近似於同胞兄弟的關係。”

藤以寧皺著眉抖開微微帶著些黴味的被褥,儘管心中有些牴觸但想到這是在外執行公務也就不講究了。何況在水汽溼重的烏州,黴味本就是這個梅雨剛過的季節的特色。

“你都和我爹說什麼了?”

藤以寧沒有理他,整理好床鋪後脫下自己的斗篷撂在床頭,鑽進被子熄滅了燭火。

“你一整天冒著雨又跑又打的,就這樣裹著被子睡了啊?”周肖誠仍然保持著坐著的姿勢,饒有興趣地朝她那邊望著。

藤以寧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裹著被子閉上眼。

周肖誠看了她許久,在黑暗中自顧自地無聲笑著,他的視線瞥向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個木盒。

這個女人太粗心了。周肖誠心想,她竟然把那個木盒放在自己稍微挪動一下就能夠到的地方。或許她完全不理解那種藥物的功效,只服下了其中一份藥劑的他現在無法掙脫這個鐐銬的束縛,但要是服下餘下的兩劑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周肖誠望著那只木盒,無聲地吞了口唾沫,他知道力量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立刻服下餘下的兩份藥劑,然後掙脫枷鎖。到那個時候,對面的那個小姑娘即使再次使出那樣精彩的拔刀術也無法威脅自己,整個獻風縣城會成為自己發洩嗜血慾望的屠宰場。

對面床鋪上那個女孩的呼吸聲已經變得平緩而有節律,周肖誠知道她已經入眠了,一整天的努力讓她身心俱疲。

“這也太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了吧。”他小聲嘟噥了一句,伸手輕易地抓住了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