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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教訓流氓

何當歸手撐窗臺,輕飄飄從二樓跳落,動作敏捷自如。

周金龍直覺到,這個少年怕是不大好對付,於是放軟了語氣。

“你是哪裡來的,休管閒事。病人生了瘟疫,死死無救,早些送他們上路,省得傳染給別人。小兄弟,看你氣色不錯,想必沒染上病,趁早離開鎮子為好。”

當歸惱怒反駁:“胡說八道,病患需盡力救治,殺人豈是辦法。換成你生了病,別人要加害又如何?”

周金龍見少年言語天真,心知講不通。他揮揮手,身後小弟們一擁而上,舉刀槍向當歸擊來。

當歸略微閃身,避開衝在最前面的人,然後抓住他的胳膊,一帶一推。那個人站立不穩,向後倒跌,撞在另一人身上。一股強勁的力道傳過去,後者也向旁邊跌倒,又撞中一人。如此一個接一個,十幾個人亂成一團,摔倒在地上。

這一招是原道宗水性法術中的“萬河奔潮”,練到高深處,可以同時發九道勁力,每道勁力又有十八層疊加,如大海潮湧般磅礴無盡。當歸功力淺薄,最多一次發兩道十二層,但對付小鎮流氓已綽綽有餘。

緊跟著,當歸飛身縱躍,撲至周金龍身前,抽出腰間“百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少俠有話好說,莫動粗……你們都退下!”

周金龍十分光棍,見勢不妙立刻服軟,賠笑求饒,喝令小弟住手。

當歸尋思,要從根子上平息殺機,還需將瘟疫治好,否則等自己離開後,這夥人依然會行兇。

“在下是峨嵋山原道宗弟子,今天路過貴鎮,見到瘟疫橫行,自不能袖手旁觀。本宗對醫術頗有心得,我的師長更是高手,一定可以清除瘟疫,請各位不必慌亂。”

在楚江國境內,原道宗威望極高,修道者在普通百姓的心中像活神仙一樣。聽聞當歸的話,鎮民們又驚又喜,紛紛圍上前,七嘴八舌問“小哥您真的是原道宗仙長麼”、“瘟疫要怎麼治,吃什麼藥”……還有幾個人跪下磕頭。

周金龍立在人群外面露尷尬,目光閃爍。

當歸對這傢伙格外厭惡,但心中明白,地頭蛇很難纏,自己無法每時每刻盯在小鎮上。他半安慰半威脅地說:“焚化病人來阻斷瘟疫的傳播,雖然在醫書上有記載,但過於殘忍,不可以施行。我馬上去尋找治病的藥方,你放老實點兒,維持好鎮上的秩序。若是敢胡來,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宰了你!”

周金龍點頭如搗蒜,拍胸脯應承不迭。然後他回過頭叫罵:“走走走,都回家呆著,在外邊亂跑啥,小心傳染上病!”

一群暴徒散去。

鎮長趙曰皓一直躲在另一端街角,監視動向,目睹了整個過程後不免懊悔自己欠考慮。

楚楚從小生長在烏鐵鎮,五歲時便上峨嵋山學藝,與外界極少接觸,沒機會交朋友。這個叫何當歸的少年,十有八九是楚楚的同門,原道宗弟子。早該想明白這一點,加以提防才對。

如果何當歸追查楚楚的死因,順藤摸瓜尋找到烏鐵山鐵礦,事情就糟糕了。趙曰皓思忖,須得儘快通知蕭門主,以防不測。

當歸返回客棧內,桑素紋、秦明月和小鈴鐺三個人站在前堂,好奇地望著他。剛才發生的情形,他們都看在眼中。

“原來何公子是修道者,原道宗的高人,我該稱呼你何仙長。”桑素紋笑吟吟地說。

“不敢,不敢。”當歸臉嫩,連連謙遜。

小鈴鐺翻了個白眼,一臉的鄙視,小聲唧咕:“切,裝腔作勢,虛偽。”

秦明月呵呵笑道:“天色不早,今日且到這裡吧。諸位勞累了半晌,容鄙人做東,賞臉吃頓便飯。”

眾人前往六和藥鋪。因馬車的車廂狹小坐不下三個人,秦明月步行帶路,桑素紋和當歸出於禮貌也陪著一起走,小鈴鐺趕空馬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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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藥鋪門口,小鈴鐺勒住馬,跳下車掀開車廂簾子,用力拉車座。車座竟被她拖了出來,原來那是一口長箱子,蒙了一塊軟墊當座位。

箱子長近兩米,寬厚各有一米,十分沉重。當歸忙上前幫忙,一邊說“我來”,一邊彎腰抱箱子。

哪知小鈴鐺厲聲呵斥:“別亂動!”說著擠開當歸,自己一個人拉住箱子的鐵環,吃力拖動。

她嘴裡咕噥道:“沒教養,亂動別人的東西。”

當歸熱臉貼了冷屁股,心下忿忿。長箱子中大約裝著桑素紋日常行醫的用品,有許多珍貴的藥材,但也用不著如此緊張,把人當賊防。

歇息一會兒後,僕人送上晚餐。飯桌上,當歸說起楚安生的病,請桑素紋幫忙看看,並聲稱自己欲做截肢手術。

沒等桑素紋應聲,小鈴鐺搶著叫了起來:“瞎胡扯,你小小年紀,會做個屁手術!少冒充神醫,拿別人的性命來賣弄。”

