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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幸福

幸福是什麼?

對於平左衛門來說,幸福就是平安回村,勤勤懇懇地做大平堂的手代。對於足輕半兵衛來說,幸福就是看著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對於貫一郎來說,幸福就是得到主公的認可,晉升到上級武士。對於年輕的稻毛殿下來說,幸福就是獲得父親的認可,以及儘早完成這該死的任務。

無論什麼階層的人,都對未來有種渴望,報以和自己利益相符合的預期。飢餓的人希望未來免除飢餓,痛苦的人希望未來消除痛苦,得到權勢的人,希望權力可以傳代。他們為了自己信念,無所不用其極, 以期望打造自己所希望的。

可偏偏這自然界,是人類無法掌控,無法預測的。總是在你春風得意,滿懷希望的時候,告訴你天地間,人與其他物種一樣,根本不特殊。

夏季不光炎熱,還多雨。

轟隆,先是一股悶雷在眾人耳邊響起。待眾人慌亂之時,雨,從天而降。

這場雨,讓所有人都感覺不幸福。

"集合,按村集合!"眾足輕在長官的帶領下,聚攏人群。他們需要趕集趕路,如果沒有按時到達京都,從上到下,對誰也沒有好處。太閣殿下和他的奉行們,是不會因為天氣原因,寬容遲到的眾人。

就這樣,隊伍在雨中迅速集合,丟掉多餘物品,匆忙上路。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著。平左衛門不得不做樂觀考慮,"至少,我們再也不必為口渴發愁了。"

貨物沒辦法全部扔掉,牲畜在雷鳴閃電之間,無法自行前進。為了不影響行軍速度,平左衛門這時候也得出一份力氣。這個時候受誰的照顧也沒有用,大家在和死神賽跑,誰敢嘗試豐臣家的刀是否鋒利。

稻毛殿下也下馬步行,一身盔甲早就褪下,跟著家臣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和被徵召的賤民不同的是,他和他的家臣身上,外面披著用稻草做的蓑衣,裡面是起到一定防雨的和羽衣服。他們還戴著菅笠,有效的阻止雨水打落在他們臉上。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幸的是雨越下越大,匯入小溪中,變成河流;匯入小河裡,最終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怎麼辦,我們繞路還有時間麼?"稻毛殿下急切地問身邊的人,想從他們找出一個合適的方案。

在稻毛殿下的家臣裡,貫一郎的地位並不高,好在他的主公沒有把所有家臣都帶來。這次任務,他還是屬於隊中有發言權的一批人。可他溜鬚拍馬還排的上名次,出主意可不是貫一郎的強項。

家臣中有人建議派農民去淌河水,用他們的身體測試河水的湍急還有深淺,這可以決定大部隊能不能過河。

稻毛殿下認為這算是個不壞的主意,命令傳遞下去。

"那家夥,過來。別張望了,就是你。"貫一郎決定找平左衛門探討,看看能不能用他的智慧幫助自己的主公。

平左衛門指了指自己,他以為貫一郎是知道自己名字。"大人,什麼事。"

"河流因天氣原因開始猛漲,淹沒了原來的道路。你怎麼看?"貫一郎抖了一下蓑衣,看來雨水流到貫一郎的衣服裡了。

平左衛門渾身都溼透了,也不在乎多淋還是少淋一會兒。"饒行唄。"

"時間上來不及,還有什麼辦法。"貫一郎皺了皺眉,暗道:這個傢伙就這點兒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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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橋,臨時性木頭做的橋。"平左衛門是真想幫助他,畢竟一路上也得到他不少的關照。

貫一郎想了想,這個提議比讓人測試水深還不靠譜。"怎麼搭橋,建一座橋起碼要1天,哪裡來的時間。"要不是因為天氣原因,貫一郎還想踹這個傢伙,要你有什麼用。

倆人說話間,足輕組頭開始抓壯丁。從村裡抓了好幾個,讓他們測試水流。村民不幹,就用槍衾押送到河邊,期間難免有衝突。其他人也沒辦法,只好在邊上看著。

派出的人,沒有幾個能回來。不是順著河水沖走了,就是逃亡山林裡,再也不回來了。

足輕組頭很是憤怒,想要拿什麼人出氣,隊伍中的村民也開始擔憂,自己將會是下一個。平左衛門人雖然傻,但那是社會經驗不足,並不代表他天生愚蠢。

"大人,搭橋吧。試試我的方法。"貫一郎眼看水流湍急,也只好繼續耐心地聽著。辦法不也是人想出來的麼,聽聽也好。

平左衛門從溼漉漉的泥地裡,抓出幾根木枝,準備邊擺邊說"讓大家手拉著手,走到河水的緩流地帶。"水流不是哪裡都湍急,流的緩的地方,也代表著河水的深度,要比其他地方更深。

"然後,用木頭插進河底,打個木樁。插木樁的人身上綁著麻繩,防止他被水流飄走。"平左衛門這麼說也是想當然,自己雖從小長在江戶前海,卻很少下海。

"每一搭好一個木樁,就換一個人。力氣不能省,也不能都讓一個人幹。"平左衛門越說,思路越清晰,手上的樹枝也開始多起來。

貫一郎不知道行不行,但受到平左衛門情緒的影響,也不好出聲埋怨。

"向河裡走的人越多,木樁越多。只要木樁穩定,就可以在上面捆繩子,大家就能安全過河了。"平左衛門覺得自己的主意簡直好極了,保證大家安全的情況下,解決貫一郎提出的問題。

