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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莉拉的一天

總覺得眼睛睜開之後,看到的才是夢中的光景。

在接近正午時分醒來的莉拉,仰起上身這麼思索著。雖然睡意已然散去,但她像是想逃進睡夢中似的緊閉雙眼,將身子蜷縮起來。

“我對自己置身幸福的事感到害怕。”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這樣的想法就會不時襲上心頭。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並不是以平凡少女的身份在故鄉度日時產生的念頭。當時能稱得上是煩惱的,頂多就只有即將臨盆的母羊,以及遲遲不見進步的刺繡技巧而已。

也不是從以奴隸的身份遭人買賣,並遭受調教的時期開始的。雖說為了能以商品的身份出售,她居住的環境相當乾淨,餐點也十分豐富,但待在那個奴隸販子手下的日子,肯定是距離“幸福”最為遙遠的一段時光。光是回憶起那段時光,痛楚和恐懼就會竄過全身上下。

既然如此,那莉拉果然是直到最近才開始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要是起床的話,就覺得握在手心的幸福會隨之流逝,迄今的一切也會幻化成一場夢境。我好怕在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還待在那名奴隸販子的手下……”

莉拉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皮。她的動作之小心,就像是在害怕一鼓作氣地起床會害得迄今的幸福隨風消逝似的。

浮現在眼前的並非潮溼的地下室,而是打理乾淨的無主修道院的客房。房內沒有其他人,她透過自床頂垂掛下來的床幔,看到了和煦的陽光。

她輕輕舒了口氣,抽噎了一聲。

“……嗚。”

由於身上還穿著洋裝,腰部僵得難受,她索性以四肢著地的姿勢伸了個懶腰。接著她取出短梳,整理起卷翹的頭髮和衣服的皺摺,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睡過頭了……總之要先去曬棉被,然後得趕快備茶才行。要是不管主人的話,他就會從白天起開始喝酒,一直喝個不停……”

在冒出這些念頭後,她隨即露出了苦笑。因為她突然想起,在這座宅邸做客的期間,自己沒有備茶的必要性。

離開帝都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習慣了在帝都的生活。自從淪為奴隸後,她的內心一直懷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鄉愁,但如今湧上心頭的寂寥之情,卻不只是指向故鄉,也包括了帝都的住處。

好想回帝都──她在察覺自己懷有這樣的心思時,再次露出了苦笑。但這次的笑容之中,卻摻雜了幾分自責的念頭。

胸口處驀然一揪。

“明明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害他不得不遠離帝都……”

所幸這張悽美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她感覺到門外有人的氣息。這棟宅邸並不具備走廊的構造,就算來人不是以這間房間為目的地,也一定會走進來的。

莉拉讓感情從臉上褪去,像是結冰似的僵住了臉。她彷彿認為“只要自己露出冷漠的表情,周遭的人就會跟著冷漠以對”似的,讓自己的全身上下罩上一副空無的虛殼。

房門很快就被人開啟,走進房內的是她的主人沃恩。

“哦?你起來啦。”

一如既往地沒展露出絲毫主人姿態的他,這時正無力地垂晃著右手。他似乎做了些提筆寫字的工作,右手的袖子難得地卷了起來。

一看到沃恩,莉拉便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原先僵住的身子。然而,內心卻隨之湧出一股緊張的情緒。

她對於自己的主人所抱持的情感相當複雜。

她並不害怕文斯·沃恩這個人。在被買下之初,身為主人的他確實是莉拉害怕的物件,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樣的情感也隨之沖淡。對莉拉來說,能被如此溫柔的人買下,對她來說根本是從來都不敢奢求的奇蹟。不過,就算將這樣的心思化為文字傳達過去,也只會換得沃恩擺出一張臭臉用“無所謂”三個字否定吧。

然而,莉拉依然對男性感到害怕。

這並不是基於理性衍生而來的情緒,而是被迫深深烙入肉體和精神之中,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剋制的感情。她就是沒來由地對男性感到恐懼。

不可否認的是,沃恩也是一名男性。

她偶爾──或者說是時常會為此感到過意不去。她的內心深處總是會對沃恩感到害怕,而她也認為這樣的心態無疑是對溫柔的主人的一種背叛。

現況也依舊是如此──莉拉先是苦惱著該對他露出什麼表情,最後仍是選擇了撲克臉。

“……”

莉拉行了一禮,正要起身,卻被沃恩用手勢制止了。他身後跟著這間宅邸的女僕,那個名為菲莉的女子。

“你就好好坐著吧,難得當了一回客人,就試著用下巴使喚那邊的傭人,叫她轉三圈汪汪叫如何。”

“汪!”

