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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乞丐老頭

當個獨行者那麼難嗎?徐七發誓只是動了一下惻隱之心,再給出去一塊大餅罷了,結果就是剛擺脫了同行的他又“撿到”一個同行者,事情的發生要回溯到約一個時辰之前:

下了船上了岸便是入了天水州地界,徐七騎著毛驢跟上了一群大船渡江的商隊,就跟尋常的江湖人一樣來到了此城——吞潮城。經過城關,盤查官文,繁雜的官文遞出,城衛只是草草看了看便拋還給他,沒接住反倒是落的一地。在細碎的譏諷聲和幸災樂禍的目光下,徐七默默拾起漫地雜物。

他卻沒發現有個老乞丐遠遠地看著他。

江湖上,民怕官可是被演繹得淋漓精緻。城衛這類的芝麻小官,說官不算官,但也是能夠在尋常百姓、江湖人身上尋點樂子,找點仗勢欺人的感覺。戲耍徐七的這一小小的動作便是,若是蕭然在此,肯定是是要驚訝這傢伙怎麼變了性,兩人之間哪怕是三言兩句都可以破口大罵扭打起來,徐七這般受了番嘲弄還沒有反應,確實是蕭然沒有見過。

這些城衛就是對待往來商賈也是不用太過謙卑。官官相護,商賈們賺的都是時間,哪怕被拖延一會兒便是代表著有可能的虧損。這樣的事兒這樣的場面,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形同這般的城門口是每時每刻上演著的。

若是年少輕狂忍不了,即便是鬧起了糾葛,也是城衛軍得勝的。

當然,城衛都是練就了一副識人的火眼金睛。相比之千百年前傳說中的大聖的辨析妖怪法門,也是不差的了。

至於徐七,懂得多也明白些事理,老方頭沒跟他詳細講過這些,聽老方頭的自我描述,總覺得他曾經像是個霸道無比的高手,仔細回想又彷彿是錯覺,哪有高手不在江湖上闖蕩而在窮鄉僻壤為了幾文酒水錢爭執半日的。況且老方頭那長相,不忍直視,絕對不像!

徐七的念頭也只在心中想想,蠢驢也少見的安靜下來,還幫他叼起細碎的錢囊,遞到他手前。徐七輕輕嘆了嘆,再度恢復了好心情,只要努力想想江湖是如此大,總會遇上不開心的事情,這樣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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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坐驢身,腳底微微擦到地面。似乎是大雨初歇,街上的黃土還有些泥濘。

“聽說京城的街面都是用上好的磚石鋪好的,那也太奢華了。”徐七對它說,亦或是自言自語。

“到時候啊,大半夜的去大街上挖磚塊,再去賣掉會不會有很多錢?不行不行,萬一被城衛抓到,還不得丟進天牢裡。哦對,天牢好像只關魔頭之類的吧?那我會不會有可能碰到錦衣衛大人?哦對!皇宮裡的地面都是白玉來著!”徐七記起江湖上的傳言,“乾脆挖皇宮裡的,一塊就有數十兩白銀吧……不過那得成為高手才進的了皇宮啊。”

徐七哀嘆著,像是真的失去了成堆成堆的銀山,忽地雙眼又亮起來:“不對,成了高手怎麼還會惦記那些便宜磚塊?直接去劫富濟貧不就好了,俠客遊天下一定很痛快。”

“再與錦衣衛月圓之夜在樓頂決戰……哇!”徐七想得驚出一身汗。蠢驢也不知為何踉蹌了下,跟著坐在驢身上的徐七被抖了抖,回到了現實。它瞥見右邊一乞丐,抽了抽鼻子。

一人騎一驢遠了。

乞丐捋開散在眼前的長髮,雙目如深潭,不可揣測之,此刻炯炯有神,像是被徐七不算是小聲的自言自語給打動了。

“嘖,城裡禁馬就騎驢,有意思。”

“還想去皇宮挖白玉磚,夠膽量。”

“還想和錦衣小兒決戰,夠脾性!”

