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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晉手代

人們對口頭上約定比較重視,對於商人來說尤為如此。這種約定代表個人的信譽,而信譽建立的時候極難,毀掉它僅僅是一次違約就可以達到。

平左衛門的母親,美代和小平太的口頭約定雖然外人不知道,他們卻不擔心對方會違約。普請役的最後期限一天天近了,兩人也不再耽誤時間,找個仲人把手續辦齊,美代用小平太給的銀兩,向公文大人支付了替代金。

村中傳說,這次收上來的錢都彙集到御家人家格的武士大人手裡。那位就是即將帶領周圍領民去修復京都,伏見的普請奉行,他這次也是承擔奉公義務而來。不過奇怪的是,誰也不知道這位大人的苗字,想必大家都不怎麼在乎吧。

今天起,平左衛門算正式成為大平堂的夥計了。以後稱呼小平太為老爺,夕子為小姐。平左衛門問母親,“不能稱呼夕子小姐了麼?”母親搖了搖頭,有點兒不捨,卻沒說什麼。

這樣的契約關係是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自由簽署的,僱傭年限最高不得超過30年。這樣的法令本來的目的,是為了稍微的保護受聘用的一方,讓他們知道與奴隸之間是有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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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咒罵這項法令的大多都是被僱傭方,無法被終生僱傭意味著,他們未來可能會被裁掉。而對於那些在商鋪裡表現上佳的人,他們會在合同到期時,由主家給出3個月到半年的假期。假期結束後,可以繼續簽署新一輪的僱傭合約。

平左衛門是幸運的,沒有吃過太多苦頭的他,不明白由見習升到手代的艱難。兩者不光是收入的差別,還在於地位上的等級差別。

手代一年可以獲得3兩金的薪水,按照目前的行情,1兩金大約能得到10匁金或60匁銀。如果全部換算成大平堂販賣的壽司,可以買下750個之多。平左衛門自然達不到這個標準,他薪水是前兩年為1兩半,之後看表現,如果滿足店裡手代的標準,就可以升到2兩金。再此以後,可以逐年增加半兩。

小平太這回沒有吝嗇,給出這個薪水完全是照顧店內的手代。雖然他們個個在小平太看來又懶又蠢,可少了他們的幫忙,誰替他掙錢呢。美代本身也沒有意見,她做出這個計劃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平左衛門以後能少吃些苦,在她看來,這輩子當個勤勤懇懇的手代沒什麼不好。

店內的夥計人數並不算多,4名正式手代加上2位女侍。女侍是最近聘請的,臨時性幫工,由於這個夏日顧客異常的多,不得不招了2名女孩兒。現在平左衛門來了,其中的一名女侍就可以光榮地被辭退了。

“熊三,咱們幾個聯合起來收拾那個新來的吧。源助和我商量過了,加上你,我們就有機會讓他自己走。”大平堂的手代們開始不安份起來,日子過得充實到可以胡思亂想的地步了。

熊三雖然有些膽小,一聽到老爺的聲音身子會不由自主的顫抖,可不是個傻瓜,“千太郎看上阿湖還是阿袖了?你和源助必定各看上一個。你個頭不高,心眼不小啊。”

眼見著遊說失敗的千太郎,立馬換了副嘴臉“熊三,你小子年紀比我小吧,你可是後輩知道不,前輩說的話你敢不聽?”隨即威脅道,“即使沒有善治郎那家夥的幫助,我和源助必定以後讓你好看。”

熊三答應千太郎的要求,對著矮他一頭的千太郎表示“在不被老爺發現的前提下,可以捉弄平左衛門一番。”

小平太在屋舍內的次之間,接待了平左衛門,旁邊有他的女兒夕子小姐。這次正式的召見,讓平左衛門有點兒喘不上氣。小平太的鼓勵和背後隱晦的威脅,在平左衛門耳朵旁溜走,他看著小平太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小平太半點聲音。

“平左衛門,店鋪裡的活可以慢慢來,有什麼不懂的找善治郎,明白不。”小平太背對著壁櫥和偉棚,左右倚著肘幾而坐。他還是穿著那身羽織短外罩,可在這六間榻榻米大的房間內,產生的氣勢足以壓垮每一個和他對立的人。

