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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矛盾重重

G行星上原本沒有統一的曆法,土著的那一套曆法,移民過來的生命自然不屑於用,可由於文明太多,各文明的曆法只能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流行。最終還是莊家出面,定了一套很簡單的曆法。以近日點和遠日點,分近恆星季和遠恆星級;在軌道執行的位置,分偏恆星季和正恆星季,四個恆星季組成了一個完整的軌道週期,組成G行星上的年。

11321年前,近恆星季,G行星,未來之城。

天已經連續炎熱了好幾天,酷暑照曬著大氣,未來城下的植物輕輕搖曳著枝葉,似乎也在抱怨著難以忍受的天氣。

熊父坐在收藏館內的黑巖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

窗外有一名人類土著,剛剛被對面的典當行趕了出來。這名年輕人灰頭土臉坐在道路旁的石椅上,默默忍受著太陽的暴曬。

未來城原先的街道是有溫度調節系統的,不過數日前,負責該系統的文明破產了,無法承擔起系統執行的職責,而新的系統負責人尚未到來,系統處於癱瘓中,街道上的溫度自然與城外的溫度一致無二,令人難以忍受。

汗水順著年輕人的額頭落下來,打溼了身下的椅子,他握著水晶,茫然地掃過周圍的各種建築。

這座城雖然很好,很大,很先進,卻不屬於他。在這裡,他生存不下去。他能感覺到,整座城池都在排斥自己。

熊父已經觀察這名人類好幾天,從對方剛剛開始進入這條街道起,到進入一家家典當行,再到被一家家典當行驅逐出來。可即便那人一次次的失敗,也依舊沒有放棄,仍舊拿著無人過問的水晶,進入還未問過的當鋪。

熊父已經盯了這名人類好幾天了,他看著對方進入附近一家家典當行,隨後又被一家家趕出來。不過這名人類始終沒有放棄,拿著自己無人過問的水晶,鼓足勇氣進入下一家當鋪兌換東西。

熊父覺得那個人類很可憐,也同時讓他觸景生情,想起自己小時候。

那時候,獸人文明剛剛滅亡,失去了參與G行星遊戲的資格,他被迫與父親留在行星表面。沒有了母星的支援,父親只能用獸人文明遺留下來的一些藝術品,換取一些口糧和基本生活裝置,但沒有任何一家典當行願意兌換。

他們認為極為珍貴的藝術品,在其他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所謂典當行,自然是追名逐利之地,如果賣家拿來的物品無法快速變現,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收。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段經歷,經歷千辛萬苦才重新站起來的熊祖父,開了一家收藏館。收藏館雖然有部分典當行的功能,卻並不像典當行那麼的冷漠,它會收一些無人欣賞的藝術品,給予兌換者最後的生存希望。

窗外的那名年輕人類,喚起了熊父的憐憫之心,他派機器人出去,將對方請了進來。

“你想換什麼東西?”那人進來後,熊父問道。

年輕人愣了愣,沒有想到在這個種族錯綜複雜的城市裡,竟然還有一名如此善良的生命願意幫助自己。遲疑片刻後,他回答:“我想要一口完好的冬眠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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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父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對方需要的是糧食、水以及其他生存不可或缺的物品,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他還是囑咐機器人拿來年輕人要的東西,同時帶來了一輛太陽能小車,將冬眠棺放在小車上。

熊父說:“有了這輛小車,你可以將冬眠棺運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年輕人有些臉紅,知道自己沒有考慮到冬眠棺的運輸問題。不過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水晶能兌換一口冬眠棺已經是收藏館主人格外開恩,怎麼會貪婪地要求對方再贈送自己小車。

他將自己的水晶取出來,鄭重地遞給熊父:“這是我唯一貴重的東西,希望您能收下。”

熊父接過水晶,看到裡面雕刻著一名很完美的人類女子。即便他是獸人,可以他的審美觀,也能察覺出來水晶的雕刻工藝是極好的。熊父嘆息了一聲,這是一件很珍貴的藝術品,如果不是他出手,這樣東西可能就會靈珠蒙塵。

在宇宙間,最珍貴的東西是藝術,最低廉的東西也是藝術。

熊父將水晶把玩片刻,隨後交給機器人讓其安置好,然後問年輕人:“你需要冬眠棺做什麼?”

這是他很困惑的問題。

年輕人回答:“我的妻子死了,我想用冬眠棺將她的身體儲存下來。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找到了復活她的方法,這樣她還有機會活過來。”

熊父怔住了,他知道這完全只是年輕人的異想天開。即便是獸人文明,在崩潰前能讓每個公民的最低壽命達到8000歲,可他們依舊無法將已死之人復活過來。由生向死,是宇宙最常見的規律,由死向生,自然是最難以實現的技術。

他很想告訴這名年輕人,這根本不可能實現,可是望著對方充滿希望的雙眼,卻又不忍心打破對方的幻想。

年輕人得到自己的東西後,向熊父辭別,帶著這些東西離開未來之城。

……

記憶畫面在此刻聽了下來,周小同變得恍恍惚惚,臉自己什麼時候脫離熊父的記憶都不知道。

他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怔住了很久。

知識分子此時也轉過身來,默默地觀察了周小同一眼。周小同一直在探尋樹人聖地中的那口冬眠棺的主人,這件事情他他是知道的。在熊父記憶中,一萬年前有一名跟周小同一模一樣的人類,用水晶換取一口冬眠棺,試圖拯救其妻子。他不用刻意去猜想,也能知道這兩者之間必然有很深的聯絡。

周小同心中無比茫然,難道羲和真的是另外一個自己救走的嗎?

可他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在自己的記憶中,根本沒有關於兌換水晶的事情,如果不是此時從熊的父親遺留下來的記憶中得知,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帶走了羲和。

他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讓薇薇將熊父記憶重新倒回,自己再次進入其中。

剛剛進去,他第一眼不是去看窗外的那人,而是看著收藏館正中央的地圖。地圖上,未來之城的周圍並不是他在一萬年後看到的死亡沙海,而是一片的叢林,聯想起薇薇曾說過的,死亡沙海前身是一片森林,他當即就反應過來,那人兌換水晶的時候,死亡沙海還沒有形成。

這是極為矛盾的事情。

收藏館的照片顯示,13號的示警艦在死亡沙海成形時或者是成形後才到來,那人卻在在死亡沙海形成前抵達未來之城。那時候,羲和還在太空中,對方為什麼會兌換一口冬眠棺來冬眠羲和?難道對方知道羲和的冬眠棺會破損,難道對方能預測未來?

他感覺一陣的頭疼,他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發現了一絲頭緒,但無論怎麼想,都抓不到閃過的那一點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