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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長弓獵人與入村風波

身為棲鹿村裡弓術與狩獵經驗僅次於自己父親的優秀獵人,巴里的生活可以說是棲鹿村裡較為富足的,也就比擁有著一些綿羊以及土地的村長家略微遜色一些,這也使得這個棕發的長弓獵戶有著不少的時間可以承擔起作為棲鹿村哨兵的責任來,可以在村子的木製圍牆上相對悠閒地站崗,而不是跟絕大多數村民一樣在農田裡辛苦地勞作。

不過即便如此,巴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生活‘富足’僅僅只是能吃飽穿暖而已,跟村子裡一些擁有著真正屬於自己土地的自耕農相比後者們只是在吃喝用度上比自己差著一定距離,但至少有著能夠慢慢積蓄起一小筆錢來購買更多的土地的希望......而僅僅只是有著當地領主批准能夠獵殺特定幾種動物的許可的自己與其他獵戶,可以說就只能依靠持續不斷的狩獵才能維持得了現在這種姑且能吃飽穿暖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可持續發展潛力。

在爾莎大陸,無論是在哪一個國度抑或地區,絕大多數人小時候的生活無疑是充滿苦難和危險的,其中的區別只在於程度的高低大小不同......在意識到自己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或者說能夠像自耕農們那樣緩慢地攢下一點點兒積蓄之後,巴里就在正常狩獵當地領主准許的幾種動物以及會危害到村子農田裡農作物的數種害獸之餘,開始成為了一個隱藏著的偷獵者。

雖然說被准許狩獵包括林鹿在內的幾種動物,但這依舊是有著一定的數量限制,並且在進入樹林中狩獵之前也需要跟在樹林周圍巡邏的守林人打過招呼以證明是在合法狩獵,所以為了能夠捕殺更多的動物並不用為此繳納更多的稅金或者說等價的部分獵物,巴里時不常就會在在守林人的眼皮底下偷偷伐木與獵殺動物,躲過守衛的目光到附近的城鎮中賣掉皮毛與多餘的木料,以此來換取鹹鹽以及其他在村子裡無法自產的東西,還有面值不等的各式錢幣。

透過這種提心吊膽的‘工作’,巴里在一兩年內就慢慢積攢出了一小筆錢,它們對於哪怕手頭最緊的旅行商人而言都算得上是最微不足道的零錢,但在巴里看來那就是他用命換來的寶貴心血:這個長弓獵人非常清楚,在北方任何偷獵者如果被當地領主或者其手下的守林人抓到的話,幾乎毫無例外都會先被砍斷一雙手臂,然後再吊死在廣場上,屍體直到腐爛為止都會作為警示他人用的道具,可謂是非常悽慘的下場了。

沒辦法,透過偷獵所得的獵物確實不用上繳一部分也不用繳納相應的抽成稅金,但同樣的,不屬於合法所得的它們也無法正大光明地在城鎮村莊中進行售賣,這也使得這些獵物想要轉變成正當的其他物品或者金錢就頗為麻煩——每一次巴里成功偷獵到了一頭至數頭獵物之後,其皮毛往往都需要好幾天的時間才能找機會透過偶爾路過村子的旅行商人販賣出去,絕大多數肉與可食用的內臟則由自己與自己的父母‘處理’掉,只有骨頭可以透過製作成骨雕品的方式能夠正大光明地賣掉,而巴里絕大多數的金錢就是透過這種方式慢慢積攢出來的。

經歷過這種種的困難成功積攢出了一小筆錢之後,巴里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及時迴歸到了正經的獵人生活之中,沒有繼續進行提心吊膽的偷獵,以防自己的運氣全部用光,從而迎來一個非常悲慘的結局。