“你、你還真是毫不猶豫啊……”

看到菲莉端著擺有茶具的托盤靈巧地踩著步伐,沃恩不禁按住了額頭。

莉拉這時才察覺菲莉似乎是來為自己備茶的。

她慌慌張張地打算再次起身,然而,在被人制止之前,她自己就先坐了回去。

因為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明白菲莉擺放茶杯的動作有多麼老練。她認為自己就算起身去幫忙,也只會落得礙手礙腳的下場。在明白這件事後,她的身子也再次變得僵硬不已。

說起來,莉拉做家務的能力本就是臨陣磨槍練出來的。

雖說在以奴隸的身份接受調教時,她確實學過基礎的家務技巧,但莉拉的定位並不是專門做家務的奴隸。即使同樣身為被人使喚的立場,傭人還具備著人的身份,莉拉則是被視為物品──若是說得更難聽一點,她就只是個用來洩慾的道具。和學習家務相比,她在恥辱和暴力中認命過活的時間更為漫長。

在沒有其他傭人在場的沃恩家度日時也就罷了,像這樣實際目睹宅邸傭人的本事後,她不得不面對自己的火侯尚淺的現實。

“若有任何吩咐,還請莉拉小姐按響這個鈴鐺。”

就連離開房間時的舉止都顯得行雲流水,這也成了最為決定性的不同。而她話聲中帶有的調侃之意,聽起來也像是在加強她個人魅力的賣點。

“菲莉小姐是好人,她對我的態度很溫柔,絕對不是懷有惡意。”

然而,莉拉的內心還是傳來了陣陣刺痛。

在菲莉離開後,房間裡便被沉默所籠罩。但說起來,這並不是什麼稀罕的狀況。

畢竟莉拉的喉嚨有傷,沃恩也不是沒事找話的性格,因此兩人獨處的時候,絕大多數的時光都是在寧靜中度過。

紅茶呈現混濁的白色,旁邊還附了一隻盛了鹽巴的小碟子。沃恩勺了一匙鹽巴加入紅茶啜了一口,隨即露出了苦澀的表情伸出舌頭。

“好難喝啊……是因為紅茶泡太濃了嗎?”

也許真是如此吧──如法炮製的莉拉這麼想著。由於茶泡得太濃,才會導致紅茶的風味和鹽味產生衝突。

嘴上雖然說著難喝,但沃恩還是就這麼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

“為什麼會附上鹽巴呢?既然紅茶沒有泡到合適的濃度,應該代表這座宅邸平常不會在茶裡面加鹽,而且早上喝的時候也沒有附……”

忽然間,莉拉發現自己的臉龐紅了起來。

這是因為紅茶令她聯想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起床的時候,她不知為何和沃恩睡在同一張床上。當時害羞、恐懼和過意不去的心情同時湧上,而莉拉目前的心靈還沒有堅強到能同時承受這些情緒。

她原本想在木板上寫下沖泡加鹽紅茶的正確方法,但很快就換成了其他的話語。

“房間,分開,嗎?”

“啊?”

