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行星與晨昏的怪物
冰面般透明的劍身中寄宿的線條與符號，名為“則天文字”，是一種蘊含未來天命願力的漢字異體，以象徵日月照空之光的“曌”字最為著名。而它的創造者正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男性天子：大周天冊金輪聖神皇帝，武則天。
則天文字在神州大陸通行了一百餘年，在西域、日本與韓國的流傳甚至超過了兩百年。日本江戶時代的德川光國——也就是極為著名的水戶黃門——就根據則天文字中的“圀”字為自己改名“德川光圀”。為他剃度的本國寺也因此改名為本圀寺，使“圀”字成為了極東島國最有名的則天文字之一。
武曌的手指劃過正在發生神秘變化的劍體，似乎是在沿著某種軌跡不斷描畫著什麼。十幾米外的拉美西斯二世感受到某種無言的壓力，立刻將獅之女神賽赫美的魔力推向身前——
下一瞬間，象形文字的光輝與奔襲而來的未知力量交鋒了數百次。赤紅色的獅目微微眯起，目光中的野性神采似乎減淡了一些。
星之文字，“○”。
武曌所用的第一枚則天文字，“○”，來源於漢字中的“星”字。根據《大雲經疏》記載，則天聖皇稱帝之後，將統領娑婆宇宙中被稱作“南閻浮提”的地球，以無邊願力君臨無邊疆土。因此，這枚僅具一道筆畫的“○”字之中，蘊含著一顆行星的全部能量。
“首先是層級的比拼。”武則天舉起從透明變為青色的劍身，讓握劍的手指活動了一下，“文明行星與獅之女神……恰好都是我們各自掌握的文字中最直觀地展現力量的一枚。雖然這種事沒什麼技巧可言，但作為初次見面的問候還是很必要的。”
風琴般的轟鳴響起，賽赫美不再僅僅露出雙目，而是顯現出了巨大而可怕的雌獅之影。白色殿堂中懸浮著扁平如紙的遠古世界，雖然不是一顆圓球的形狀，卻與現代地球在本質上是同一件事物不同時期的投射。無邊無際的須彌座在世界下方延展，承載著名為“南閻浮提”的人類之星。
賽赫美的呼吸清晰可聞，在遠古地球周圍無聲地走動。隨即它搖晃了一下尾巴，眼神中閃過兇暴與決心的色彩，向則天文字幻化出的星球露出雪白的獠牙。
“嗡————”
星之力與神之力正面碰撞，發出沉悶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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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武則天取代無名氏對軀體的控制，到“文字”與“文字”之間開始接觸，事實上只經過了幾秒時間而已。但在此期間，無數來自“現實”與“非現實”的目光迅速地連入了魔都地下的白色殿堂，各自藉助科學或魔法所創的設施，觀看著少年皇帝與少女法老的戰鬥。
魔都的天空中，弗拉德三世迅速飛行，身後跟著兩三個高速模糊的人影，似乎正在進行激烈的追逐空戰。然而與此同時，她們的視野中顯現的景象也不止是江水兩岸的大量建築群，同時也疊加著一層淡而輕薄的異界影像。
“如果這場戰鬥不是發生在魔都與‘非想非非想空間’邊緣的夾縫……”某位正在與弗拉德三世作戰的王權攜帶者喃喃自語，“要是真讓現世的地球直接承載另一顆地球的能量，再加上須彌座的重壓，大概連解體的步驟都不會出現，直接就爆炸了吧。大一統帝國的締造者果然足以匹敵神明，如果我們這邊降臨的君王不是拉美西斯二世，很難想象其他人正面迎擊那顆星球的下場……”
“不愧是小照，超厲害的！”自稱芙拉的吸血鬼少女也激動起來。她一邊在魔都的天空四處飛翔，一邊評價著另一處戰場的戰況，似乎像是與什麼人在交談的樣子，“雖然‘○’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漢字的美感，給人的感覺好奇怪！”
“不，後半句話不用說的。”小光的聲音悠悠地飄來，傳入了芙拉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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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雌獅衝向了行星幻影的方向，煙氣般的身軀膨脹到了與須彌座同等大小的程度，足以撕裂雷電的獠牙同時刺入了扁平行星的正面與背面。拉美西斯二世與武則天的神情都顯得有些凝重，靜靜地注視著獅之女神與行星“南閻浮提”的文字化身互相撞擊、穿透，產生著接連不斷的湮滅與爆炸，陷入了幾乎平等的僵持，一時難分勝負。
“那個看上去很簡單的圓圈，是叫做‘則天文字’嗎？能夠駕馭這種極度濃縮的能量，確實是很有意思的文字之力。不過……埃及第十九王朝的底蘊，可不只是這麼簡單。”
法老少女舉起前端彎曲的權杖，在金棺的表面上敲擊了三次。
“第三個神名，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說起古埃及的神明，恐怕大部分人不會想到權柄最高的九柱神與守護埃及各處的動物神，而是這只形象極為特殊的獅身人面的怪物。它的影響力甚至超越了埃及神話，在西亞神話與希臘神話中也扮演著不同的形象。斯芬克斯的謎語已達到了與阿努比斯天平相同的高度，成為了地球人類心中埃及文化最典型的象徵之一。
最為著名的埃及神靈進入戰場。象徵斯芬克斯的神聖文字被拉美西斯二世的權杖劃出——
【（=ΦωΦ=）】
模擬斯芬克斯外形的石像怪物振翅而飛，衝破星之文字與賽赫美女神交鋒的戰場，在身後形成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氣流漩渦。星之力與神之力仍在互相壓迫，然而女神之目的光芒越來越趨向黯淡，行星底下的須彌座也開始有了崩裂的跡象。在斯芬克斯介入戰局之後，這份危險的動態平衡必定無法維持，一瞬之間就將被徹底打破。
此時，獅身人面的怪物將嘴張到最大限度，微小的光粒開始匯聚——
“嗯……”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輕微地搖了搖頭，“就算埃及第十九王朝的底蘊不簡單好了，但大周帝國上承先秦封神之周，底蘊也不只是這麼簡單啊。”
少年皇帝的佩劍已經失去了均勻的青色暈染。於是他再次揮下劍身，令冰面下的第二枚文字逐漸化開。另一種色彩開始流動，佈滿了已經開始回覆透明的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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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之後，就像是播放著白色殿堂的放映機鏡頭被遮蓋了一樣——在斯芬克斯與則天皇帝之間，出現了一片海市蜃樓般的複雜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