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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島上有人

燕雙城因此而名聲大噪,不久,他啟用雁蕩山雲中坊遺蹟,開宗立派。

門派新開張,加上掌門一共才四個弟子,卻很快闖出了名頭。原因無他,雲中坊擅於煉製法寶。

在修道界,前人留下不少煉器的書籍,記載著多年實踐得來的寶貴經驗。一些基礎法寶和丹藥有標準的製作工藝,例如“青陽劍”,所有修道門派都是以“四斤三兩黑鐵、七兩銅、三兩半錫、雲母硃砂各一兩半”的配方來鍛造,做出的成品在效用上基本無差別。

雲中坊技高一籌,同樣的東西,總是比其他門派好,威力提高十分之一。

有的修道者以為雲中坊發明了新配方,特意買來其製造的法寶,回爐重煉。結果,原料並無二致。

雲中坊憑藉高超的煉器術獨樹一幟,在修道界立足,逐漸發揚光大,成為僅次於三大教的大派。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燕雙城去世多年後,秘密洩露,原來他在鍛制的過程中使用了螽虺。

螽虺能操控金屬微粒,使法寶的細微結構異變,從而提升了效能。

於是乎,各修道門派興起抓螽虺、養螽虺的熱潮。雖然不知道雲中坊的具體工藝,但修道者都是聰明人,很快摸索到竅門。他們各顯神通,不僅提升了基礎法寶的水準,還煉製出五花八門的新玩意兒,整個東方修道界的煉器水平因此而產生了一次飛躍。

如今,每個修道門派都有一座鐵屋子,用來豢養螽虺。

除煉器之外,在道術上也有進展。渾身包裹著鐵皮抓蟲子畢竟不方便,崆峒山的木冠真人創造出專門消解螽虺能量的法術,公告天下。紫雲洞主發明了偵察螽虺攻擊的法寶“赭雉羽”,只要操縱金屬微粒的能量出現,就會示警。

天道宗諸人有備而來,柯怡君的手腕上套著一串三色繩環,即“赭雉羽”的變體。他從衣袋中拿出另一串,遞給姬雲飛。

“這個能探測螽虺,你拿著。何道兄、賀道姊,你們會防禦法術嗎?”

抵禦螽虺的法術很偏門,通常用不上,求知堂未傳授。賀亞男和當歸不會,姬雲飛到瀛臺島後從天道宗課堂上學習過。

不過沒關係,三人同行,有一人會就足以應付。何況現在是白天,螽虺處於休眠中,如能在天黑前找到它們的巢穴,便可兵不血刃地完成任務。

姬雲飛接過繩環,戴上手腕,端詳著語帶雙關:“大概用不上。”

柯怡君不明白他的意思,說道:“咱們在此分手,各自行事。”

當歸、姬雲飛、賀亞男抱了抱拳,笑而不語。

天道宗三人飛上天空,往凍波山而去。沒行多遠,他們感覺不對,回頭觀望,原道宗弟子緊跟在後面。

柯怡君的心中產生一絲疑惑,對另兩人道:“先往正西方飛一段距離。”

凍波山在西北,往西飛偏離了方向,然而,原道宗弟子依然尾隨。

謝海天停下,回身吆喝:“你們做什麼?”

“抓螽虺。”姬雲飛嚴肅地回答。

“比賽應當是各抓各的,你們一直跟著,還怎麼比?”

“等見到螽虺後,再各抓各的唄,”賀亞男笑嘻嘻,做了個鬼臉,“你們選擇這條路,想必是從某些跡象判斷,找到螽虺的機會比其餘地方多。我們的判斷恰好和你們一致,不行嗎?嘻嘻。”

柯怡君等三人面面相覷,清楚了對方的用意。瀛臺島定時路過方丈島,在姬雲飛賀亞男看來,天道宗弟子近水樓臺,必然熟悉島上的情形,甚至早知曉螽虺的巢穴在哪裡。他們怕吃虧,所以堅持跟隨。

其實,這並沒有冤枉人,柯怡君確實知曉螽虺在凍波山中的具體棲息地。只不過,此次行動不僅僅為贏得賭約,還有其他目的。

“你們這是在耍賴,賭不起就別玩!”謝海天怒氣衝衝。

姬雲飛冷笑道:“賭約的時間、地點、內容和規則全由你一個人確定,算得上公平?老實講,我信不大過你。”

謝海天語塞,原道宗的顧慮不能說沒道理。他勉強找理由爭辯:“我們三人賭何當歸一人,彩頭你們佔便宜了。”

“如果穩輸無贏,就談不上佔便宜。”姬雲飛道。

賀亞男不屑地譏刺:“佔啥便宜,當歸一人能打贏你們三個,我們才吃虧呢。”

謝海天惱火,欲待反擊,當歸忽地打斷:“先別吵,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一塊布……是旗幟?”

在下方的荒野上,矗立著一塊高大的岩石,最頂端隱約豎起一根條狀物。海風呼呼地刮過,那東西飄揚起布條

六個人俯衝下去,抵達近處一看,無不目瞪口呆。

是一條人腿,帶著半片屁股和腰肢,插在岩石縫中,飄揚的布條是腰帶。

殘肢的斷口處黑乎乎,血肉凍成了冰碴,褲子的布料半新不舊,很結實,未顯出日曬雨淋的痕跡。岩石上僅少許血跡,表明非死亡現場,殘肢從其他地方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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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有人!”謝海天失聲叫道。

“而且是近幾天死的,時間絕不算長。”柯怡君推斷。

眾人驚訝無比,方丈島孤懸在大洋中,惡名遠揚,少有人肯來,亦少有人能來。難道是遇難的遠洋漁船,被迫停靠在島上,水手被怪獸吞食?

“我有預感,島上還有活人,”賀亞男猛然打個寒戰,縮脖子四下張望,像扎撒著毛的貓咪神經兮兮,“有人在盯著我們。”

其他人緊張起來,紛紛飛散開,巡視周圍。

荒野空曠,只有一些灌木和樹,從低空俯視一覽無餘。數百米之內,不見異常。

眾人返回岩石旁,商量對策。姬雲飛提出建議:“如果這人是漁民,他的船可能停在島的另一面,我們過去看看。”

當歸附和:“好,先將此事調查清楚,再捉螽虺。須得小心些,咱們低空飛行,便於觀察狀況。”

賀亞男沒甚主意,聽從兩位同伴。天道宗三人走到一邊,竊竊私語了一陣子,回來表示同意。

他們掉頭飛回灘塗,沿著海岸線,往南飛。

足足飛行三個小時,繞行島嶼小半圈,視線的盡頭果然出現了帆影。大家精神一振,加快速度衝過去。

船越來越近,不止一艘,也並非漁船。

那裡有一座廢棄的碼頭,大概是魔族所遺留,四條長長的堤岸延伸至海中,近兩里長。南側的堤邊停靠著兩艘船,樣式與三桅帆船類似,相比較而言高度低,尾部多一面三角帆。懂行的人可認出,此船流行於南海。

一艘大型三桅帆船、兩艘輕帆船停泊在最北邊的碼頭,旗杆上懸掛青黑色旗幟,一面繡白色骷髏頭,另一面是銀線編織的兇猛箭龍,鮮明奪目,弓著軀體彷彿從水面上躍起。

“啊,是他們——”賀亞男驚呼。

當歸問:“怎麼了?”

賀亞男的臉頰微微浮現起紅暈,竟罕見地流露出扭捏之意,夾雜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船是東海的海盜‘箭旗盟’……”

她咬了咬嘴唇,略作停頓接著說道:“……是翟星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