沃恩看似疑惑地皺起了眉毛。這是沃恩在被詢問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實時,會展露出來的困惑反應。一直到了最近,莉拉才明白他這時的心情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糟糕。

“啊……看來你是不記得了。等喝完這杯就出去走走吧,我到時候會說明。在屋裡躺上一整天也不是好事。”

沃恩幾乎不說謊。他雖然習慣語帶調侃,或是刻意把話說得拐彎抹角,但他一旦說了要做某些事,往往都會立即採取行動。

莉拉將他說的話照單全收,並像是要將杯中液體倒入肚裡似的,喝著難喝的紅茶。

……

“少了一個啊。”

聽到沃恩這麼說,莉拉登時側首感到不解。

因為她不明白沃恩所說的物件為何。即使沃恩的身高算不上高,但視線的高度仍是比嬌小的莉拉高上不少。

在走出沃恩的房間後,兩人來到了無主修道院的外圍部,正走在沿著宅邸北側牆壁搭建的迴廊上。

就和其他宅邸相同,所謂的迴廊,就是這戶人家用來炫耀財富的展示處。而無主修道院也不例外,迴廊的牆上掛著歷代當家的肖像畫,也陳列著精心挑選的擺飾品。

沃恩的視線所向,是一處在牆上鑿出凹槽製成的陳列架,只見上頭放了兩隻銀製燭臺。

“……?”

“你看。”

燭臺打造得匠心獨具,這和沃恩家裡的那些只注重功能性的燭臺不同,是實用性和藝術價值並存的設計。

這座燭臺的整體設計,是由一根柱子和一左一右的天使像所構成。兩名天使高高舉起雙手,以四隻手臂靈巧地撐住了三隻小托盤。小托盤上頭沒有被蠟燻黑的痕跡,也沒有清潔後的抹痕。這幾座燭臺肯定是在造好後就一直陳列在這個位置,從來沒有發揮過原本的作用。

莉拉仔細打量起燭臺,歪起了脖子。

“這是四季?”

燭臺的頂部雕刻著以玫瑰為主的眾多花朵,其下方是被飽滿的穗子拉得低垂的小麥,再下來則是交纏攀附的葡萄藤,至於支撐燭臺的部分,則是雕塑成根菜類植物的外型。這些植物恐怕就是對應著這個國家的四季了。

“接下來會迎來冬季、捎來春季、換來夏季。要是能一直待在主人家,是不是就能看遍這些景象呢?”

莉拉看著栩栩如生的植物雕飾,暗自讚歎不已。然而,沃恩卻與這樣的感性無緣,關注的焦點完全不同。

“就只有這裡的顏色不一樣。”

沃恩所指的部分,是兩座燭臺陳列架的空曠之處,木板的一部分呈現出了不一樣的顏色。

或許說變了色的就只有這一帶的位置才對。整個陳列架都在日曬之下變色發黃,就只有一小部分保持了原貌,呈現圓圓的白點,避開了變色的現象。

沃恩隨手拿起一座燭臺,以粗魯地手法扔給莉拉,莉拉則是慌慌張張地接住。雖然不知道燭臺實際上的價值有多高,但這說不定比莉拉還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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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恩沒去關心被沉甸甸的燭臺弄得心神不寧的莉拉,而像是在得出結論似的低喃。

“這裡原本應該有三座燭臺才對啊……為什麼少了一個……”

看到沃恩敲著陳列架木板的動作,莉拉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因為拿開燭臺後,其正下方的位置也看到了完全一樣的異色白點。

這裡原本有三座燭臺,而且經年累月地放在同樣的位置。因此,架子木板的一部分才會躲過太陽的照射,留下白色的痕跡。而痕跡之所以會顯露出來,是因為最近少了其中一座燭臺的關係。

經沃恩這麼一說,莉拉也覺得只擺了兩座燭臺的陳列架,就外觀來看顯得有些不均衡,有一種多而無用的空間感。

“……?”