除了當過還算短暫的偷獵者之外,巴里也不是沒有想過透過其他較為正當的工作來為自己與父母增加額外的收入,無奈現實還是很讓人嘆氣的:首先作為隸屬於當地領主的領民,他是無法離開這一個區域的,沒有允許或者沒有相應的擔保人就意味著非法,被抓到跟偷獵被抓到一樣都是死路一條;不僅如此,當地領主在這些年也沒有跟周邊其他的貴族老爺有武裝衝突的樣子,不然的話接受當地領主的徵召參戰也不失是一種能夠賺取額外收入的好舉措,並且這其中的危險性往往比偷獵還稍微低了一些,使得巴里對於這一條路也算能接受,只可惜沒有這一項選擇就是了。

拋去自己的思考,巴里也不是沒有向自己算得上有些見識的老父親諮詢過他的意見,而這個已經開始衰老的老長弓手則告誡他,在貴族的手下當差要時刻保持著應有甚至更多的小心警惕——跟自己的兒子不同,巴里的父親年輕時經歷過不少次戰鬥,在萊昂內爾王國貴族的軍隊中服役的他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被吝嗇的貴族拖延發放軍餉,也沒少見識過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們氣宇軒昂地從自耕農隊伍旁行進而過,向自己與同伴們撇過來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也正因為如此,受到了自己父親的影響,巴里或多或少也對於貴族懷有戒心,只不過遠不像自己的父親那樣過於極端仇視就是了。

“老頭子......還真是,看來在萊昂內爾王國生活,好像比在北方要艱苦得多,明明位於南邊的他們氣候更溫暖一些......”將保養好的弓弦重新綁回到長弓弓身上,巴里一邊除錯著其鬆緊程度一邊在心裡如此想道,很快就又開始檢查著自己背後揹著的一袋錐形箭的箭羽平衡狀態,“攢下來的那一小筆錢......還遠遠不夠買一塊兒足夠種出夠三個人吃飽的糧食的土地的,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多賺一些錢......”

就在巴里一邊想事兒一邊檢查著錐形箭的狀態的時候,那個叫做巴倫的獵戶的聲音傳入到了他的耳中:“喂,巴里,你眼神好,趕緊過來看看,村長家姑娘身邊跟著的......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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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略顯彎曲的小路緩緩前行,在布蘭琪的引導下,盧卡斯總算看到了逐漸顯露到了自己視線內的大片田地,以及村子外的木製圍牆。

簡單掃了一眼這一圈木製圍牆的大致狀況後,盧卡斯緩緩地搖了搖頭:這圈木製圍牆才將近三米來高,基本上都是由幾乎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粗大原木直接作為建築材料給搭建成的,並且除了簡單的木門之外連最最簡單的塔樓都沒有......以這個北方騎士從小所接受的有關於城防工事的教授所培養出來的眼光來看,這個村子搭建的木製圍牆,也就比簡單木圍欄的臨時營地好上那麼一點點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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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料表面沒有包上鉛皮來做防火防腐蝕處理,看樣子也不是什麼相對耐火的木料,這隨便推上點兒乾草再一點火,整個兒就一巨型篝火......”看著算得上粗製濫造的木製圍牆,盧卡斯隱藏於覆面圓錐型鋼製頭盔後的眉頭皺了一皺,“沒有塔樓或者說箭塔,也就相當於根本沒有穩固的區域防禦點,一旦被突破了一點,直接全線距離淪陷也就不遠了......我去,那道木門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看著怎麼感覺我稍微使把勁兒就能一個人給它推開似的......”

如果說盧卡斯對於這座村子的木製圍牆還算頗有微詞的話,那麼這道木製圍牆上的諸位守衛者,就讓他連槽都懶得吐了——木製圍牆上稀稀拉拉地站著一些看上去略有菜色的農民,而他們的身體素質可以說是再典型不過的農奴的標準,那就是沒有肌肉、普遍瘦弱並且個頭兒不高不僅如此,盧卡斯也發現這些弄斌的武裝情況也參差不齊,他們甚至都沒法做到全員皮甲或者僅僅只是色澤上相對統一的服裝,唯一能標配的就只有長度不到一米五的長矛與湊合著能遮掩住軀幹的木製方盾;除了這些之外,最讓盧卡斯感到膩歪的,就在於這些農兵的警惕性或者說站崗態度問題,他隨便短短一瞅,就看到了木製圍牆上有好幾個農兵在三兩個一夥兒扎堆聊天,彷彿自己或者布蘭琪與她驅趕著的綿羊群就跟完全透明的一樣。