髒兮兮的老乞丐連連讚歎三句。

“估摸著就是個外冷內熱的小家夥,就看看是不是有情有義,可不要像蜀山道的傢伙們一樣就夠了。”

老乞丐忽然邁開步子,踩著略微泥濘的黃土,一瘸一拐追向徐七離開的方向。幾步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始大步流星跑起來,哪還有起身瘸腿的樣子。路上的人極少,乞丐老頭消失在轉角後便是空蕩了,長長的街徐七走了許久才消失,這老乞丐卻是幾個呼吸便不見了。

徐七買了兩塊烤餅,蹲在路旁關門商戶門前的石階上,掰開半塊丟給驢子。說實話他的驢倒是這一點極好,什麼也不挑,有東西便吃,野草之類也行,根本無需去驛站買飼料。

在它身上幾乎沒有花過幾文錢。倒也是省錢,再回想當初幸好被騙了,否則一匹馬吃的飼料所要花費的銀兩比自己的吃食還要昂貴的。徐七意識到什麼,偏過頭見到一老叫花子蹲在自己身旁,沒有伸手沒有乞討,徐七也就懶得挪開位置。

老人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破鞋破褲破棉衣,棉絮都逃得差不多了,也許很冷,也許很餓,也許很無助。徐七心中升起憐憫,以及一絲親近,可能是因為這老頭的模樣和記憶中的老方頭有些重合,而且和他差不多落魄,雖然他比老乞丐好多了,有吃有喝有銀兩,還有頭可以載著自己走江湖的驢子。

徐七鼻子酸酸的。乘著這一股同情還未散去,掰開半塊烤餅,正欲遞出,又停在半空中。

老乞丐埋藏在亂髮下的雙眼本因為徐七的這個遲疑動作略有暗淡之色,繼而又煥發了光彩。原來徐七想想太少,便把剩下的大半塊遞給了老頭。

老乞丐蓬亂頭髮下的眼睛一亮,不做矯情的接了過去,也無感謝的態度,將大餅放在嘴裡大口大口啃食。一點點晶瑩低落在麵餅上,再吃入口中,鹹鹹的。

徐七沒有發現,只是手上剩下的芝麻粒都被他添得一乾二淨。再是看了看旁邊不動聲色的老乞丐,隨即站起身來,他並不打算在城內留宿一晚,雖然太陽已經漸落。城門也快要下了,再不出城就來不及了,徐七揉了揉眼睛,輕聲道:

“老頭兒,我走了哦。”

“嗯。”

他聽見若有若無的一聲應答,也就牽起驢,走著。

老頭和他並行,徐七投去了疑惑的眼光。

“小子,我教你武功好不好。”

黃昏的火燒雲及其靚麗,比之早晨旭日初昇的多彩光暈不輸分毫。

“老頭,你往哪裡去?”徐七已經與來歷不明,姓名不明的老頭混熟了。沒問來名字反倒更好稱呼,就毫無敬意的叫他“老頭”。

“你往哪裡?”老頭反問。

“我?我要去東海,要去京城,還要去雪山,去西域高原,我要走遍這個江湖。”

“問的是你現在先要去的地方,呆子。”老頭喜歡稱呼徐七為“呆子”。

“現在啊……先去京城吧。老頭,你去過京城嗎?”

“那不是廢話,老夫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怎會沒去過,不過京城裡也就那樣,人又多又吵、可煩煞老夫……”

“皇宮呢皇宮呢?有沒有見過錦衣衛?”徐七直接打斷了老頭的話。

“皇宮?大嘛死大,老夫本就方向不好,在裡邊迷路過。”

“吹,你繼續吹,哈哈哈哈!”徐七扯開嘴角,肆無忌憚大聲嘲笑道。

“憑什麼麼說我吹牛?”老頭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你連最重要的白玉磚地面都沒提到過,一聽就是沒有去過的。”

“哼,你小子沒見識過世面罷了,罷了!”老頭也不與徐七爭言語之利。

說實在的,這老頭莫名其妙說教他武功,徐七感覺到是真的卻也沒有多少興奮,老頭也是詫異於徐七獨特的性格,或許只是比之常人傻了一點罷?老頭子苦惱地想。

“老頭,你會馭氣術嗎?”

“嘿,這種花哨玩意兒有什麼好學,老夫我可是……”

“嘁——”他拖著長音故意嘲諷道。

“哼!”老頭左右視之,正處郊外四下無人,便是右手一招,徐七的錢囊飛了起來,在空中奇怪地打著轉兒。

徐七張大了嘴,久久無言。

“嘿嘿,呆子,知道老夫的厲害吧?”老頭故作高手模樣,走出許久,才聽得停頓在原地發愣的徐七遲來的大喊大叫:“教我教我教我教我教我!我要學我要學我要學!”

老頭大笑起來,臉色也從原本帶著絲蒼白到越顯紅潤,徐七還真怕老頭就這麼笑斷了氣。

落日餘暉。

一少年,一老頭,一驢,行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