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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相似的一幕

周小同和羲和遭遇到了自從開啟時間旅行以來最強烈的攻擊。攻擊來自四面八方,方式未知,敵人也未知,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敵人極為迫切地想要讓他們去死,似乎他們多存在一秒,對那些敵人來說就是多一分煎熬。

羲和操控著往生舟不斷閃避,以此來對抗對方發射的遠端攻擊武器,但攻擊似磅礴的大雨,極為密集,有些無法躲避過去,只能藉助往生舟堅韌的能量護盾將其抵擋下來。

“無法反擊嗎?”見羲和始終沒有對潛藏起來的敵人進行反擊,周小同有些不解。

女孩回答道:“我正在改變往生舟的模式,它之前被星環集團設定為只防禦模式,開啟不了攻擊。”

周小同心中一沉,對他們發起攻擊的敵人本就無比強大,再加上往生舟的模式一時片刻沒有調整過來,他們兩個人陷入極為不妙的被動局面。他心急如焚地想來想去,突然間心裡產生一個主意,連忙說道:“先回到未來再說。那些生命潛藏在奇點四周以逸待勞,專門來埋伏類似於我們這樣剛剛製造出往生舟的新人到來,這樣的局面對我們很不利,我們不妨先退回到原先的時空,尋找破局的方法,有十足的把握之後再前來此地。”

羲和想了想,認為周小同說有些道理,便調整往生舟的飛行方向,讓其沿著時間隧道開始逆流而下。

時間隧道很快就被開啟,往生舟趁著攻擊減緩的時刻,瞬間進入其中,以此躲避敵人的攻擊。但讓他們詫異的是,敵人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們。

那些生命繼續發射遠端武器,化作一道道不同顏色的光芒緊隨他們後邊,同樣沿著時間長河而下,追殺他們。見此情形,周小同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低估了生存對於這些生命的誘惑力,也同樣低估了對方為了生存會不擇手段地除掉一切競爭者的決心。

或許是擔憂龐大的爭鬥會影響到時間隧道的穩定性,那些追逐者並沒有在時間隧道內對羲和展開攻擊,讓他們兩人緊繃的神經有有所舒緩。

雙方就這麼一前一後僵持著,靜靜等候時間隧道終點的到來。

但眼看著終點在眼前的時候,從時間長河的下流突然飛出來了一道亮白色的光線,當羲和跟周小同與之接觸的那一剎那,只覺得整個視野都變得蒼白一片。在接觸的那瞬間,光線開始變換狀態,那種狀態超越了周小同所能理解的極限,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怔怔地望著它,就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滯。

這種停滯的狀態維持了僅僅一小會兒,便突然消退,周小同如夢初醒般清醒過來,然後回想起自己剛才經歷過的狀態,有些驚恐。

那一瞬間,他的一切似乎都停下來了,包括呼吸、思考以及生命的存在形態。

“那道光是什麼鬼東西?”他有些後怕地問道。

這道光束比他們之前遭遇到的那些遠端攻擊武器更加可怕,至少他可以從原理上理解那些武器的運作方式,但這道光束,他完全不能理解。

“基於量子芝諾效應製造出來的類似於往生舟的武器。”羲和認真地分析了一下剛才的那道光,回答道。

“就如同被注視的水壺永遠燒不開?”周小同有些震驚,同時也有些難以理解,“量子芝諾效應不是只發生在微觀領域嗎?為什麼剛才我有一種錯覺,自己彷彿被停滯了一樣。”

“我猜測,在光束與我們接觸的一瞬間,我們在光束主人的眼中,就變成了微觀物質。但具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沒有親眼見過對方的武器,也不能理解。”女孩說道。

她在說這話的同時,身體變得越發透明,臉色也越發煞白。

周小同連忙衝上去,輕輕攬住她的身體,焦急地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為了擺脫對方造成的靜止狀態,我在與那道光束接觸的一瞬間,便讓往生舟變成不封閉系統,以外界的能量衝擊來擺脫對方對我們的控制。但同時,衝擊對我造成了一定的損傷,我需要汲取能量修復一番,才能讓往生舟的狀態重回最巔峰的狀態。”女孩揚起蒼白的小臉,勉強地笑了笑。

