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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誤入(三)

奧雷里奧突然遭襲,墜馬後仰面躺在地上。他知道那攻擊者身體強壯,而且使用刀劍和乘馬作戰的技藝精湛,是不容小覷的對手。他沒有在劍術上取勝的信心,便他仍有另一種辦法。他念起咒語,將魔力引導到掌間時,卻聽見不遠處有人聲傳來:“怎麼……是你?”

那聲音有幾分熟悉,奧雷里奧確信,他曾在哪裡聽到過。他施法將要完成時,一陣腳步聲漸近,一個身材高大、藍眼睛、淺棕色頭髮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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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雷里奧認出了那人,那是歌洛莉婭的兄長蒂齊亞諾。他是位年輕有為的將領。約一個月以前,他暫時接手了塔拉城的防務,當時兩人曾經會面。現在他離開崗位,又乘馬到了此地,想必是元老院經過商議,終於敲定了駐守塔拉的正式人選。

見蒂齊亞諾將佩劍收回鞘中,奧雷里奧確認對方沒有敵意,便中止火球術的施法,在魔力轉換完成前的瞬間摧毀容器,任其中的魔力向外逸散。

蒂齊亞諾見他表情凝固,以為他摔得神志不清,便立起三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奧雷里奧說道:“我知道是幾,也知道你是誰。”

“真的?”蒂齊亞諾將信將疑,但還是彎著腰,向對方伸出隻手,說道:“抱歉了,我還以為……是敵人。”說罷,他一把將奧雷里奧拽起。

奧雷里奧起身後,伸手不停拍打長袍,試圖震落身上的泥土,心想:“真是個莽夫,幸好我動作夠快,否則……他們可真是一家人!不過,他那一劍可真有力氣。沒一點本事,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我還有要緊的事,恕我失禮!”說罷,蒂齊亞諾便奔向自己的乘馬。他一躍坐到馬鞍上,催促著白馬向林中深處飛馳。奧雷里奧一手扶著腫痛的後腦,另一手拍打自己的長袍,也跳上自己的坐騎。他跟在蒂齊亞諾的身後,也在林中穿行。

他神志仍然清醒,不至於被一摔之下,就忘記騎馬進入林中的意圖。他記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正好與蒂齊亞諾所去往的方向相同。“看來,他和我有一樣的打算。”他心想。

奧雷里奧所乘的黑馬,比蒂齊亞諾的白馬,更加善於急奔。它四蹄翻飛,不多時就趕上蒂齊亞諾。蒂齊亞諾聽見背後的馬蹄聲,右手又下意識地扶住劍柄。但這一次,他有稍稍記取教訓,先回頭望了眼,發現是奧雷里奧,才將右手放開,重新捉住韁繩。他並不減速,反倒催馬快跑,似乎有意與對方一較高下。

奧雷里奧的乘馬不僅腳速極快,同時兼有一股執拗的好勝心。它察覺到前方的馬匹加速,便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氣。它響亮地長嘶一聲,隨即如一陣黑風般,直從蒂齊亞諾身邊刮過。

奧雷里奧察覺到乘馬的脾氣,當即用力拉拽韁繩,但成功迫使黑馬減速時,已經是十數秒之後。此時,他已領先蒂齊亞諾二十來步。他讓黑馬在林中緩步前進,兩三秒後蒂齊亞諾才跟上。

蒂齊亞諾也讓馬匹慢步,與奧雷里奧並排而行,笑著稱讚道:“真是匹好馬!”他伸出右手,向去撫摸黑馬的前額。奧雷里奧感到不妙,但來不及阻止,那隻手已經搭在黑馬的額上。

黑馬性情極為暴躁,被陌生的手接觸,便立刻勃然大怒。它又一聲長嘶,竟忘了主人還在背上,揚起前蹄就踢向蒂齊亞諾。蒂齊亞諾反應飛快,直接從馬背上躍下。他跌落在地上,才免了迎面的一踹。而奧雷里奧及時攬住馬的頸部,險些就被抖落在地。

那黑馬脾氣來去都如風般迅疾。它踢過這一腳,不論是否落空,都無意再追擊。

蒂齊亞諾苦笑著,又回到白馬背上,說道:“可惜,它脾氣太差了。好了,這回真的不能浪費時間了,我有正事。”

“那容我問一下,所謂的正事,是指……?”

“我聽見女人的喊叫聲。”蒂齊亞諾說道。他話音剛落,女人的呼喊聲就再度響起。與前三次相比,聲音的來源與奧雷里奧近了許多——這次只在二三十步之外。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那聲音他分辨得清楚。那分明就是歌洛莉婭的呼聲。

“不好!”蒂齊亞諾大喊一聲,“怎麼會是……她?”他轉向奧雷里奧,問道:“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雖然發問,卻沒有細緻聆聽的打算。他見前方樹木繁茂,又從馬背上躍下,奔向聲音傳來之處。他左邊的臼齒緊咬著,頰上的肌肉緊繃,不久便開始微微抽搐。

奧雷里奧只比他落地晚了片刻,兩人相距只有三步遠。奧雷里奧拔足飛奔,可他與蒂齊亞諾之間的距離,卻半點也不會縮小。數秒後,兩人便來到林中一小片空地上。

奧雷里奧望見他借給歌洛莉婭的栗色母馬,見它正安靜地低著頭吃草,卻到處都不見歌洛莉婭的蹤影。他既疑惑又焦躁,一遍遍地環顧周圍。

“那個小丫頭!”蒂齊亞諾不住地頓足,“她又跑哪去了!”

兩人均一無所獲,正要商量是否要分開時,卻聽聞正上方傳來一陣“嗚嗚”的聲音。他們揚起頭才知道,他們本應該“五下”搜尋,不應該漏掉正上方的情況。

歌洛莉婭被藤蔓吊在半空中,距地面有二十多呎。她臉部朝下,雙手、雙腳則被綁在背後。另有一根藤蔓勒在她口中,壓住了她的舌頭。剛剛她的那聲高呼,是她最後開口的機會。

捆住她的藤蔓似乎足夠堅韌,並沒有折斷的危險,但她稍微掙扎,纏繞藤蔓的樹梢,就會不住地抖動。樹梢每次顫動,都令地面上的兩人揪心。

蒂齊亞諾明知不會得到回答,但還是問道:“你怎麼在那裡!誰把你吊在那的?”歌洛莉婭懸在空中,不住地搖著頭。

“見鬼!”蒂齊亞諾罵道。他提高聲音,對歌洛莉婭喊道:“莉莉,你等著!我這就……”他說著,已扒到一棵橡樹的樹幹上。“……把你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