他見平左衛門愣愣的坐在那裡,心中不喜,嘴上卻說道“這位是我的女兒,以後你只能稱她為小姐,明白不。”

平左衛門嘴裡返苦,衝著夕子行了一禮“小姐,以後請多關照。”

夕子小姐自從知道平左衛門來她家做工後,有些驚訝,可她這樣菩薩心腸的女孩兒還是回了半禮“大家共同努力,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可以來找我,平左衛門。”夕子小姐這時才記住這個暗戀著她多年小夥子的名字。

小平太老闆閉上眼,緩緩長嘆。

這次的會面讓下平太對平左衛門感到失望,他認為這個小夥子不是個機警能幹的材料,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也未嘗不可,如果平左衛門像他母親那樣,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令他省心。

善治郎是大平堂的老夥計了,雖然年齡不大,跟隨小平太老爺的時間卻不短。他是未來最有希望晉升成為通勤掌櫃的手代,其他夥計沒人敢向他使小心思。

有一次,千太郎打破了店中的一個碗,這樣的小事如果令老爺知道了,扇幾個耳光算是輕的。千太郎趁著沒人注意,把碎了的碗片聚攏在一個麻布包裹內,偷偷的埋在店內的一塊空地裡。

第二天早晨,千太郎卻驚訝的發現店內的碗一個不少,他擔心不是神佛的幫助而是惡鬼的作祟。不敢再隱瞞的千太郎只好告訴老爺,昨日他如何打碎一隻碗,今日卻一個碗也不少。老爺也大驚失措,招集店內的幾名夥計,向他們詢問情況。善治郎把期間如何發現碗少了一隻,而後自己去倉庫中補充,準備月末報告給老爺的事情。

千太郎最後被罰做些重體力的勞動,那些活兒本應是店內夥計相互分攤的,結果那個月都歸了千太郎一人。這件事的受益人善治郎獲得了老爺的欣賞,讚歎他有前途,私下授予他如何包壽司卷的技藝。善治郎也漸漸成為小平太的心腹。

“來到大平堂就要一心一意的為老爺做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善治郎的話中似有所指,讓平左衛門跟著他換一身店內的裝扮。

為了能讓店內的夥計被顧客一眼認出來,小平太想到用一致的裝扮暗示給客人。這個創意倒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那些大型店面做的比他還全,僅僅發一套藍色小袖的錢他還是出的起的。這套夥計裝在明顯的地方繡著自家店鋪的印記,和武士大人的家紋有著異曲同工的意思。

平左衛門按照善治郎的要求,換上了小袖和服,把褪下來的衣服整理好,抱在手裡。

“你晚上和我們住在一起,不用擔心自己的物品丟失。”善治郎見他換好了衣服,又說“老爺人很好的,如果你不犯錯誤,他是不會隨意打罵的。”

平左衛門嘴角一抽,小平太那老頭,在這裡的名聲可不是像你說的,不要以為我是那些笨蛋。面上還是回道“好的,多謝你的提醒。”

雜事解決好後,善治郎開始引導平左衛門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手代,20出頭的他到是把步驟說的頭頭是道,也令平左衛門信服。

平左衛門雖然有善治郎手把手的教導,在千太郎眼裡卻更顯笨拙。明明可以把榻榻米從遠到近的打掃,他卻東掃一塊,西掃一塊,沒看到墊子下面也應該清掃麼。好麼,你清掃墊子後,不是還得再打掃一遍榻榻米不是。

“這個新來的傢伙真夠笨的,你說是不是熊三。”千太郎這樣的老手,在幹活的時候偷懶一般誰也發覺不了。他的談話,到是讓他自己暴露了。

熊三低頭幹活,應了一聲。

千太郎心想,熊三這傢伙也笨的可以,不過我還需要他跟我站在一邊,暫且饒過他。可那新來的,一直跟在善治郎的身後,找不到機會下手啊。

就這麼著,這一天下來,千太郎都沒有找到機會,平左衛門也毫無發覺其他的手代對他的惡意。

PS:感謝美工大大,終於有了封面。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