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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物屋仙九郎

奈奈給弟弟一個白眼“怎麼那麼笨,母親改嫁了,我到可以跟著母親進入新家,你呢?”

是啊,平左衛門忽然想到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這時候的日本庶民再嫁的話,要把未成年的男子送入寺院,這些男孩子要回報寺院的恩德在那裡做雜物,直到可以獨立謀生。

庶民和武士階層有天然的鴻溝,即使都被送入同一間寺院,做的事情也不一樣。就拿太閣殿下來說,秀吉小時候因母親改嫁,出家光明寺,年幼的他在寺院待了些年不是也跑出來了麼。而那些出身高貴的武士們,和尚恨不得登門拜訪收下嫡子作為自己的徒弟。獨眼龍伊達政宗就是其父拜託臨濟宗的和尚教導他,虎哉宗乙也不負輝宗的信賴,把政宗教成一代梟雄。

平左衛門想到要去此地聞名的別院本山,天龍寺當小沙彌就感覺渾身顫抖。腦海裡又蹦出一個新詞,段譽。“哎,雖然我不願意做和尚,但更不願意讓母親再這樣辛苦啊。”

奈奈停住了腳步,站在弟弟面前,握住他的手:“要努力啊,母親和我的未來就靠你了。”說完,仰著脖,第一次用專注的眼神,看向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弟弟。平左衛門感覺時間都停止了,心裡沉甸甸的。

奈奈發覺自己剛剛的話有些突兀,她開始試圖轉移弟弟的注意力,仍牽著他的手,就像小時候那樣,走向一家雜貨鋪。“來,我們去看那個東西還在麼。”

這間雜貨鋪是前些年開的,生意談不上好,勉強能在這個村子維持下去。小的時候,其實也就是兩年前的事情,姐姐奈奈牽著平左衛門的手,好奇的走進了這家店,鋪子的掌櫃兼手代並沒有趕走他們,而是熱情的招待他們姐弟,真好似很難見到客人一般。自打那之後奈奈就成了這家鋪子的常客,不過平左衛門卻不常來。

倆人帶著兒時的記憶走進店鋪,“二位請進。”僅聽聲音平左衛門就判定,還是那個兩年前的掌櫃。果不奇然,這位面露微笑的大叔看到客人來時,習慣性的搓了搓手,想要鞠躬迎客。

奈奈鬆開弟弟的手,上前兩步衝著掌櫃做了個鬼臉“仙九郎大叔,看這裡。”仙九郎立即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頭上的月代髪彷彿要散掉一般。“啊……”誇張的動作令姐弟二人撲笑不止。

店鋪內幸好沒有他人在,要不然這可是很失禮的動作。感覺瞬間長大了的平左衛門張望了一下四周,暗自吐出了一口氣。奈奈這時更加沒個女孩樣,草屐也沒有擺好就抱著掌櫃的胳膊亂晃,配合著鬼臉發出某種不知名野獸的聲音。

平左衛門把姐姐的草屐擺放好後,退下自己的木屐,側身進了雜貨鋪的展區。之所以側身,那是因為奈奈正擋住了玄關通道,當然這間雜貨鋪無法和大黑屋這樣的中型商鋪相比。平左衛門回憶著那件東西的擺放位置,走到西側那邊,一排一排的尋找著。

“你還是那麼怕鬼啊,說起來這次地震有沒有害怕,兜襠褲是不是溼了。”奈奈的談話內容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大聲,終於被平左衛門聽到了。

“姐姐!”平左衛門有些奇怪,平時的奈奈不會這樣,即使膽子大也不會妄加討論這些話題,更不要說對著一個鋪子的掌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說做鬼臉還能算是失禮的話,和一個男人討論內褲溼沒溼,就是遊女才會說出來的話。

奈奈的性子說起來和自己的弟弟有些相似,都是活潑張揚的性格。對熟悉的人,特別是關係要好的人,無論年長年幼,都會做出一些失禮的行為。有時候即使內心知道做錯了,也要硬撐著不道歉,常常給他們自己找了很多麻煩,母親這兩年也沒少為此操心。一向溫婉淑慧的母親教育起子女來卻不成功,她自己那份素雅淡然也改變不了兩姐弟張揚潑辣的性格。

