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初起,雲騰霧落。
兩人行走於茫茫草上,相比之下,較為健壯高俊的一人背負著書箱走在前頭,卻沒有個書生樣。跟在後頭的文弱傢伙倒是有點而文氣,卻多的抓耳撓腮的動作,跟那些便宜酒肆的小廝差不多,卻拎著一把與他身型頗為不符的細長刀,古樸深黑的刀鞘修顯出美感的刀身。
書生也只覺得這刀美觀是美觀,如此長細的根本不適合武器對擊的,不適合?書生憑藉書中黃金屋中所得的認知判斷的。
現在已是沒得空閒去在乎手中古怪沉重的長刀,而是腳下的草。好不容易走上的平原,比之山林野道易行許多,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在那草,那有小腿高的草。
真不知道是怎的長出來的。
草是不惹人,可其中蟄伏其中的稀奇古怪的蚊蟲確確實實是惹人厭煩,書生本是副風流打扮,寬寬的袍子淡淡的色澤,很是尋常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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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被那悚人的蟲子給咬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包,又是癢又是痛,那就是可悲的事情了。
現如今扎著褲管小心翼翼,就怕踩到什麼懶睡還冬眠未醒的蛇。是白玉京告訴他的。
白玉京,他很不習慣這個名字,是書生給他取的姓:
“你到底叫什麼。”
“別再跟我說這什麼風魔十三俠這種傻乎乎的名字了,說出去淨給我丟人。”
“風魔玉京。”當時,他是淡淡口吻道出,想來定是要嚇到這個書生了。
卻未曾料到書生毫無反應。
“玉京,玉京啊。”
“嘿,叫你呢。”
“在下風魔玉京。”當時,他的嘴角抽抽,還是忍住了,在現在會想來,簡直就是……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當時,那瞬間他震驚了,雖然沒有聽懂意思,然而書生那一刻的氣態讓他通明了這句詩。
中土,還真是有趣的啊。
以至於耳旁書生的叨叨:“你就叫白玉京了。”也未曾多留意。
於是他就叫做了白玉京,他很不習慣這個名字。
但是也是沒有辦法。
對,他風魔十三俠,在風魔家族中憑藉武力排上第十三,風魔家主的唯一子嗣,或者說是現在的唯一子嗣的他——風魔玉京。放在東瀛,隨便到處偏僻地方報上自己的名號,就能夠享受最高貴的待遇的他——風魔玉京。
可在中土,無一人知他名號,甚至知其人。
至少連這通讀萬卷書的書生都不認識自己,那其他人定是不認識自己,也是很讓白玉京憤憤不平的。
更憤憤不平的是書生的一句話:“東瀛,東瀛啊,大概是以前秦皇的船隊所教化而生的文明吧?”
當時候白玉京就差沒有拔出刀來了,然而書生的一大堆質問讓他無從下手。
“哼,你們的朝代從何開始?”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戰國,哼!”
“你知道戰國以前的春秋,以前的三皇五帝,再以前的諸神嗎?”
“諒你也不知道,哼!”
“啥啥啥,我瞎說?”
“我記得你們東瀛的先祖有什麼兵法的來著?”
“哼,殘缺不全,毀於戰國,這種話你也信!”
“京城那些喜好古玩的大佬們幾乎人手一本。”
“不是原本?你知道這原本在京城售價多少?”
“諒你也不知道,至少三萬兩白銀,哼!”
