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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馬車

徐七的目的地是一座雪山,地處南山州。南山州上鄰幽州下鄰並川,左邊是內陸靠西域的出雲州,因為右臨東海,也算也是海商興盛的地兒。

在南山靠近出雲的模糊邊界上,有一處山脈,不算綿長,不算險峻。然而在這群山之中有一座山高聳入雲,山頂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白雪,山腰至山頂像是被一刀對半斬開,只餘留下半塊,一面陡峭若天梯,一面山崖光滑如壁無法攀緣。山脈外側坐落了三個村莊,分別是邰兒村,楊家村,姚村。三個村莊都是不過百戶,這些人中多半是入山的採藥人。山脈之中,除了鶴立雞群般的那座雪山,其餘的山都尋常至極。但在三個村子總計百多採藥人的眼中,卻不是尋常的。此處山脈之中盛產各類藥材,葉樸、半夏、雲苓、玉竹、白芨不計其數。這些藥材多是成片成片遍佈於山林之中,採藥人知曉竭澤而漁的道理,僅是在夏秋之季多採之。其餘時候多是尋找那些人參、雲芝之類的稀有名貴的藥材,一旦尋到一株品相好的,足夠家中豐衣足食小半年之久。

採藥人依山吃山,吃相如小家碧玉的淑女,因而幾十年下來仍沒有山枯藥草盡的跡象。

但是所有的採藥人都遵循著一個道理:不靠近雪山。那座直入雲霄的雪山遠觀似劍,雲霧繚繞其上更是添了許多仙氣。有人說那山上是道觀,有人說是佛寺,有人說是仙人閣……無論如何想象如何猜測,總沒有人敢以身試之,祖輩流傳下來的道理讓這些採藥人不敢逾越。因為總有那麼幾個年輕氣盛的,或是外來的江湖人,這些試圖上山的傢伙要麼是再也沒見其下來,要麼是在山澗中被發現浮腫僵硬的屍體。雪山如禁地,無人攀緣。

出雲州東南部,距南山還有兩百裡的路程,官道上有馬車緩緩而行。

駕馬的是個身灰色粗布衫風塵僕僕的中年人,面容樸實,雙目如清潭般幽靜深遠,倒也是乾淨。馬車樣式奢華,先不說車內如何一番景象,光是車外壁的紋刻、車架的木質,以及那四角鑲金嵌銀的裝飾,這都讓人看了便移不開眼去的。馬車悠悠行於官道之上,天色晴朗,清風陣陣,偶掀起布簾的一角。車內坐了兩人,一人面容妖嬈勝女子,一人面容清秀眉眼之間卻帶著幾分憔悴。兩人當屬翩翩公子之類,在車廂中卻無話更無高聲笑語。

大約是氣氛太過僵硬,那清秀的年輕人首先開了口:“他說了,那座雪山不是那樣容易上去的,此行必定坎坷。”

“如今他也就算上一代江湖人,這一代江湖人,這個他,不是尋常方式可度量的。”

“所以你要給那家夥造勢?不不不……那也沒必要弄成這麼一副模樣。”清秀的年輕人顯然嫌棄同處車內的這傢伙一邊說話還一邊勾勒著眼角眼線,看著他將那些喚不出名字的東西混雜敷在臉上。在這之前,李如風從來沒有想過一張臉上能塗抹上這樣多的東西,他也是頭回見到比女子塗抹胭脂還要操心累神的事兒,這一路來這傢伙只顧著每日裡搬弄自己的那張臉,像個戲子般一天一張甚至是半天一張“新臉”。

“哼,那家夥需要我給他造勢?三兩年不見如今能耐大著,不過總算好過當初江湖人天天唸叨著白麵白麵的時候。那陣子啊,彷彿整座江湖的熱鬧只剩下那白麵小子一人了,我常去酒樓夜市,結果耳朵聽得繭子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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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風聽至此,也露出了會心的笑意:“風光啊……莫名其妙成了江湖魁首,裝的一副高手樣還真沒給人揭穿,整座江湖都繞著他,整座江湖的江湖人都羨慕他……風風光光,估計他自己也不怎麼適應吧。估計還在後悔當初為何要戴著白麵遮擋去面容,不然行走到哪裡都能惹起波瀾……”

“要真是沒戴上那副裝模作樣的白麵,徐小子也得不到那樣誇張的聲勢,就算是運氣好,也絕不可能逃得過錦衣衛、紫凌府,還有蜀山道那群瘋子的圍堵。”

李如風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聽這傢伙絮絮叨叨如老婆子的碎念,他大約知曉了這人與徐七的關係。

亦師亦友?那麼此行的目的……突然他意識到馬車停了下來。

李如風掀開車簾,首先望見那灰色粗布衫的中年人的背影,他心底安定——即使此時此刻車馬已經被二十多人圍住。李如風才算是知曉了車內那家夥運籌帷幄的手段,或說是在深不可測的江湖上翻雲覆雨的手段。

“可惜,你們遇上的是上一代江湖人中的七人之一。”李如風在車內那人的催促下放下了簾子,那人一個勁道外頭的風沙會髒了他的材料,這些價值千金的材料可不是外頭堵路的傢伙賠得起的。

“一條人命換一條,你說的。”灰色粗布衫的“馬車伕”突然開口,像是詢問像是肯定,又像是對車內那人的叮囑。

下一刻,車架上的人已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二十多人中綻放的青蓮和隨風飄搖的血腥味。

拔刀斷水流——當初八十二座碑中有一刻有此招,本毫無印象,扶桑樹下坐一年,見落日熔金,見朝陽似火,觀潮起潮落,此般盡數可回想起,此般八十二座碑文皆引入心。

提起,凝神,聚意。

他在瀑布轟鳴聲中靜立了兩天一夜。

朝日初生,金色的光輝破開雲層灑入山谷——拔刀。

不見揮刀姿態,不見刀光,不見他有所動作。刀已入鞘,人已出鞘。十多丈高的轟鳴瀑布隨之斷開一道兩丈寬的口子,急湍隨之中斷,轟鳴聲因此中斷了瞬息——天地一靜。

“呼。”他吐了口氣,站立不穩後仰倒下,昏倒在潭邊卵石灘上,隨同最後憋出的一句有氣無力的罵:“他娘的,餓死了。”

旁邊臥在卵石上的驢只是對此翻了翻眼,起身尋找鮮嫩野草去了。

他許久未曾試過這樣的感覺,但他仍記得當初,有一個少年,懷揣著一顆赤子之心,在山野之間刻苦練習輕功步伐,在瀑布下強撐著鍛鍊筋骨。身旁還陪著頭驢子。

如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