自見面以來,這位胖姑娘一直沒好臉色,處處冷嘲熱諷。當歸自問沒得罪人,實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在桑素紋的面子上,他不便爭吵,只好忍住氣解釋:“截肢手術我跟師父學習過,做了很多次實驗,有把握。”

“拉倒吧,你是想拿病人練手,鍛鍊醫術。我還不瞭解麼,你就喜歡瞎搗鼓……在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醫生眼中病人只是試驗材料。”

當歸終於惱了,怒視胖丫頭,提高了聲音:“楚楚是我的至交好友,她的父親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豈會當成試驗品。”

小鈴鐺避開他的目光,哼了一聲,沒答腔。

桑素紋露出溫和恬淡的笑容,出言圓場:“聽你剛才的介紹,楚安生患病日久,邪毒積聚在病灶部位。手術的風險倒在其次,最擔心動刀後感染全身,控制不住。”

小鈴鐺立刻附和:“可不是嗎,絕對不能動手術!”

當歸一時衝動,將壓箱底的寶貝亮了出來:“家師新研製出一種靈藥,名叫‘生生液’,可激發人體的生機,剋制一切邪毒。”

“竟有如此靈藥?你隨身帶著麼?”桑素紋不大相信。

生生液當歸自然帶在身上,那原本是要給楚楚的。他知道小丫頭貪財,除了生生液之外,還特意從師父的藥櫃中挑選了好幾瓶價值昂貴的丹藥,打算一併送給她。在來烏鐵鎮的路上,當歸滿心歡喜,遐想與楚楚相逢的情景,她見到丹藥一定會樂開懷。卻不料劈面而來的是晴天霹靂。

此刻念物及人,他不禁心中難過。

當歸從衣袋中取出“生生液”,放到桑素紋面前。桑素紋拿起來端詳,問道:“能不能開啟?”

“可以,這藥沒有揮發性。”

桑素紋小心擰開瓶蓋,嗅了嗅,思忖著說道:“味道很陌生,分辨不出任何成分。”

當歸也不隱瞞,如實陳述:“是單一成分,從帝女蕙提煉的汁液。”

“帝女蕙——女神之淚?”

“是的。”

桑素紋和秦明月大驚,對於杏林中人,女神之淚的名頭誰不知曉?秦明月望著小瓷瓶,眼神狂熱,完全說不出話來。而以桑素紋之見聞廣博,亦不禁動容。

“峨嵋山中生長有帝女蕙?”她激動地問。

問話有些越界了,如此珍貴的草藥,當屬於門派隱私,不能對外洩露。不過考慮到桑素紋身為醫者的心情,可以理解。

這時,小鈴鐺目閃幽光,飛快地瞟當歸一眼,意蘊豐富。

當歸懵然不覺,說道:“嗯,我師父培育了十幾株,正在研究其生長習性,以便大面積量產。”

“令師是?”

“吳有虛。”

“哦,原來是他,難怪有此本領,”桑素紋點點頭,恢復了平靜神態,“我雖是凡俗中人,但也久仰‘藥王’之名,希望將來有機會拜見。”

“傳說女神之淚能起死回生,令人脫胎換骨,變成天神之體,是真的嗎?何公子,你有沒有喝過?”秦明月熱切地問。

“傳聞有誤,帝女蕙沒那麼神奇。它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變神仙,唯一的功效是我剛才說的,激發人體的生機,增強抵抗力。”

生生液的原理,吳有虛曾對當歸解釋過。人體具有自我修復的功能,新生嬰兒最強,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減弱,即為“衰老”。除了外傷、中毒等,大多數疾病是由於人體的自修復功能退化,不足以彌補損傷。而生生液,可以啟用人體的修復機能。

當時吳有虛說出一個古怪的名詞,叫什麼“基因修復”。當歸沒聽懂,待追問時,老頭兒不肯再解答,含糊支吾過去。

“即便這樣,也是罕見的靈藥啊,”桑素紋感嘆著,心生靈感,“瘟疫患者的病狀是生命力流失,生生液則能激發生機,說不定正好對症。要不要試試看?”

當歸遲疑片刻,搖頭拒絕:“生生液只有一小瓶,不夠做實驗,萬一不行就浪費了。還是先救楚安生為好。”

“如果藥確定管用,你用來救誰?瘟疫患者還是楚安生?”小鈴鐺逼問。

生生液或許能治療瘟疫,這個問題當歸早考慮過。但他本能地否決掉。

首先,藥水是屬於楚楚的,她人不在了,那麼理當用在她的親人身上。其次,在當歸潛意識中,楚楚的父親比陌不相識的鎮民重要得多。只不過,醫生待病人應一視同仁,這念頭當歸既不肯對自己承認,更不能對外人說出口。

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不回答即是回答,眾人皆明白了意思。桑素紋微微一笑:“你對楚楚姑娘當真不錯,她泉下有知,可堪慰籍。”

隨後的晚餐中,小鈴鐺突然安靜下來,只顧埋頭扒飯,再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