“哦喲,你也不知道三萬兩白銀的大概?就這麼說,你們那啥子的風魔家族吧,大概一年不吃喝才能賺到三萬兩。”
“你以為海航,能有多少錢財可掙?還不如西域走走賺的瘋。”
“哼,我扯遠了,再來說說你們的小玩物,我記得好像有種叫做勾玉的,那還不是來源於八卦中的太極眼……”
白玉京對於魏冉羽的任何一句話,也是沒有辦法反駁的。
白玉京對書生很是尊重的,在東瀛,多的是數也數不清的武夫,書生什麼才是百裡挑一。
但尊重是一碼事,若是在東瀛,就是讓得抽刀砍了對自己逼逼的傢伙的腦袋,可在此時,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的挑戰全中土高手的路程都需要這書生帶路呢?連那些他聽聞都未嘗聽聞的老怪物的處所,都是書生他爹給的,白玉京相信,砍了這書生便是不能活著下東海回東瀛的,雖然他狂妄,也經不住人多,那老家夥看上去與這百來十個的老怪物都是相熟相知的:雖然他不怕死,也不會做這種與用腦袋撞石頭一樣愚蠢的事情的。
於是白玉京必須是沒有辦法的。
“夏立快到了,你說該不該買個蛋衝衝喜。”
“衝什麼喜?”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不能拋棄傳統,既然有這麼個規矩,就得遵守。”
“規矩,你們中土人過個節還要有規矩?”
“你過來。”
書生停下步子,向白玉京招了招手。
白玉京疑惑地轉身回來,略微低下頭來。
繼而跳開了。
爆慄的滋味可不好受,沒人願意受第二個。
“哼。”書生趾高氣昂。
白玉京繃著臉,繼續走。
“你說買一個,還是買兩個。”
“其實給你買一個未嘗不行。”
“好歹你也幫我背了書箱,不吃好點就怕累倒了咋辦。”
“可我也幫你提刀了,看在這個份上,你不得請我兩罈子酒就不夠意思了,我想想……竹葉青也勉強湊活。”
蛋,十文錢一隻。
竹葉青,一罈半兩銀。
書生這正唸叨著,卻發覺白玉京已經落到後頭了,回頭一看,那白玉京正望著方才走來的方向。
“喂,幹啥吶?磨磨唧唧跟個女人一樣。”
“刀。”白玉京頭也不回,依舊是凝望著他們走來的方向。
“幹啥。”書生感覺到白玉京身上的殺氣,便是縮了縮腦袋:“一句話用不著殺人的吧?”
書生的語氣不自主的顯得顫巍巍的,手中緊緊抱著刀。
古怪的氣流拂過額前發,清冷的刀自動抽出疾落於白玉京手中。
白玉京依舊頭也不回。
魏冉羽聽見了馬蹄聲,看見了一騎急速而來。
“仇人?”
“不是。”
“你出來此地沒仇人,我也沒仇人,那拿刀作甚?”
“殺人。”
說著,便朝著那已是十丈之內的一騎而衝出,頂著溫潤夏風,馬上人與白玉京同時默契地揮出一刀。
那馬上之人還未吐一言,兵器卻已瞬間入於手中。
一柄魚紋刀。
聽說江南地有一人使魚紋刀,一柄刀出神入化若地上蛟龍而非魚。
此人名號江南鯊,聽說是在那東海中有不下於蛟龍的魚,叫鯊。
也別稱江南殺。
短髮精練,肌肉精練,已是縱橫江湖二十餘年,在草莽人物中排名二十以內。
魚紋在手,舉世無畏。
天水州半月後的武林大比,似乎是劍匣山莊舉辦的,獎賞頗厚,前五皆有劍匣山莊之上等劍法或刀劍可挑選。江南殺就是為的那大比獎賞的如意蛟刀而去。
魚紋在手,已是舉世無畏。
蛟刀在手,他的武藝定能再上一層樓。
他揮出了刀,朝著這個不長眼的傢伙輕輕甩去,沒有不屑,或有,但也被他的江湖經驗給按捺了去。
江湖行,若是小瞧的那些無名人,定是會落馬成就一個有名人。
於是他用了七成力量技法。
忽地察覺頓悟一瞬而破,這七成便成了原本的十成不止了。
兩把刀。
血濺落。
至始至終,兩刀未對擊。
——人頭已落,人已墜於地。
只不過一息之內。
一息之後,遲到的一聲淡淡語:
“東瀛白帝就此請教。”
其中無豪氣,卻憑空添豪氣,此乃真豪氣!
魏冉羽渾身顫抖,或是激動或是害怕?
他知道白玉京為何用這般禁看不禁用的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