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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異國食品

第二天清晨,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兩人,幾乎同時醒來。他們睡醒時,赫拉德早在車外侍立,而瓦倫蒂諾還呼呼大睡。

歌洛莉婭按照習慣,揉著眼睛猛地彈起,腦袋“咚”地撞上了車廂的頂部。她揉著腦袋,對奧雷里奧道了早安,然後扶著自己的後腰,玩笑般地說道:“老了!受不了沒有墊子,腰疼、脖子疼、後背疼,沒一個地方舒服。我現在就想有個人,對著我後背狠狠地踹兩腳。”

奧雷里奧鑽出車廂,同時說道:“等我們填飽肚子,我有了力氣,你就能如願了。”他降到地上,周圍一片喧鬧。他轉身望向海面,僅目光所及之處,就有十數條船隻駛入駛出。而在稍近處的碼頭上,有更多的船剛剛停泊,或是正在裝載貨物準備啟航。

昨夜,他們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也不好意思去打擾瓦倫蒂諾的父親,便乾脆把馬車開到港口附近,在空地上停下來將就著休息。這並不顯得怪異,因為城裡的旅館爆滿,找不到住所的外地人不在少數,有很多人都把車停在廣場上過夜。

“我也餓了。”歌洛莉婭探出頭來,卻被奧雷里奧迎面按了回去。

奧雷里奧確認附近無人,才低聲說道:“你身上有血,不要隨便露頭。”

“我知道,那你去弄點吃的。”

奧雷里奧點頭,直朝著碼頭廣場的邊緣走去。那裡有一整排的小攤,全是售賣食物的,多半定價低廉,當然味道也糟糕。那些攤位的顧客,多是海員和水手,在海上長時間漂泊,吃慣了幹麵包、鹹肉與魚類,稍微有些新鮮的東西,就能令他們滿足。至於那些為旅客——特別是富裕的——提供的食物,都會由人端到碼頭附近推銷。

奧雷里奧心想:“那些倒是精緻,只是很貴。外鄉人,不懂這裡的行市。我不會像他們一樣上當。”

他想著,經過了一家又一家攤位。各個攤位都立著一份選單,菜名和價格都寫得清楚。只是那些食物的名字,奧雷里奧許多不能理解,那些名字讀起來饒舌,多半是從其他語言音譯。他不好吃喝,對外國的食物也沒有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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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某些攤位隊伍極長,知道這些攤位上售賣的食物,或是廉價或是美味,又或是兼而有之。但他避開了這些熱鬧的攤位,反而去尋找那些鮮有人問津的。

某些攤位顧客稀少,自然也有其緣由。奧雷里奧逐一確認過選單,挑了一家價格較昂貴的。“便宜而冷清,意味著難吃;否則,可能只是昂貴,總不能這麼不幸……又貴又難吃的吧。”

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婦,正坐在攤位後面,各執一把扇子。他們見來了顧客,而且客人的穿著華貴,便立即站起身來,並熱情地齊聲說道“歡迎”。這個詞很短,但足夠奧雷里奧聽出來,這兩人都是外國人,移居塞倫西亞也不久。

“你們賣的,這個……”他望著選單,“杜卡……波……福……那拉……亞克?是什麼?”他

“先生,是一種麵食。”攤主人回答的同時,揭開攤位上的鍋,立即有白色的蒸汽升騰。奧雷里奧倒沒有望向鍋裡,只是盯著攤主的手指,見對方指甲縫裡沒有半點汙垢,他滿意地輕輕點頭。

女主人取來只湯匙,撈出其中的食物食物,並向奧雷里奧展示。她說道:“就是這種東西,先生。”那種麵食通體淡黃至金黃,約有半個巴掌般大小,像兩塊方形的麵皮,夾了餡料再捏在一起,沾上雞蛋、油炸過並下水煮。

“有餡?”

“是的,豬肉、洋蔥和蘑菇。”

奧雷里奧又問:“這一鍋夠不夠三個男人、一個……四個男人吃的?”

“當然,先生。”

“我全要了,乾脆……鍋借我。”

奧雷里奧付了八個格蘭銀幣——六個是麵食的價格,兩個則是鍋子的押金。他端著小鍋返回馬車前,同三位朋友吃了頓溫熱的早餐。他們連麵食帶湯汁,都幾乎吃了個精光。當餘下三人吃飽,暫時坐在車廂裡休息時,瓦倫蒂諾仍在繼續戰鬥。他一貫貪吃,現在又吃得滿口油水。奧雷里奧看不下去,又摸出手帕扔過去。

瓦倫蒂諾一邊抹著嘴,一邊笑著說道:“味道比想象的好多了,肉也是真材實料。這東西叫什麼?”

奧雷里奧答道:“鬼知道叫什麼。名字太長,記不住。你叫它餃子,或者湯糰,隨便你。”

“越吃越覺得好吃。”瓦倫蒂諾說著,頗為憐惜地望著自己的碗——其中還剩下最後兩塊。

“應該的,因為它們很貴。”

歌洛莉婭笑道:“原來你會心疼錢?”

“你覺得是這樣嗎?我是站在水手的立場上,來評價它的價格。四個人六格蘭,這意味著什麼?水手的工資,一般來說是每月四塞林,只夠他一個人吃五十四頓這種東西,實在奢侈。那攤主顯然選錯了地方。”

“你就別替別人考慮了。”瓦倫蒂諾說道,“畢竟……”他暫時不再說話,將最後一塊面食用叉子送進口中。他享受著這種食物的滋味,表情卻突然僵住,也停止了咀嚼或是吞嚥。

奧雷里奧見他表情突變,知道他絕不是因為食物美味而不忍吞下,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變質了?有石子?”

瓦倫蒂諾並不作答,只是搖了搖頭。他把手伸入口中,將一個圓形的物件取出。那東西上沾著食物的殘渣,令奧雷里奧厭惡地偏過頭去。

“這是什麼東西?”歌洛莉婭問道。

“是個蠟丸。”瓦倫蒂諾答道,“差點就噎死我!”

奧雷里奧仍偏著頭,說道:“幸好不是差點噎死我。你拆開看看,那蠟丸總不會是空的,八成是張字條。當然,也可能是毒藥,咬破之後你就死定了。”

瓦倫蒂諾將口中餘下的食物吞下,又用手帕擦淨了蠟丸,才將它緩緩地掰開。果然如奧雷里奧所料,那其中藏著一張細長形的紙條。“紙條。”他低聲說道,“你最好來看看。”

“你可以考慮念給我們。”

“如果我能念出來,我一定會念的。”瓦倫蒂諾說道,“是魔族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