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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變生肘腋

秋小姐因個人情事受挫遠離故土,不再同東方修道界打交道。只是,霍頓的情況有所差別。一方面,幫助聖者是門派的祖訓,秋小姐不忘本,願意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伸出援手。另一方面,聖者肯定會找上葛抱朴藏寶地,與秋小姐的門派產生瓜葛,那裡,有她至為牽掛的人。

終究避不開俗事的侵擾,秋小姐自嘲地想。當務之急,是探明霍頓的虛實,他到底是不是聖者。

這時,當歸的演奏抵近高潮,盡顯恢弘浩蕩的氣象,無窮宇宙和人的道心融合為一體。東西方文化有異有同,星羅國信奉的“蓋亞”無非是將東方修道者追尋的“天道”人格化,實質上都指向人類所生存的這個宇宙的終極本源。格里高利和肯特修行到了極高的境界,對當歸表達的寓意深具會心,追隨著空靈的音樂精騖八極、心遊萬仞。

驀地,秋小姐以東方語曼聲吟唱:“素月分輝,明河共影,永珍為賓客,表裡俱澄澈。”

此乃神族創作的一首詩詞,《平湖秋月》便是受詞意啟發而再創作的樂曲。秋小姐所唱為詞中片段,“永珍為賓客,表裡俱澄澈”形容道心通徹的體驗,既天人合一又物是物我是我一切俱分明。

當歸在地球上讀過這首詞,意外聽秋小姐唱出,登時心神微亂。秋小姐的吟唱中氣十足,聲遊夜空,明顯屬修道之人。這倒罷了,重點在於,她從哪裡得到詞?“明河”即地球夜空中的星河,中州人看不見,既然秋小姐選擇這一句,理當明白其含義。

莫非,秋小姐明了《平湖秋月》的來歷,因此故意唱一首詞來試探?

當歸心念急轉,手上打滑,連續兩個音失卻水準。音調勉強準確,然而乾巴巴缺少韻味,毫無靈性。

幸好曲子將近尾聲,當歸凝聚精神,復歸平和,敲完剩下的小節。

肯特和格里高利暫時未從音樂的氛圍脫離,坐在椅子上回味。楚楚的音樂修養粗淺,十成中只聽懂一成,她的想法很簡單:當歸這敲盤子奏樂的手法挺唬人,如果給大眾表演能騙不少錢,可惜自己學不會。

當歸走向秋小姐,交還銀簪。他欲待詢問,卻拿不準該如何開口,是旁敲側擊,還是開門見山,況且還有格里高利和肯特在一旁,難以盡言。最終當歸一個字沒說,只默默地送上簪子。

秋小姐嫣然一笑,沒將髮髻還原,草草挽了兩個卷,以銀簪別住,隨意中顯得俏皮。

在當歸見過的美女中,此女容貌未必第一,但絕對是最有女人味的,一舉一動風情萬種。

這會兒秋小姐心情愉快,當歸最後有兩個音發揮失常,她聽出來了。這意味著,霍頓理解東方語,是東方修道者的可能性大增。其次,霍頓須知曉樂曲和詩詞的真實底細,才會慌神。

霍頓十有八九是聖者,即便不是,至少與神族關係密切。

“霍頓先生,你的演奏精彩極了。方才約瑟夫推薦的時候我還不怎麼信呢,哎,是我太淺薄,坐井觀天。”秋小姐不吝讚美,使勁吹捧當歸。

肯特餘興未消,緊跟著附和:“確實令人大開眼界。之前我在街道上聽,隔得太遠,只領會到樂曲的精妙,對演奏技法模糊不清。現在面對面聽完一曲,才感受到技法和樂曲的完美契合,只有霍頓先生才能將此曲表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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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頓先生的水平很高,在皇家樂團或王都大劇院亦有資格謀一席位,”格里高利誇了一句,接著話鋒一轉,“然而,談不上盡善盡美,表現力同大師級有差距,沒有自己的特色。再者,倒數第二小節好像失誤了。”

霍頓是政敵兼情敵肯特帶來的,格里高利當然要挑毛病。他非無中生有,指出的兩點恰為當歸的缺陷。音樂需要天分,須得有極至的樂感,才能超越機械性技巧,領悟和表現出樂曲中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深層次。另外,專業音樂家因自身秉性和多年苦練,常創造出獨有的特殊風格,同一首曲子不同的大師演奏有不同的味道。

以上兩樣當歸皆不具備,他在音樂方面有那麼點兒才華,但不能和真正的天才比。不說別人,若秋小姐用揚琴演奏《平湖秋月》,肯定更勝一籌。

當歸有自知之明,對格里高利的指責謙遜一笑:“大主祭所言甚是,在下天資有限,且沒受過專業訓練,微末之技讓各位方家見笑了。”

楚楚卻不樂意聽,她臉皮很厚,自己被批評無所謂,貶低當歸則不行。

“格里高利大主祭講得頭頭是道,想必音樂造詣非同凡俗,不如也請演奏一遍這曲子,讓霍頓明白大師是怎樣做的,自己錯在哪裡。”

格里高利語塞。

你行你上啊,其實是耍無賴的爭辯手段,十分無聊。可是以格里高利的身份,恰恰拿這種不講理的言辭沒轍。

如果在平時,格里高利的身邊簇擁著大批隨從,遇上冒犯,自有人挺身而出或痛斥或爭論,見招拆招。此時格里高利孤身一人,堂堂大主祭,總不能和低賤的流浪藝人吵架,仗地位強行壓制更不成體統。

肯特見格里高利陷入窘境,肚子裡偷笑,故意面露嘲諷,不置一詞。

秋小姐趕忙打圓場:“大家請坐,今夜良朋知己薈萃,正好暢敘音樂,我還有許多地方要請教霍頓先生。安妮,去沏茶。”

眾人圍石桌坐下,侍女收拾茶具,端著托盤走出水榭。與此同時,花園的門口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僕人,一個是格里高利的貼身保鏢班森。

格里高利常來莊園拜訪,僕人們連帶著熟悉班森,知道他是大主祭的親信。片刻前班森叫門,說教會傳來急訊,必須立即面見格里高利,於是僕人帶領至後花園。

“大主祭,我有要事稟報。”班森站在池塘邊說。

格里高利起身,穿過石橋,到班森的面前。後者言道:“赫爾曼書記官送來一封信,讓我儘快呈交。”

說著,班森的右手伸入口袋,似乎要取信件。然而,掏出來的不是信,是一把烏黑錚亮的匕首。

班森揮利刃,閃電般扎向格里高利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