平左衛門鄭重的衝仙九郎鞠躬,“荒物屋番頭,我為姐姐的失禮道歉,請您一定要接受。”這個鞠躬沒有打任何折扣,典型的關東漢子也做不出比他更好的道歉方式了。

反倒是仙九郎尷尬了“這沒什麼的,奈奈這孩子是熟客,我們以前經常這樣開玩笑。”看到平左衛門突然鞠躬,他的雙手不知道擺在哪裡好了。反倒是奈奈有些不開心,明明仙九郎大叔都不介意,你這樣鞠躬不是顯得我更失禮麼。

“好了弟弟,別這麼隆重,別再嚇到仙九郎大叔了,我們坐下說吧。”奈奈衝著還有些驚慌失措的仙九郎道“麻煩你了,給我們沏兩杯茶吧。”她到把這裡當做主人了。

掌櫃似乎送了口氣,轉身要拿招待客人用的茶杯,聽到身後平左衛門的聲音“麻煩您了,店主。”

奈奈撇了撇嘴,擺手讓弟弟不要站在那裡。平左衛門嘆了口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是他在進這件店鋪的第二次嘆氣。坐好後,低聲對奈奈說“姐姐哪裡是未來等我照顧,明明現在就需要我啊。”

她沒有接這個話茬,自說起了關於這次地震的看法“你說是哪裡地震啊,這麼大的動靜,鬧得鯰魚大人發怒了。”

鯰魚大人,其實並不是鯰魚,古代的日本人認為造成地震的原因是一隻巨型的鯰魚。地震的幅度越大,證明這只鯰魚怒氣越大,如果振幅不那麼大,鯰魚大人也許只是翻了一個身的想法就會在日本人的腦中浮現。

“我也不知道,地震來的那時候,我從來沒意識到它的存在。那時候我因為角太郎,在村北的小溪附近清洗傷口。”平左衛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和角太郎打架的事情,意識到這一點的他連忙的捂住自己的嘴。

看到他露出悔恨的表情,奈奈出奇的沒有多加諷刺,僅僅用眼神戲謔的看著弟弟,又接著說起來“地震那會兒,母親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她發現鄰居們都玩命的往出跑,判斷出我們擠不過他們,讓我取出裝有小判金的包裹,又把昨天晚上的味增湯給我。”

平左衛門不解的看著姐姐,拿錢這等重要的事情自然做的沒錯,喝味增湯是什麼意思。奈奈早就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笨蛋,如果真來地震了,也得有力氣跑啊,母親那時狠狠的往我的碗裡放了一把鹽啊,說起來茶怎麼還沒來。”

原來是這樣,母親也並不如平左衛門當時進去的那般平靜,回想了一下母親繪繡的場景,那時候的她拿的針並沒有穿上線。這僅僅是防止有盜賊的突然進入的一種掩護手段,也許裝著小判金的包裹就在她的身後。再次讚歎母親的智慧,同時另一個疑問又出現了,母親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呢。

荒物屋的掌櫃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奈奈最需要他的時候,把茶水放到她的面前,還有一看就是高級品的和果子。“這難道是……”奈奈不喊著喝茶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紫顏色的果子。仙九郎倒是有對這盤和果子沒有在意,“你不是喊渴麼,先用些茶,再品嚐這塊慄萩齋的和果子吧,那才是正確的享受。”多年以後,平左衛門才知道慄萩齋這家點心鋪在京都是多麼的有名,遠遠不是身為庶民的他們所能享受的。

奈奈端起熱的冒煙的茶杯,吹了幾下就顧不得燙,她的眼睛始終沒移開那盤點心。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她被燙到了的事實。“哎呦,燙死了這茶。”奈奈的喊聲還沒有結束,嘴巴就被和果子堵住了。馬上,她又換了一副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臉滿足的望著仙九郎。

“哈哈,被騙了吧”荒物屋的掌櫃衝著奈奈大笑,“這種凉凉的果子要在喝茶前吃,而且吃的季節也不對。”仙九郎的笑點,姐弟兩人不理解,先吃後吃又有什麼分別,別說過了季節,即使餿了的豆飯他們也吃過啊。

看到奈奈和平左衛門一臉的茫然,仙九郎笑的就開始勉強起來,“真是沒勁,特意準備的呢?”平左衛門一時沒明白,問道“您已經提前知道我們姐弟會來了?那您是怎麼知道鯰魚大人會發怒的?”