由於手中拿著燭臺,莉拉沒辦法動筆寫字,只能歪起了腦袋。不過,沃恩正確地猜出了她想問“為什麼少了一個?”的疑問,並一如既往的回答道。

“誰知道啊,對我來說又無所謂。”

他只是碰巧看到,又只是碰巧產生了好奇心而已。沃恩像是要證明自己不是隨口說說似的,取回了莉拉手中的燭臺放回原處,不再顯露出任何興致。

“主人的這一部分……讓我有一點害怕,也有一點擔心……”

莉拉窺探著他的側臉,在內心呢喃道。

對這個人來說,這世上的一切肯定都和石子一樣毫無價值吧。所以對於有興趣和沒興趣的東西,他都能一視同仁地去接觸。總覺得他這樣的心態,比莉拉那層冷漠的外殼更為厚實,簡直像是阻絕了這個世界的溫度。不管是莉拉還是沃恩自身,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被他毫不猶豫地拋離捨棄。

“真希望自己是抱著純粹擔心主人的念頭,而不是因為擔心主人離去後我會被趕出家門,為此感到頭痛之類的理由才這麼想……”

就她目前掌握的詞彙,還沒辦法完美地表現出內心的纖細情感。不管是寫下“害怕”還是“擔心”,肯定只會招致沃恩的誤解,所以她並沒有將手伸向木板。

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沃恩在經過迴廊的第一個拐角處後停了下來。他雖然一副嫌煩的模樣開了口,但在沃恩進行說明之前,莉拉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這裡好像發生過火災。就這樣看來,規模還挺大的。”

宅邸的牆壁有著明顯的火燒痕跡。石材覆上了一層黑灰,而在火災過後似乎下了雨,導致整片牆面都出現了黑色斑痕。

整個宅邸後方幾乎都受過了火災的侵蝕,就連腳底下的草坪也無所倖免,靠近宅邸附近的部分都被燒到只剩下草根。若是深吸一口氣的話,彷佛還能嗅到殘存的燒焦味。

“就連宅邸內部都被燒燬了大半,所以現在能用的房間沒剩幾間了。哎,不過光是宅邸沒被完全燒掉,應該就算我們走運了。”

“……”

“順帶一提,昨天也對你說明過同樣的內容,不過你那時候一副快睡著的樣子,大概是沒聽進去吧。”

這句聽起來不帶惡意的補述扎得莉拉的耳根微微生疼。即使原因是出於對旅行的不適應,但比主人早一步入睡確實是該感到羞愧。

而因為這樣的事故,他們也沒辦法張口要愛麗絲準備其他的房間。

沃恩雖然從未表現過想與莉拉上床的念頭,但這和會不會產生羞恥感是兩碼事。一想起今晚再次同床共枕的光景,莉拉不禁按著胸口的木板垂下視線。

“不過,聽說這場火災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但到現在都還沒修繕?”

“因為人手缺到不行啊!”

聽到背後傳來說話聲,莉拉和沃恩迅速轉過身來。由於跟他們搭話的是男人的聲音,莉拉自然而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嗨,客人們。今天的早餐還滿意嗎?有不滿意的地方記得早點說啊。”

站在眼前的是一名大塊頭。

這也是莉拉會感到害怕的型別之一,她儘可能以不失禮的動作,若無其事地又向後挪了一步。

男子笨重地向前走了幾步,對沃恩伸出了手。

“我是賽門·庫克。待在這個家裡的時候,最好對我好一點啊!畢竟我想下毒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啊,哈哈!”

“我是文斯·沃恩,要叫我傑克·布隆頓也行。不過,這聽起來還挺嚇人的,記得給我準備銀製的餐具。”

和沃恩輕輕握過手的男子看向莉拉,露出了略感困惑的表情,接著他撓頭想了一會兒,這才彎下腰,對著莉拉伸出手。

一時之間,莉拉並沒有伸手回握。

她的身子猛然一抽,喉嚨深處發出了混濁的聲音,她察覺到自己的表情正微微抽動。源自記憶中某人的暴力和怒斥聲,令她沒遲遲能伸出本該伸出的手。

一股尷尬的沉默隨之籠罩,莉拉也發現自己是在拒絕和對方握手。

賽門會皺起眉頭也是理所當然。他像是感到不悅似的抽回了手,用力哼了一聲。

“算了,總之,請吃得開心啊。”

“……”

光是對大塊頭做出點頭的動作,就已經耗盡莉拉的全副心力了。她的內心抽痛了一下。

“話說回來,人手不夠是什麼意思?”

