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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 婚禮驚變

第三天下午,廣寒宮主夏無鹽和雲中坊掌門嶽停淵的婚禮正式舉行。

修道者崇尚自然,不講究繁文縟節,雙方在廣寒宮的大殿拜過天地,儀式就簡單完成了。隨後賓主來到香雪苑,開懷暢飲。

香雪苑坐落於石湖的西南側,上百株梅花正嬌妍開放,淡紅色的蓓蕾點綴在枝頭。梅林和湖岸之間,有一片寬廣的場地,擺滿桌椅,宴會就在露天開張。

因天氣寒冷,酒桌以陶瓷特製,下面為爐膛,放滿燃燒的木炭,使桌面上的菜餚保持溫熱。

目前廣寒宮內的弟子在百名左右,三分之一的人忙著處理婚事的各項雜務,赴宴的約六十人。賓客差不多也是這個數,除雲中坊弟子外,大部分為廣寒宮的親朋好友。

一百三十多人的婚宴,每張桌子十位,總共十五張桌子,可謂冷清,連尋常人家的規模都不如。這一方面是遵照約定,秘密從事;另一方面是廣寒宮的好朋友太少,最近十年夏無鹽才開始進軍中原,根基膚淺。

前幾天夏無鹽常穿硃紅色衣裙,今日大婚,反而換上一身雪白的禮服。她屬於火辣型美女,在素淡衣裝的襯托下,別具一番楚楚動人。嶽停淵滿面含春望著新娘,不以其出格的舉止為忤。

夏無鹽極具個性,沒安排司儀之類的角色,當仁不讓地自己充當主持人。

“諸位朋友,感謝前來參加婚禮。說實在的,廣寒宮地處偏僻,走一趟著實費周折,大家肯賞光親臨就是給足了面子,比任何禮物都寶貴,夏某銘記於心。其次要感謝自家的全體同仁,在下薄德乏能,忝任宮主之職,得到弟子們不遺餘力的支援厚愛,既感且愧。無以為報,唯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後,要感謝我的夫君。無鹽自幼失怙,性情乖張言行無狀,是停淵包容了我的所有缺點。在世人眼裡,嶽停淵的名字代表權勢顯赫的雲中坊掌門,代表道法通神的絕頂修道者,同時也是天才橫溢打動人心的大樂師;而在我的心目中,以上都不重要,他只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僅此而已。停淵,謝謝你。”

夏無鹽說著,舉起酒杯向四方賓客施禮,俏皮地眨眨眼:“祝嶽停淵、夏無鹽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眾人鬨堂大笑,紛紛起立,高聲喝彩,祝賀兩位新人。

連幹三杯之後,輪到嶽停淵祝辭。“我知道,很多人嘲笑雲中坊是千年老二,背地裡叫我嶽老二——”

雲中坊在修道界的地位很有趣,比四大門派稍稍遜色,比其餘門派高出許多,歷代弟子雄心勃勃試圖擠上第一梯隊,卻總是差著一線。修道者們常拿此打趣,幸災樂禍。想不到,嶽停淵主動提起這檔糟心事。

“其實呢,在下倒有點兒受寵若驚,修道的門派成百上千,修道的才俊多於過江之鯽,能成為第二名已經很了不起。嶽某人有自知之明,實在當不起第二,也當不起第三第四。然而從今天開始,至少在某一件事上我敢自誇第一,我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人,娶了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這不會有朋友反對吧?下面,請大家為最美麗的女子和最幸運的男人舉杯。”

嶽停淵位高權重,平時普通修道者根本接觸不上,瞭解僅限於江湖傳聞。此一番演講讓人意外,原來他平易近人頗為風趣。

又是一陣歡呼聲,賓客們乾杯捧場。唯獨賀亞男暗中腹誹,偽君子,假惺惺。她始終不能釋懷翟星沉之死。

廣寒宮的梁青黛、雲中坊的張瀾代表親家分別講話之後,開吃開喝。

酒過三巡,飲至半酣時,夏無鹽和嶽停淵起身到各個桌子上輪流敬酒。以尊卑親疏而論,排在第一位的當然是海龍王、賀亞男、何當歸這一桌。

新郎玉樹臨風英姿灑脫,新娘嬌媚入骨眉目風流,儘管當歸、賀亞男心懷成見,亦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對出群的璧人。

“龍王大人,婚禮之後還請多盤桓幾日,容我們夫妻倆略盡地主之誼。”夏無鹽似不勝酒意,臉頰微現酡紅。

海龍王正打算拉攏廣寒宮雲中坊共同對付女媧教,於是哈哈笑道:“那老夫就厚臉皮叨擾了。久慕嶽道兄風采,以往數次相遇皆匆匆而別,這次有機會坐在一起聆聽教誨,榮幸之至。”

嶽停淵連忙謙遜,正熱鬧的當口,矮人侍者推著餐車從場外走來,送上菜餚。

餐車的主體為保溫箱,滿滿的熱水,上面放置籠屜,縫隙中冒出絲絲白氣。似乎蒸的是海鮮,香味撲鼻。

一名廣寒宮弟子帶隊,先為新郎新娘的主——席(敏感詞)上菜,然後是海龍王的桌子。放好籠屜,那弟子轉身離開,夏無鹽笑著叫住。

“運來,怎不給貴客介紹一下咱們廣寒宮的拿手菜?”

那弟子名叫郝運來,平日裡主管全派的膳食。聽宮主發話,他回身走到桌子邊,揭開籠屜蓋,說道:“這道菜叫做‘三蒸青花蟹’,取材石湖中的特產——”

話到半截,夏無鹽突然探臂,抓向郝運來的脖子。

這一擊毫無徵兆,誰都不會在這種場合下防備,本該輕易得手。但是,郝運來疾閃,跳出三米外。隨即他又連連後退,拉大與夏無鹽的距離。

夏無鹽欲追擊,剛提起左腿,右腿猛然發軟,身體斜歪。

嶽停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你怎麼了?”他關切詢問。

夏無鹽不答,眼如利刃,緊盯住郝運來。後者緊張加恐慌,禁不住四下瞥視,猶豫著想要奪路而逃。

這時,許多廣寒宮弟子發覺不對,叫嚷起來。

“我有些頭暈……提不起真氣……”

“糟糕,我好像中毒了……”

“酒菜中有毒!”

場中立刻大亂。

有的廣寒宮弟子茫然失措,有的弟子勉力取出法寶做防衛之勢,有的功力低微癱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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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賓客見狀,也都慌了神,急忙運轉真氣檢視自己的身體狀況。

然而大部分人無異樣,真氣流暢肌肉蓬勃有力,僅個別賓客臉色發白,驚呼自己中毒。

當歸、賀亞男同聲問對方:“你沒事吧?”

兩人一齊搖頭,回答說正常。

當歸放下心,轉而問海龍王:“龍王大人,你感覺如何?”

海龍王聳了聳肩,不解道:“挺好,不像中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