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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諾瓦公爵(一)

說話間,奧雷里奧一行人已身在薩瓦那城的正中心,城中最華麗和氣派的建築前。

他們面前的院落面積極大,超過薩瓦那城總面積的百分之一。透過新漆過的鐵柵欄,能見到公爵的私人花園。那裡面有幾名園丁正在忙碌著,在花圃中種下某種植物的幼苗。而園中那些常綠的灌木,看上去也是新近修建的,造型仍相對整齊。在花草、樹木之間,還建有涼亭和噴泉。涼亭外有衛士把守,大概有重要的人物正在其中。

一條彎曲的小路從大門處開始,延伸到花園深處。沿這條路前進,最終可以抵達宅邸的主體部分——一棟三層樓高,完全由大理石建成的建築,說是宮殿也不為過。從大門外望過去,能見到建築入口處的拱門,拱門上隱約有裝飾的浮雕或是花紋。

那一棟建築,始建於三百五十年前,那正是諾瓦最繁盛的年代。當時,執政官的府邸“意外”地起火,被燒得面目全非,於是在原址上又重建了這座更加奢華的建築。它在過去的三百餘年裡,曾是執政官居住與辦公的場所,現在轉變為公爵的宮殿。

“就是這裡。”奧雷里奧說道。他說話時,大門兩側的衛士,正冷眼望著他,似有幾分懷疑。這個青年以及他的同行者們,都穿著大件的皮草,這種價格不菲的衣物,絕非是平民負擔得起,他們必然有些來歷。然而,這兩個衛士自前代公爵建在時,就這個家族服務。在過去的數年裡,城裡的體面人他們都見過,可這個青年看起來特別眼生。

奧雷里奧上前,那兩個門衛不約而同地,右臂微微一動。他們本想用斧槍攔住這個青年,但隨即又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放棄了打算。右邊一人問道:“這位先生,有何貴幹?”他的語氣還算恭敬。

“我要見喬凡尼”奧雷里奧答道。

兩個門衛面面相覷,然後又望向奧雷里奧。他們弄不清楚,面前這個青年人,到底是狂妄自大、不識禮數,又或是他的地位足夠高貴,竟能直呼公爵大人的名字,並且不帶上任何尊稱。數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們,對這樣的人決不可輕舉妄動,要是不慎犯錯誤,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麻煩可就打了。當然,他要求見公爵,就為他開門引路,同樣也不是合理的選項。

奧雷里奧見他們拿不定主意,很快就明白他們的擔憂。“喬凡尼是沒少拿他們撒氣吧?”他猜測著,“我該怎麼向他們亮明身份?”他正猶豫著,瞥見站在一旁的歌洛莉婭。一見那頭綠髮,他立刻有了想法。他輕拍歌洛莉婭的肩膀,又轉向那兩個衛兵,說道:“這位小姐……她的頭髮意味著什麼,你們大概知道吧?”

那兩個衛兵又對望一眼,隨後愕然地搖頭。左邊那人說道:“請您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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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雷里奧輕嘆口氣,心想:“看來莫林家族的頭髮,也不是人盡皆知。”他無奈地向那兩人解釋:“前代公爵大人,喬凡尼一世的妹妹,嫁到了塞倫西亞,她的丈夫就是一位綠色頭髮的大貴族。莫林家族的綠色頭髮代代相傳,你們最好記住了,這可是……米切羅家族的親戚。”

這當然不是實情。歌洛莉婭並不屬於莫林家,她的綠色頭髮來源於母方,屬於罕見的特異情況。而她與諾瓦公爵喬凡尼的親屬關係,更是遠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她的母親,與迎娶了公爵妹妹的克勞迪奧?莫林——即瓦倫蒂諾的父親——雖然同是莫林家族,卻並不屬於同一分支。但他以為,這用來糊弄兩個門衛,已經足夠有效。

然而,令他沒有料到的是,那兩個門衛無動於衷。

奧雷里奧輕嘆了口氣,心想:“他們對外國的無知,已經超出我的想象。我告訴他們,我也是喬凡尼的親戚,只怕……他們更是不相信。這兩個人,我想他們該準備另謀生路了。”

隨後,一行人就這麼站在門前,那兩個門衛也無所作為,既不為他們敞開大門,也不試著將他們斥退。

奧雷里奧心想:“兩個自作聰明的傢伙。他們大概覺得我們不會耗下去,一會就會知趣地退開。之後沒有要緊的事情,就不會再跑過來,他們也不會得罪我,或是得罪公爵。但是……我有的是時間。”

他很沉得住氣,並不覺得急躁,反倒開始四下觀望。這附近的街道寬闊,行人也較少。若夏爾?拉塞爾的眼線仍在尾隨他們,能躲藏的地方不多,也無法輕易地混入人群當中,很快就會暴露行蹤。

然而,歌洛莉婭卻覺得急躁。無意義的等待,令她厭倦,因此她開口催促:“你在等什麼?你的兄弟,不打算見你?”

“有點耐心。”奧雷里奧答道,“一會這兩個人,就有他們好看了。”他望向花園中的涼亭,正好見在那裡侍立的衛兵,開始向宅邸方向移動,在那兩名士兵的身後,還有個熟悉的身影,他又說道:“好了,現在不再需要耐心。喬凡尼,他在自己的院子裡,都要帶著兩個侍衛,還是膽小如……刺蝟。老樣子。”

他深吸口氣,提高聲音:“喬凡尼?米切羅!過來!”

“你……”那兩個門衛想要呵斥他,然後又立刻止住。因為他們聽到了公爵響亮的回話聲:“奧雷里奧?”話音才落下,院中的兩個衛兵換了方向,移向宅邸的大門,喬凡尼則跟隨在後。

喬凡尼向這邊走來,距奧雷里奧仍有十幾步,就開始喋喋不休:“好久不見了,奧雷里奧!什麼風把你吹到這來的?你們不是在打仗嗎?應該還沒完事吧?怎麼樣?現在誰佔優勢?……”他丟擲一連串的問句,但並不給對方作答的時間,似乎根本不需要答覆。他的語速極快,在來到大門前時,已提出三十多個無需答覆的問題。最後,他又問道:“艾莉莎,她……怎麼樣?”

他一提起自己妹妹的名字,就立刻變得憂傷,語速也降低了許多——這是唯一一個,他想要別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