“唉,大小姐之所以會當上代理當家,都要怪兩個月前發生的那起事故啊。”

“事故?”

“他們外出旅行的時候,發生了馬車側翻的事故。”

“哦,原來如此。”

沃恩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

“兩個月前有馬車事故,一個月前發生了火災。該怎麼說,這戶人家還真是禍不單行。”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說法是極有道理的。

“是啊……前任的當家和夫人,都在那起車禍中喪生了。當時大小姐偶然搭在另一輛馬車上,才能倖免於難,但因為兩位的孩子就只有大小姐一人,所以她才會當上代理當家。”

賽門的語氣雖然輕佻,卻反而感受到他所道出的事實有多麼沉重。

過了一會兒,莉拉的思路才追上了那模模糊糊的發現。這座宅邸有欠缺的東西,並在無人處理之下被棄置下來,這和她在帝都的住處是一樣的──那是一處少了應有之人,充斥著空洞的家。兩邊都散發著極為相似的氣氛。

內心再次抽痛起來。

也不知道沃恩有沒有察覺到這裡和自己家的共同點,只見他抱起雙臂。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她看起來忙個不停,而且還一副不適應這份工作的樣子。”

在中午前結束文書作業後,愛麗絲便快馬加鞭地出門前往村莊。巡視村裡的每一戶人家,聆聽他們的要求或給予支援,正是地主的妻子或女兒的工作。

原本應由地主家族共同分擔的工作,如今則是由愛麗絲一肩扛起。之所以都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還是沒有找建築工商量重建宅邸的計劃,或許也怪不得她。

“雖然你嘴巴不怎麼客氣,但你協助大小姐處理工作肯定幫了大忙,所以我也很感謝你!對於沒上過學的我們來說,根本沒辦法成為大小姐的助力。”

賽門重重地垮下了肩膀。

“就算只是待在這裡的期間也行,如果你願意的話,能麻煩你再幫助大小姐一陣子嗎?”

“你覺得會認真工作的傢伙,還會去幹賭徒那種不正經的行業嗎?老實說,我可是累得希望僅此一天,下不為例啊。”

“你嘴上這麼說,但都能把文書作業幹得有聲有色了,這樣就算在貴族圈子也能混口飯吃吧……看你也惹過不少麻煩,怎麼不趕快把賭徒這種危險的職業辭掉?”

莉拉感覺到賽門將視線掃向自己,而沃恩的肩膀也微微地抖了一下。

“唉,麻煩事確實是多不勝數。”

莉拉的胸口傳來了劇烈的痛楚。

“不過,只要體驗過能夠輕鬆賺大錢的工作方式,當然就想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啊。當賭徒的可盡是這種人。”

“可能的確如此……不然這樣吧,在滯留此地的這段期間,你就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萬一以後你出什麼事了,可以來我家避避風頭。”

沃恩雖然和賽門聊了這一番話,但絕大多數都沒有傳進莉拉的耳朵。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縮小了一半,一直處於血液循環不佳的狀態之中。

“其實,我是明白的,只是一直別開視線罷了。”

對莉拉來說,沃恩是無可取代的人物。想找個像沃恩一樣用溫柔的態度僱用莉拉的人,只怕比在茅草山中尋找一根針還要困難。

但反過來說不見得如此。

莉拉打理家務的能力只能說是差強人意,而她不僅背負著無法言語的缺陷,還有著與眾不同的膚色。若是沒有她在的話,沃恩能夠順利投宿,也不必忙碌於棘手的工作了。追根究底,他之所以會離開帝都,還得怪罪到莉拉的頭上。

在當奴隸的時候,她從未思考過這方面的事。在帝都裡的女僕生活中,遇到的都是些對她溫柔以待的人們,一直到像這樣踏上旅途之後,她才首次發現自己害得主人揹負了如此深沉的歧視。

在睜開眼睛後,總覺得自己仍置身於夢中──這肯定是因為她也很清楚,這場夢終有醒來的一天吧。

“我的身上,真的存在著足以讓主人重視我的理由嗎?”

她內心的呢喃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