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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 雪地居民

這日上午,遠方海面上顯露一條白線,南極冰原到了。

兩條船行駛到離岸邊一千米左右停止,放下小船,送乘客和行李登陸。由於南極海域的複雜環境,大船不適宜靠岸。

這一帶遍佈浮冰,有的從海面上看不起眼,水下的部分相當龐大,若不小心撞上,船鐵定沒救。

另一方面,南極溫度太低,船於近岸處停泊,很可能過一段時間後,浮冰漂移過來把船凍在當中,寸步難移。

在冰原北方一百多裡的海上坐落著一個大島,地形良好,形成深水港,是出入南極的門戶。平時大船在那裡停靠休整,需要接人送人的時候開過來。

雲空瀾一行有十多人上岸,海龍王只攜帶兩名弟子,當歸、賀亞男一方四個人外加苗烏。

冰原遼闊無垠,一片潔白,宏大中透出清寂。

賀亞男興致勃勃地飛上高空,瞭望風景。當歸也想飛,苗烏抱著他的大腿不撒爪,喵喵直叫。它是路痴,害怕空曠的場所。

“章桓生、董成拓,你們兩個去吧。”

雲空瀾吩咐一聲,兩名廣寒宮弟子接令,騰空飛往冰原的深處。

然後,雲空瀾對客人說:“請諸位稍待,大約兩三個小時後有人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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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龍王來過廣寒宮幾次,曉得路數。賀亞男看著滿地的行李,莫名其妙。那些東西基本上是廣寒宮弟子帶回的尼安莫特產,她這邊四人考慮到飛行方便,幾乎空手下船。

“雲道兄,我們不是飛到貴派?你說有人接應,難道用雪橇?”

黃少穆也感到疑惑:“來回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廣寒宮距離海岸如此之近?”

雲空瀾解釋道:“這裡是敝派慣常的登陸地點,設有接待站,章桓生去聯絡了。到廣寒宮本部需乘坐十幾天的雪橇。之所以不飛行,是因為冰原上有時候刮冰雪暴,一連持續好多天。冰雪暴很可怕,即使修道者也需挖洞躲避,等待風雪消停。如果飛行,無法攜帶充足的食物,搞不好餓死。”

“接待站常年有人?他們靠什麼生存,廣寒宮定期輸送補給嗎?”

雲空瀾露出神秘的笑容,賣起關子:“接待站是什麼樣子,黃道兄不久即可親見,言語講不清楚。”

海龍王哈哈笑道:“老夫第一次遇見那幫人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

當歸、賀亞男等人聽罷好奇頓生,亟欲見識冰天雪地裡孤零零的接待站如何維持。

三個小時後,遠方駛來一隊雪橇。

拉雪橇的是南極雪鹿,身軀優美充滿活力,渾身雪白,頭頂長著一對短犄角。每個雪橇長五米寬兩米,套著四頭雪鹿,一人駕馭。

雪橇賓士到近處減速,馭者下地,小跑上前行禮。

這些人身材較矮,僅一米四五的樣子,然而非常粗壯,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方墩子。他們穿著式樣相同的皮毛袍子,從頭裹到腳,只留眼睛在外。

駕雪橇的人不是修道者,面對廣寒宮弟子畏畏縮縮,懼怕超過尊敬。廣寒宮弟子對他們居高臨下,毫無禮貌地指揮幹這幹那,驅使奴僕一般。

一名衣著單薄的女子在章桓生陪伴下走過來,這明顯是修道者了。

“雲空瀾,你怎耽擱許久,宮主的婚禮日子早就定下,只剩下半個月時間,你忘記了?”

女子質問雲空瀾,語氣和神態十分尖銳。

雲空瀾賠笑:“沒辦法,半路上風向不利,繞行一段路,我們確實用盡全速。”

“這季節海風多變,你又不是第一次出海豈想不到?應該預留出時間才是。”女子冷著臉繼續指責,一點兒不留面子。

惠明珠從後面走上,親熱拉起女子的手:“程姐姐,先見過客人再說。這位是海龍王,你平日常稱讚龍王大人乃當世英豪,恨不能一見,如今可償心願啦。龍王,這是我的姐妹程彩潔。”

惠明珠很會說話,片言間化解尷尬場面,兼顧奉承了海龍王。

程彩潔換上笑臉,對海龍王恭敬施禮。接著介紹其他人,程彩潔聽到何當歸的名字,微露迷惑。

“他就是荒月城的何當歸。”惠明珠補充說。

程彩潔大感意外,驚疑不定地打量當歸,拱手稱“久仰”。

忙活一陣後,行李安置妥當,眾人上雪橇,朝南方行進。

駕雪橇的人技藝嫻熟,不需要鞭子不需要吆喝,單憑拉韁繩手腕抖動,即控制自如。四頭雪鹿奔跑得井然有序,速度一致,彼此的位置沒一點兒衝突。

賀亞男主動與自己雪橇上的馭者攀談,對方吭哧吭哧,半天憋不出幾個字,並且口音怪異,聽不大懂。

兩個多小時過去,天色漸漸昏暗,前方冒出一堆潔白的“圓墳”。

“圓墳”以雪堆砌,大小不一,大多數直徑五米出頭高兩米,混在滿目白茫茫中不起眼,近距離才分辨清楚。

總共有一百多個散佈於雪原上。

雪橇剎住,打頭的馭者吼叫兩聲,圓墳下一下子冒出來許多人,盡皆身矮體壯,一身毛絨絨的白熊皮。

他們跑到雪橇邊,在廣寒宮弟子的指揮下卸車。其中一個是領頭人,走至程彩潔的面前鞠躬。

“帶客人去議事廳。”程彩潔下令。

那人領著走向外圍最大的一座圓墳,在六七米外,地面上躺著一塊碩大的冰塊。矮子的力氣著實不小,獨力將冰塊推開,下面竟然是洞口,一條地下淺坑道延伸向圓墳。

坑道狹窄低矮,眾人貓下腰勉強鑽進去,挨挨擦擦地前行。至盡頭處出來,抵達圓墳的內部。

原來,雪砌“圓墳”是供人居住的房屋。

圓屋中央擺著一張長條桌,周圍一圈凳子,製作得極其粗劣,材料為大魚或野獸的骨頭。

地面鋪墊獸皮,四周擺放著多盞油燈,光線昏黃。燈油為海豹的脂肪,燃燒時發出難聞的氣味。同時,這些燈提供熱量,使溫度達到適合棲身的程度。

雪屋子的入口在地下,冷空氣不直接進入,從而使室內保持溫暖。圓屋頂上開有小孔,進行通風。

南極冰原上沒有樹木沒有岩石,因地制宜採用冰雪建造起房屋,甚見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