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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柴刀

也不知過去多久,當歸醒轉,睜開眼打量四周,發覺自己回到了居住的石室,正躺在石床上。

黑袍人去哪兒了?是誰把自己送回石室的?當歸疑惑地想,同時爬起身,感覺行動自如,身體似乎沒受到損傷。他走出三省洞,天空的日頭略微偏西,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昏迷的時間實在不短。

半空中落下一條身影,是送飯的弟子。他看見岩石上放著的兩個食盒裡飯菜結成冰碴,一動未動,不由得詫異:“何師弟從昨晚到現在沒吃飯?”

當歸支吾道:“昨天有點兒累,一下子沉睡過去,現在才醒。”

送飯弟子不信,以為當歸大過年的被關禁閉心情不好,所以沒進食。他不便勸說,於是放下食盒要離開。

當歸生怕那個黑袍人今晚再來,急忙叫住送飯弟子:“師兄請留步,我有急事要見師父,可否幫忙傳個信?”

送飯弟子說道:“真不巧,兩個小時前吳師叔剛離開峨嵋山,說是要外出辦事。你有什麼事?我可以稟報鳴玉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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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有虛曾再三囑咐,“接引石”不可告訴他人,當歸不敢洩露昨晚的遭遇;並且他也不願意向鳴玉求助,只好沉默以對。送飯弟子看當歸不答話,更以為他是耐不住寂寞,要找師父訴苦,便不當回事,搖搖頭離去。

送飯弟子走後,當歸開始發愁,要是今晚黑袍人重來,該如何應付?他想了半天,決定等天一黑躲到山裡去。按原道宗規定,被禁閉的弟子不得離開三省洞方圓二百米的範圍,此刻保命要緊,顧不得許多。

天色剛接近傍晚,當歸匆忙吃完飯,沿小路向山上攀登。走出三百多米,山路右側出現一片密林,他鑽進去,找到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松樹,爬上枝杈坐好。

時間的流逝分外緩慢,當歸百無聊賴,於是凝聚起心神,開始練功。吳有虛曾說過,“入神”功法講究隨心率性,不一定非得盤膝而坐五心向天,站著躺著都可以練。

夜晚,森林安靜而神秘,嗅著若有若無的樹脂香,當歸的神思也飄渺幽遠起來,漸臻妙境。一縷真氣起於下丹田,自關元穴出發,經陰交、神闕、巨闕、鳩尾、膻中、玉堂、紫宮等穴直透華蓋;接著轉入督脈,自風府、大椎、神道、至陽、命門而下,抵達會陰,又從會陰穴經曲骨和中極回到身體前方,匯入丹田。

至此真氣執行第一轉。

如果外人能看見運氣的線路,必定會大驚失色——生黃芽之後第一次練氣,竟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脈!

當歸正處於玄微之境界,懵然不自知,真氣繼續執行於手少陽三焦經、足太陽膀胱經等,片刻間走遍人體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每打通一條經脈,真氣就壯大一分,等到九轉功成,一週天執行完畢時,真氣已經從最開始的一縷變成一股拳頭大的暖流,在丹田內氤氳徘徊,暖洋洋充滿勁道。

這時候他的感覺異常敏銳,附近幾十米內,每一點細小的變化都自然而然映現於心中。

忽然,一陣極細的腳步聲從樹林邊傳來,同時有人在低聲細語:“奇怪,躲在哪兒,難道是在樹上?”

是昨夜的黑袍人?當歸大驚失色,立刻從運功狀態中甦醒。

他慢慢滑下大松樹,輕手輕腳地往另一個方向走,企圖逃出樹林。潛行一百多米後,前面有一道山崖矗立,是死路。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稀里嘩啦樹枝晃動的聲音,黑袍人越來越近。

當歸心裡一急,抓住山壁上突起的石稜,向上爬去。

山崖不算太陡峭,並生滿了灌木和野草,爬起來頗為輕鬆。上到一半時,一塊巨大的岩石懸空突出,擋住了去路。當歸觀察地形,瞧見旁邊不遠處,有一大堆紫蘇藤密密麻麻附著在巖壁上。他慢慢挪過去,揪住枝條,想借力翻上大岩石。不料,用力一抓時,藤蔓被扯落,露出一個兩米見方的洞口。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當歸大喜過望,一頭鑽了進去。

當然,他沒發覺,密林中有一個人將整個過程全看在眼裡,露出得意的微笑。

巖洞入口的一段路非常狹窄,勉強可容一個人爬行,黑黢黢什麼都看不見。等爬出十幾米後,空間逐漸寬敞,前方隱約出現一絲光亮。當歸以為是出口,加快手腳緊爬幾步,卻陡然間手掌按空,一頭栽了下去。

砰,他平摔在地上,胸背生疼。

好在墜落的高度只有兩三米,地面平坦,身體沒摔壞。過了幾分鐘,當歸逐漸適應了黑暗,發現自己掉在一個土坑中。這裡是山洞的盡頭,頭頂上有一道裂隙,約半米寬,直通山崖頂,微弱的月光滲透進來。

山洞內空蕩蕩,只有一樣東西插在巖壁下,十分顯眼——是一把刀。

當歸走過去,拔出刀。

刀柄是一塊簡陋的木頭,沒有任何裝飾和花紋,刀身粗糙不平,結滿鐵鏽。刀型弧度很小,近於直線,長約等於前臂加手掌,寬十二三釐米,刀尖圓鈍,從外觀看像一把普通的砍柴刀。

當歸隨手把柴刀插入腰帶,手裡有一件武器,多少心安一些。他不敢馬上離開山洞,找一塊乾淨地方坐下,等候天亮。

峨嵋山中白天夜晚溫差大,這會兒將近子時,氣溫急劇下降,一陣陣寒意侵蝕。當歸蜷縮起身體,抱緊肩膀,仍不住地打顫。突然間他想起,自己不是剛修練出真氣嗎,何不練功禦寒?

他當即盤膝端坐,開始運氣。

萬事開頭難,既然丹田內已有真氣滋生,第二次行功便簡單得多,凝神靜思後,真氣迅速匯聚,沿經脈執行。

很快真氣九轉,執行一週天。當歸只覺得身體輕飄飄、暖洋洋,四肢間充滿力量。辛苦半年多終於大功告成,他又驚又喜,不敢相信是真的,生怕一停下來真氣會消失,於是繼續運功。

這一來,可就出了大毛病。

PS:明天斷更一天,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