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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真相

平左衛門內心有些害怕定吉這樣的流氓,遇事無理能攪三分,對待他人也尤為怠慢。平左衛門找不到定吉任何優點,更別提他現在對老爺自稱武士。

他在店裡遇見的武士雖是不怒自威,時刻警惕領民碰到他的武士刀,可這些武士大人並不會隨意欺凌平左衛門,付賬的時候也少有賴賬。

"老闆,你可不要小看我。當年區區不才,也是一名徒士。"定吉不顧桌上狼藉的餐盤,直接用手去抓食物。

小平太沒有露出半點反感,反倒認真在下首聽著。

其中一個跟班打了個飽嗝,"額,頭兒當年曾經在柴田修理亮大人部下任職。那位大人可算當時豪傑!"柴田修理亮就是柴田勝家,織田信長麾下頭號猛將,被稱作瓶割柴田。

定吉聽到那個名字後,面露悲傷,眼角邊的疤痕好似蜈蚣在他臉上亂爬,平左衛門的腦袋不由自主的向後一縮。

"這道傷疤,就是在賤嶽之戰中留下來的。差點拿走我一隻眼睛呢。"定吉指著自己的疤痕,非要讓小平太摸一摸。

小平太不好意思拒絕,"平左衛門,酒呢,怎麼還不給大人上清酒?"他只好拿平左衛門擋刀。

平左衛門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取酒。酒被裝在寫有大黑屋標誌的木桶裡,為了防止運輸的時候酒不小心灑出來,這些木桶被封得很嚴實。

"老爺,加上這壺已經是第三壺了。"平左衛門放酒的同時,輕輕地在小平太耳邊說了一句。

小平太一把推開了這個蠢笨的傢伙,向定吉三人敬酒。

善治郎作為小平太的心腹,早知道他家老闆打著什麼主意。把平左衛門召喚到眼前,“你就別多事了,老爺知道怎麼做。”

平左衛門擔心道,“那如果他們不付酒菜錢怎麼辦?”

千太郎在邊上冷言道“你又沒什麼損失,不過在這兒裝忠臣,老爺也不會免去你的懲罰。”

平左衛門不知道為什麼千太郎老是針對他,以戲弄他為樂。“千太郎,我並沒那麼想。”

“哼~”千太郎扭頭進了廚房。

如善治郎所預料的那般,小平太表面討好這一幫人,其實是為了弄清幾件事兒。這個定吉是否就是眾人傳言的那個發了財的奴隸商人定吉。還有,奴隸的來源是否可靠,有沒有平左衛門之母所說的那樣,擁有後續的麻煩。

第一點,小平太已經確定這個定吉就是他之前要找的那個商人。第二點,他卻無法從定吉的嘴裡打聽出來,這個流氓嘴巴還是很嚴的。

小平臺的思緒被店內的夥計打斷,“歡迎光臨。”女侍阿湖迎進一名新來的客人。

“客氣,客氣”來賓對大平堂不陌生,和藹的對招待他的阿湖打了聲招呼“阿湖啊,最近你可累瘦了。”

阿湖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荒物屋老闆,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平左衛門聽到荒物屋三字,軀體不由得轉過身來。定目一瞧,果然是仙九郎,他也有錢吃壽司麼,看起來還是熟客。

荒物屋這間小鋪子,給平左衛門的印象是蒼蠅的數量都要比他家客人多。仙九郎怎麼能時常來大平堂用餐的?

他不好意思徑直走過去打招呼,那樣有些失禮,便從廚房帶了一盤西瓜。“客人請慢用,這是本店贈送的西瓜。”

仙九郎笑咪咪的接過西瓜,想抬眼感謝“多謝你啦,啊~”他發現面前的小夥子是奈奈的弟弟,平左衛門。

“你……你不是?”仙九郎認出了平左衛門,但一時間沒有叫出名字。

平左衛門趕忙答道“我是平左衛門,荒物屋老闆,您也來小店就餐,請常常新釀的甜酒吧,這個時節喝它最恰當不過了。”

仙九郎看不上用這種用低質大米做成的甜酒,推脫道"來的時候喝了一肚子水,想著可以用些壽司充飢,今天就不要甜酒了。"仙九郎沒有讓平左衛門走,"你姐姐怎麼樣,她在巖太那裡幹的怎麼樣?"

"巖太?她在公文大人那裡做事,我並不知道誰是巖太。"平左衛門果然傻的可以,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會問仙九郎是如何認知公文大人的。

“巖太就是你們的百姓代,額~咱們的公文大人。”仙九郎有點兒說漏嘴了,連忙把西瓜拿起,堵住自己的嘴巴。

平左衛門這才知道公文大人的名字,他心裡有點兒不安"這個,直接稱呼武士大人,不太好吧。"

身份到了一定地位的武士們,都不願意被指名道姓。如果有官位的武士,就用苗字和官位稱呼對方,要麼稱呼對方職役也表示尊重。就拿織田信長來說,就可以稱呼他織田彈正忠,織田上總介,織田參議。隨著官位的升遷,稱呼就要不斷的更改,也只有母子之間可以直呼其幼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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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九郎想了想,"放心,他僅僅是個百姓代,沒有拿到武士的身份。"勘定奉行配下的勘定組頭才是正經的武士家格。勘定奉行是替大名管轄各領地的行政,財務;這樣的高貴的人,平左衛門自然是無法見到的。

而仙九郎口中的百姓代,是被勘定組頭所支配的。他們作為最底層的管理者向町內收取地子錢,運上金,冥加金,年貢等稅務。本質上他們還是庶民,卻比一般的民眾地位高一些。

聽了仙九郎的解釋後,平左衛門才知道這些年他所恭敬的人物,也和他一樣是個平民。仙九郎讓他招待別人去,反而偷偷地跟平日不善言談的阿袖聊的很歡。

阿袖待人冷冷的,常常因沉默寡言被客人誤會。不過仙九郎還是喜歡挑逗這樣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聽阿湖在一邊議論,人過中年的仙九郎沒準看上了阿袖。

平左衛門暗暗發誓,等奈奈姐回來後,一定要告訴奈奈,讓她遠離這個只對少女感興趣的大叔。

閒下來的平左衛門,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平太那邊。只見定吉的一個跟班醉倒在酒桌前,本應被他拿在手中的酒杯,也掉落在榻榻米上。

"來,我們繼續喝。"定吉的舌頭有些打結,說出的話讓人很難聽得清楚,"你們村發生大事了,知道麼。"

小平太小心翼翼的說"最近村中沒有大事,不知閣下說的是哪件大事?"

定吉沒聽清楚小平太在說什麼,自顧的往下說"那個普請奉行,我跟你說,他是個殘暴的人。"

小平太見他真的喝醉了,試探道:"不過一幫愚民,好傳流言罷了。"

"什麼流言,我家主人親自告訴我的。他是什麼人,也是你這個小小商人敢懷疑的。"定吉能發財果然不是偶然的,他碰上了靠山。想必那人就是謠言的散播者,無論是打擊那位大人的名聲,還是販賣人口,這流言可謂一舉兩得。

定吉這種表面上兇殘的傢伙,小平太一頓酒水讓他自己全部吐露出來。他還從定吉懷裡掏出銀錢作為酒資,讓平左衛門等夥計把他們送到最近的旅籠內。

小平太在當地的聲望可不僅僅是眾人口耳相傳的那麼簡單,他和本地的町奉行有著很好的交往。在不違背領主的法令前提下,町奉行願意幫助小平太這樣的商人。當然這也不是無償的,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有個代價。

PS:為了突出主角傻白甜的性格,總是讓他打醬油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