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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意外之地

金屬門完全開啟了,裡面黑洞洞,什麼都看不見。雖然夏無鹽從師門中得知其底細,但畢竟是神族遺留物,不敢大意。她凝氣在髮簪尖聚起一個碧綠色光團,光團逐漸膨脹,至西瓜大小,然後脫離簪子,浮在空中。

光球向前飄入金屬門,夏無鹽在幾步外謹慎地跟隨。

呈現在面前的,是許許多多的管道,有粗有細,有直有彎,從地面堆積到屋頂,幾乎佔據了全部空間。那些管道都是透明的,裡面流動著五顏六色的液體,在翻騰,咕咕冒氣泡。

這地方是調控玉珊瑚生長環境的中樞系統,並沒有寶物。夏無鹽演足全套戲碼,使當歸放鬆警惕,便於偷襲。

她穿過管道的縫隙,來到屋子中央。三個高大的圓柱形罐子豎立著,質地透明,彷彿玻璃一樣。罐子中充滿了液體,連線有六根管道。

夏無鹽揮簪子射出一條銳利的勁氣,擊在罐壁,發出響亮的聲音。隨後湊近細看,罐子分毫無損。材料極其堅固,用尋常的法術難以毀壞。

接下來要做的事關係重大,將引發什麼樣的後果,無十足把握,也許會送命。

夏無鹽走到一個“玻璃罐”前,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她挑選了最細的一根管道與罐體的連線部位,雙掌按在上面,釋放沸點術。

緩慢地,玻璃罐表面凝結起白霜,同細管道的連線口開始結冰。按說一大罐液體且處於不停流動中,沒那麼容易凍住,但管道口太細,節省了力氣。

連線部生出兩釐米厚的冰坨,細管道中的水被堵塞,停止流動。

夏無鹽退後幾步,轉而聚集火性能量,連發數枚火球,擊中連線口。那地方形狀複雜承受力弱,冷熱交替之下,罐子的“玻璃壁”急速收縮和膨脹,裂開數條紋路。

玻璃罐和細管道中的液體湧出,流淌到地面上。循環系統被破壞,用不了多久,玉珊瑚棲息的池水將發生異變。

為保險起見,夏無鹽用同樣的方法,把另兩個罐子也弄裂。三個缺口同時滲透出液體,地面上積水蔓延,空氣中可嗅到輕微的刺激性味道。

夏無鹽飛快地跑出屋子,當歸躺在門邊,仍呼呼大睡。她蹲下身,凝視片刻,提簪子朝喉嚨猛力紮下。

然而,當簪子尖觸及皮膚的一剎那,手驀然停住,懸在空中。

夏無鹽低聲咒罵了一句,抱起當歸,從通道返回大池子的房間。她解下腰帶,把當歸牢牢捆縛在背上,跳進水中,運用分水術往外遊。

水變得更渾濁,玉珊瑚上附著的顆粒大量脫落,彌散為肉眼難辨的粉末。珊瑚叢原本靜止,此時不安地來回搖擺,似乎預感到死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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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當歸甦醒過來。

他仰面躺在地上,腦子還殘餘著迷糊。上方是灰白色天空,身邊是青草叢。一隻黃鸝落在胸膛上,同他對望一會兒,撲稜稜展翅飛走。

當歸爬起來,肌肉有少許疲乏感。他檢視身上,各處完好,物品全在,百勝刀好好地插在腰間。

夏無鹽這不要臉的傢伙,為了獨吞寶物竟暗算自己。當歸做出錯誤的推斷,氣憤不已。但回過頭想想,對方未謀害性命,算良善猶存。

她把自己扔在方丈島,獨自乘船離開了?

當歸打量四周,這是一道平緩的山坡,生滿了青翠的草木,左前方不遠處有一片樹林,和一塊聳立的長方形岩石。天邊透出淡金色,清晨即將來臨。

在傳言中,方丈島窮山惡水,野獸橫行,眼前卻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當歸走向樹林,到大石頭跟前,站住。岩石高達五米,表面被人工刮平,鐫刻著一個個名字:趙非如,李輝達,孔清人……當歸胡亂掃視,仰起頭,望見了左上角第一個名字——君尚勇。

君尚勇,非常熟悉,在歷史書上多有記載。他是一千多年前的天道宗掌教,倡議修道者退出世俗間的戰爭,訂立公約。

這塊岩石是千年前全天下修道門派集體簽名的石碑?那這地方是……

三條人影從不同的方向飛來,急速降落,成丁字形圍住當歸。他們穿藍色鑲黑邊的衣袍,式樣統一,系天道宗弟子的常服。

其中一名少年劍眉入鬢,雙目炯炯,眉宇間傲氣逼人。當歸認識,乃是天道宗的謝海天,兩年前他拜訪過峨嵋山,後來在眉山府又會過面。

“你是什麼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天道宗弟子喝問。

當歸預感到事有蹊蹺,不敢貿然回答,反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對方哂然:“閣下能來到島上,當為同道中人,何必裝糊塗。”

“在下確實不知,請道兄指教。”

那人以為當歸在戲弄,略顯怒意:“此乃瀛臺島,請問道友尊姓大名,造訪天道宗有何貴幹?”

果然是瀛臺島,當歸生出寒意,意識到掉入了一個陷阱。夏無鹽撒下彌天大謊,處心積慮騙自己來此,圖謀絕不在小。是了,那艘船是她的同夥,在港口等人上鉤。她怕飛行靠近時從空中看出島嶼的異常,所以要求水下潛游。夏無鹽進那扇門做什麼,偷盜天道宗的重要物品?

“交出武器,聽候發落,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謝海天大喇喇說道。多年未見,他的脾氣和原先一模一樣。

當歸含笑抱拳:“謝道兄別來無恙,風采更勝往昔。”

謝海天眉毛揚起,勃然作色:“少套近乎,哪個認識你!啊,莫非你是來竊取情報的奸細?”

他說著,並食中二指,朝當歸虛點,一道勁氣緊跟著射出。

當歸不料想這小子說動手就動手,兼身處包圍中,無處可躲。倉促間,他舉左手還一記劈空掌,同時拔出肋下的百勝刀。

謝海天瞥見柴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手上的動作加快,五根指頭疾彈,眼花繚亂地發出十幾道攻擊。

另兩名天道宗弟子見動上手,自不能旁觀,各取法寶準備圍毆。

當歸三百六十度環掃,以攻代守,然後趁三人招架之際衝上天空。以眾敵寡,在空中騰挪的餘地更大些。

謝海天一邊飛起追擊,一邊喊道:“請兩位師兄掠陣,讓小弟來對付。”

那兩人熟知其心高氣傲,便止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