仙九郎沒料到平左衛門如此想問題,“額,那個和果子啊,是我的一位上客為了感謝我特意準備的,今天倒是便宜你們了。”他快速地轉了一圈眼珠,繼續說道“今天的地震我怎麼可能預料到啊,一定又是哪裡的大名老爺,武士大人惹怒了鯰魚大人。”

平左衛門附和著點了點頭,太閣殿下雖然早就統一日本,眾壓各有力大名,但和朝鮮的戰爭這些年一直沒有停歇,反倒是有點越來越擴大的趨勢。還好這裡是德川內府老爺的直領,用不著徵兵遠渡朝鮮,雖然最後失敗了。這種思想又來了,我為什麼會有一種太閣殿下一定會失敗的直覺。

“仙九郎大叔,這紫紫的凉豆真好吃,果然向你當年說的那樣美味。無論如何,謝謝啦”奈奈閉著眼睛,回味著舌尖上帶來的涼意,豆沙的甜美讓人禁不住再吃一枚。她衝著平左衛門發出了微笑“弟弟,你不愛吃甜食吧,我幫你好不好。”

平左衛門猶豫著要不要給姐姐,一方面打擾仙九郎已經非常不好意思,拿出這麼好的和果子招待他們,另一方面如果姐姐還不知羞恥的為一塊點心向掌櫃討要,他這個做弟弟的臉上無光啊。仙九郎這時替平左衛門解圍了,“好的點心,吃一枚足矣。就像這時候盛開的朝顏花,千利休宗匠當年僅僅用一枚招待了太閣殿下,這是何等的幽玄啊。”

奈奈贊同他的觀點,雖然不知道千利休是誰,但好東西品嚐一次就滿足的心態,她還是能理解的。不過她今天來荒物屋是為了看那件東西的。“仙九郎大叔,那件物品賣出去了麼,我打算買給弟弟。”

他想了想“沒有,一對木板而已,誰會在意,當時說過了,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仙九郎從西側最上層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個原木盒,開啟木盒蓋子,露出一件做工精良的羽子板,拿出放在塔塔米上。羽子板也稱作毽子板,如果說中國的毽子是用來踢的話,日本的毽子是用手打的。這樣看來一套的羽子板就包括兩隻羽子板和一顆羽毽。可仙九郎拿出的僅僅是木板而沒有羽毽,這也說明了這套羽子板不完整,是別人遺棄的。

不要以為別人遺棄的東西在荒物屋就沒有價值,不值錢。恰恰相反,就這仙九郎當初還要銅錢50文,這相當於他們家一週的飯費。說起來這種可以一手握住的木板,也不是誰都有機會觸碰到的。大多數孩子在七、八歲的年紀就需要幫助家裡幹活,等長到十來歲時,外出買東西的任務也會交給他們。窮人家的孩子拿有時間在玩耍,即使有那麼幾分空閒,肚子裡也不叫喚的情況,他們也買不起羽子板這樣高貴的玩具啊。

而這對羽子板上面雖然掉了些漆,上面畫的人物也模糊不清了,握住的地方也有些殘缺,可誰也無法否定它當年是屬於高貴的玩具之列。可想而知,不到一尺長的羽子板給年幼的奈奈和平左衛門帶來多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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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奈奈沒有試圖討價,取了其中一隻,託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暗自判斷沒有什麼人動過。從懷裡掏出1匁銀,大方的交給仙九郎,並讓他找錢。仙九郎從裡間找出30枚銅錢給奈奈。這些銅錢雖然不是永樂通寶,但也不是那種模糊不清的鐚錢。拿到錢的奈奈到是沒急著走,跟仙九郎聊起了閒話。

這一夜,平左衛門抱著這對押繪羽子板睡的極其安寧,與他不同的是,遠在京都的太閣殿下和他的臣子們一夜未眠。次日,京畿大地震的訊息傳到二日五日市村,死者千餘人,傷者數萬人,堅固的伏見城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一個不眠夜。文祿5年7月13日,這場地震帶給豐臣家族的破壞僅僅是一個開始,等待他們的未來誰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