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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驅趕(下)

屬下接到命令之後,便依照指示行事。博納領著十四名士兵清掃戰場;受傷的士兵則來到安雅的身邊,排隊接受她的治療。奧雷里奧在旁觀望,維持著秩序,同時計數了傷者的數量。

受傷的人不少,足有二十多人,但大多是皮外的小傷,自己拿繃帶一裹,或是請戰友幫忙包紮,這樣的處理便已足夠。

需要女祭司處置的只有幾人,其中傷勢最重的一個,是臂上挨了一刀。雖然刀口很深,而且還在汩汩地流著血,看起來令人畏懼。但那道傷口經安雅處理,很快便復原了。

那名傷員傷愈之後,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走向樹蔭中去休息,進到樹蔭之後,還笑著和同伴抱怨說,自己流了不少血,走路時腿腳發軟。、

見傷員們都沒有大礙,奧雷里奧才稍稍放心。他思考片刻,突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麼,便朝著女騎士走去。來到歌洛莉婭的身邊,他小聲說道:“站起來,我有話要說。”

“怎麼了?”女騎士正坐在地上,手裡握著一隻水袋。她剛剛放倒了無數敵人,不僅武器和盾牌上,就連臉上、護甲上,也染上了許多鮮血。她從水袋中倒出水,抹在自己的臉上,清洗著上面的血汙。

“有重要的事。”奧雷里奧答道,同時俯視著她。

“好。”她點點頭,將水袋擰好,妥善地放在一遍,然後站起身來。“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奧雷里奧雙眼凝望著她,面部卻沒有其他表情。他低聲說道:“剛才辛苦了。”

歌洛莉婭一笑,回覆說:“不止我一個,大家也都很辛……”她說到一般,就突然打住。“不對!你肯定不是來誇我的。”

奧雷里奧點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單就你的表現,還有斬獲來看……確實該對你說句辛苦了。”

“但是?”

“但是,你告訴我,你接到的任務是什麼?”

他的語氣相當平淡,沒有任何起伏,更聽不出半點質問的意思,可歌洛莉婭卻從中感到一絲壓迫感。她面對對方的問題,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就像顆熟透的番茄一樣。她張開口,卻有些語塞,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我……我……”

奧雷里奧不催促她,也不繼續說些什麼,只是默默地注視。

“對不起!”歌洛莉婭停頓了數秒,才用相當微弱的聲音答道,“我本來應該……在你身邊充當護衛。我沒打算抗命的,對不起!”

“與其說是護衛我,倒不如說,將軍讓我們相互照應吧。”奧雷里奧說道,“你不覺得一個人左突右衝非常危險?”

“可是……”歌洛莉婭不甘心地攥著拳頭,低著頭說道,“原本腦子還很清楚,只是一打起來,就有些迷糊了。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她用力咬著嘴唇,用握緊的拳頭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大腿。鋼製的甲冑相擊,發出“哐哐”的響聲。

奧雷里奧見她懊悔的樣子,即使想要樹立威信,也不忍再動手責罰。“看在你殺敵眾多,把敵人擊潰有你功勞的份上,這次就這麼算了。但是,下不為例。”

“謝謝。”

“希望這是對你自己的保證,不是對我的。”奧雷里奧說道,“這次行動之後,我想,我軍就可以靜候敵人投降,然後我們就該回國了。你以後都不歸我管,希望你下次上戰場,在別人的麾下,不要出什麼問題。”

“我懂了!”女騎士回答道。她仍然懊悔,又小聲責備著自己:“明明已經因為不冷靜吃過很多次虧了!為什麼就是不能長點教訓?”

“好了,別太自責。”奧雷里奧說著伸出右手,用手背輕輕地在她肩頭向下一按,接著說道,“坐下歇會吧。殺了這麼多敵人,你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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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洛莉婭輕輕地點頭,與他並排坐在地上。“你說,怎麼才能頭腦不發熱呢?怎麼才能像你一樣?”

奧雷里奧聳了聳肩,並未回答。他站起身,迎向朝這邊而來的博納等人。

博納來到奧雷里奧的面前,提高了聲音彙報說:“報告,我軍此次無人陣亡!”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欣喜。

奧雷里奧稍回過頭,望向在林間休息的眾人,喊道:“諸位,聽到了吧?我們此次大獲全勝,任務圓滿完成,並且沒有折損一位同胞!”

“塞倫西亞萬歲!共和國萬歲!奧雷里奧?馬爾加諾萬歲!”林間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奧雷里奧手下的六十餘人,紛紛站起來歡呼、鼓掌,又或是向天振臂。歌洛莉婭也一掃之前的懊悔,隨著氣氛一同歡呼起來。安雅則望著天空,雙臂在胸前交錯,雙手伸直搭在自己肩上,然後合上雙眼,低頭向神明祈禱。

待歡呼聲稍弱,奧雷里奧回過頭,對著屬下們打趣道:“共和國萬歲就好,我就不用活那麼長了。”他嘴上開著玩笑,臉上卻神情嚴肅,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關於俘虜的事。”眾人沉靜下來之後,博納又繼續進行著彙報,“從死人堆裡,翻出來幾個活口。”他說罷,向不遠處一指。

奧雷里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不遠處躺著三五個渾身是血的傷員。他們個個都傷得不輕,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除非湊上去試試鼻息,否則真無法辨別出死活。他們也就因此僥倖存活下來。

“幫他們治一下,別讓他們死了。”奧雷里奧指示說,“留著他們……也許還有用。”他喚來安雅,要她幫忙治療傷重的俘虜,卻遭到她斷然地拒絕:“為什麼?為什麼要救這些異端?”

見她眼裡飽含著恨意,就想要噴出火來一般,奧雷里奧便不再強求。“剛才給傷員們治傷,辛苦你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他的語氣軟化了許多,不再以命令的口氣說話。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的。”安雅臉上又露出微笑,“我們都是神的孩子。”

奧雷里奧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想:“真是愛憎分明啊。”他走到歌洛莉婭的身邊,又低聲說道:“這些人憎惡異端,好像更勝於魔族。”

歌洛莉婭說道:“這也沒辦法啊!不過,你想留幾個活口,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