貫一郎也不敢確定行不行。要是把這個提出來,死更多的人,主公就會嚴厲的懲罰自己。他決定保險一些,把平左衛門帶到主公跟前。

"你這傢伙叫什麼來著?"貫一郎得確保自己帶給主公的人,他得叫的出名字。

平左衛門把名字告訴給貫一郎,後者讓他跟著自己。路上反覆嘟囔待會兒和主公怎麼說。

到了稻毛殿下的身前,足輕攔住陌生人平左衛門。貫一郎徑直往前走,沒有管被攔住的這個平民。"主公,臣下給您找了個出主意的人,他叫平左衛門。"

稻毛殿下讓貫一郎從泥濘的土地上站起來。他急需過河,無論是誰的提議,只要能過河就好。反對的家臣也沒有辦法阻止,只好讓守衛把平左衛門帶進來。

"說吧平左衛門,你的提議。"稻毛殿下坐在馬紮上面,一言不發,這個平民還不值得自己親自提問。貫一郎連忙上前問話,神色間提示平左衛門別猶豫。

平左衛門把自己的想法逐一告訴稻毛殿下和在坐的家臣。他們看著這個平民在雨中淋著,沒有一絲表情。等平左衛門離開後,稻毛殿下才開始討論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計劃簡直是糟透了,沒有一點可取之處。"一個家臣狠狠地瞪著貫一郎,彷彿他就是造成眾人堵在路上的原兇。

另一個家臣到是比較客觀"還是有一點用的,比如手拉手走向河裡,在身上捆繩子這樣的建議。"木頭本身就比水輕,不好扎入水下的土中。這個在水裡打木樁的白痴計劃,也就貫一郎自作聰明,敢把平左衛門帶到主公近前。

眾人根據平左衛門的思路,找到了突破點,又談了半刻鐘,決定再試試。

有了之前否定的提案,再加上村民被河水沖走的經驗。大家小心翼翼的開始試探前進。半天的時間,全部人馬,牲畜都成功渡過河流,雖然也發生了一些意外。

沒有河流的阻礙,眾人繼續上路。貫一郎雖然沒有受到主公的誇獎,卻也間接得到主公的認可。讓他給那個平民一件蓑衣,貫一郎大喜。

蓑衣給誰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主公承認了自己推薦的人,證明自己是個有能力的側近眾。平左衛門穿著蓑衣,成了隊中唯一一個可以擋雨的平民。

隊伍又行了半日,終於出了相模國,雨也漸漸小了。不幸的事情又發生了,村民們由於沒有蓑衣擋雨,又在暴雨和狂風下奔走,有好些人出現咳嗽,發燒的跡象。

醫師是沒有的,會兩手的學徒到是有幾名。他們被派出去尋找草藥,給眾人喝。餘下的人原地休息,平左衛門卻要組織村民燒水。

母親美代好像什麼都懂一點兒,知道雨天身體受寒,不儘快祛除體內的寒氣,就會得病。平左衛門只能用熱水祛除村民的寒病,並讓眾人脫下衣服在火邊烤起來。

平左衛門穿著六尺褲,指揮著同村人挑水,砍柴。他的包裹裡,裝鹽的竹筒被水淋溼了。鹽進了水,不好繼續攜帶。索性和水一起煮了,讓村民去喝。

生病的村民拿到一點兒藥草,混著鹽水吃了下去。接下來的日子,讓二日五日市町的村民慶幸,他們中有一個叫做平左衛門的同鄉人。

沒有喝熱鹽水的他鄉村民,在暴雨過後,出現了疾病。每個村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發燒,草藥也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稻毛殿下隨行的家臣建議,拋棄他們。被拋棄的村民和他們的熟人,坐地大哭。沒有著眾人的看護,在野外存活的機率不會很大。這裡距離城砦也很遠,沒有糧食又生病的村民,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了的。

貫一郎發現那個傢伙所帶領的村民沒有一個被拋棄,心中詫異,便問起了原因"他們怎麼沒有人倒下?"語氣上一貫不客氣的側近眾,平左衛門聽到後也沒有什麼不滿。

"也許是熱水的緣故吧,我往熱水裡放了些鹽,自己帶來的。"平左衛門不願隱瞞,再說也沒有好隱瞞的。

貫一郎眼珠一轉,"這個倒是可以給主公說。"

"稻毛殿下麼,你主公姓稻毛?"平左衛門終於把一直憋在心底的疑問,問出來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懂,稻毛是川崎殿下送給主公的城砦。"看著還有疑問的平左衛門,不耐煩的講道"川崎是主公的父親,鹽谷大人。"

原來稻毛殿下不姓稻毛,姓鹽谷。這名字好像聽大平堂的客人議論過。

貫一郎丟下思考的平左衛門,又去找他的主公提建議去了。作為家臣,總要給主公替出各種建議,以便加深自己的存在感,為日後出人頭地鋪路。

可無論如何大雨過後,對於倖存的村民還有看守他們的足輕來說,他們都是幸福的。

【每日任務:普請奉行的注意】

【獎勵:貫一郎好感度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