周小同有些心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可突然間發現自己面對這種情況真的很無能為力。

他給不了羲和一個堅強的肩膀,讓她輕輕依靠在上面而不用去擔心任何的危險。他陡然間發現,在這種涉及到種族、宇宙的大事情面前,他的那一點力量太過渺小。一念及此,他變得極為頹廢。

“沒有關係的。”羲和似是猜出他的心思,甜甜一笑反過來寬慰他,“等會兒汲取到能量,一切都會變好的。”

說道這裡,女孩突然間開啟往生舟內部的一件小房間,對他說道:“先進去休息一番吧。”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做些什麼才能幫到女孩,只能聽從女孩的建議,走入房間中先放鬆一下自己的神經。女孩是和他一起走入房間中的,兩人剛剛進去,背後就傳來了“咔”的一聲輕響,那是房間門鎖死的聲音。

周小同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女孩笑著看著他慢慢向後退去,臉頰與此同時落下一行清淚。她的身影距離他越來越遠,穿過房間牆壁的阻隔,停在走廊上。

不祥的預感一下子湧上心頭,他連忙衝上去,用力地拍打著房間的門,並大聲喊道:“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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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女孩輕聲地說道,眼睛卻已經通紅,“我真的好想好想我們兩個人永遠不分開,但環境註定,我們不可能同時生存下去。我的目標太大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親愛的!”

在周小同講的那些故事中,“親愛的”這三個字曾經出現了很多次,但此時這一聲“親愛的”卻是這片時空中的羲和第一次說出口。

“不要!”周小同立即意識到女孩的想法,當即聲嘶力竭地大喊。

他此時才注意到,女孩的身體比之前更加暗淡,臉色也比以往更加的差。想來剛才為了擺脫拿到白光造成的靜止狀態,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並不像她口中輕描淡寫敘述的那般。

她為了他能倖存下去,不惜用自己當做誘餌,吸引住暗處的潛藏者們,好讓周小同能暗度陳倉倖存下去。

只是周小同很不願意這種交換。在地球時,女孩就是犧牲了自己,才換取了他的逃離。此時的這一幕,與那個時候是多麼的相似,她依舊用她的生存,換來了他的倖存。

他想要阻止,但一切都晚了。羲和做出的決定,除了她自己以外,誰也不可能更改。她按下了走廊上房間牆壁上的按鈕,周小同所在的房間當即從往生舟中脫離出去,化作一道流光,沿著時間長河飄蕩向未來。

原來羲和哄周小同進入的這間房間並不是用來休息的地方,而是類似救生艙的緊急逃生飛船。她將它偽裝成休息室,讓周小同進去,以此來騙他離開往生舟,與本體脫離。

羲和站在往生舟裡,看著周小同越來越遠的身影,笑了又哭了,哭了又笑了。

周小同站在房間裡,拼命地拍著、吼著,想要讓羲和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將這艘飛船停止下來。但沒有用,女孩像全然不知道他在房間裡的舉動一般,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距離她越來越遠。

飛船越來越遠,直至他再也看不到女孩嬌俏的臉龐,這一瞬間他心如死灰。

他悔恨自己是如此的人微言輕,面對一群文明倖存者的攻擊,無法給女孩提供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他突然間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在強大的文明倖存者面前,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卑微,根本不能左右局面,逆轉早已經註定的結局。

忽然,他想到了地球時兩人離別的場景,與這一幕相比,是多麼的相似。那時,他改不了什麼,造成女孩就此在宇宙中消失匿跡;此刻,他同樣改變不了什麼,讓已經得到的歡樂瞬間變成悲哀。

在他麻木的時候,逃生飛船沿著時間長河而下,向他最初出發的地方越來越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