在逐漸靠近棲鹿村木製圍牆的過程中,盧卡斯突然心裡一動,琥珀色的雙眼向木製圍牆大門處的上方望去。

與此同時,剛剛被自己的同伴叫過來看看跟在村長家女兒身旁的騎手是什麼人的巴里突然打了一個寒噤,就好像自己忽然被森林裡的野狼給盯上了一般,而他在看清那名已經走到了距離大門處不遠的騎手之後,手心不由得冒出了一絲黏黏的溼汗,並習慣性地舉起了剛剛做好了一系列保養與除錯的長弓。

看清了木製圍牆大門上方的一名農兵向自己舉起了長弓,盧卡斯立刻謹慎地用左手拉緊了韁繩,同時用右手從腰間拔出了騎士長劍,迅速完成了戒備的狀態。

“唰啦!”

盧卡斯將騎士長劍拔劍出鞘的聲音讓一旁的布蘭琪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她趕緊轉身看向了他,見到了這個北方騎士一副隨時要展開戰鬥的架勢,並順著他面朝的方向看到了大門上一臉警惕正在給長弓搭弦上箭的巴里,頓時就隱隱約約地猜測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巴里大叔!你把你的長弓放下!有你這麼對待客人與貴族老爺的嗎?!”看看如臨大敵一般舉著長弓對著盧卡斯的巴里,再看看有著鍊甲面罩遮掩著面孔完全不知道表情如何的盧卡斯,布蘭琪不得不衝著巴里大聲吼道,小臉漲得通紅。

“布蘭琪?”村長家女兒的聲音讓巴里以及周圍其他幾個注意到這裡動靜的農兵詫異地往下仔細瞅了瞅,很快就看到了那被黑色高頭大馬給擋住了大半個身子的農家少女,“這位騎士老爺是你領過來的嗎?布蘭琪?確定不是強盜騎士?”

“當然不是啦!巴里大叔!如果這位騎士老爺真的是強盜騎士的話,那麼我能這麼安全地回來嗎......”聽到巴里的詢問後,布蘭琪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在看到圍牆上的農兵們沒有絲毫的反應,頓時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了:“你們都愣著幹什麼呀?還不趕緊把大門開啟,讓遊俠騎士大人進來?”

“哦......哦哦!”反應過來這真的是恰巧途經此地的流浪騎士或者說遊俠騎士之後,巴里急忙指揮著其他農兵將木製圍牆的大門緩緩推開,好讓盧卡斯與布蘭琪,以及村子裡的綿羊群一起進來。

根據巴里以及其他村子裡的農兵們的經驗,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全副武裝的強盜騎士想要單槍匹馬地洗劫整座村莊,只不過棲鹿村跟絕大多數的北方村莊相比有所不同,它是一座擁有著簡陋卻完善的防禦工事與農兵武裝的村落,這就使得人數較少的強盜團與小群亂兵都會在這裡被撞個頭破血流,更何況是區區一個獨行的騎士?

結合上這些經驗,巴里這個長弓獵戶在看到盧卡斯這個流浪騎士後會有算得上過激的反應,這倒不是說他認為一名騎士真的能對付得了這裡所有的農兵與整道木製圍牆,主要還是盧卡斯當時看向他的眼神實在太讓人受不了了,真的就跟走夜路被狼給盯上了似的。

“巴里,就這麼讓這個來歷不明的騎士跟布蘭琪一起進來了?”當盧卡斯在布蘭琪的引導下穿過了木製圍牆的大門並向村子內走去之後,一名農兵納悶地向巴里問道,臉上浮現出了擔心的神色來,“萬一......”

“放心吧,那個騎士真要有不好的想法的話,那麼布蘭琪就不會在這裡了,而且村子外的大家也同樣不會繼續在安安穩穩地忙著自己的工作。”巴里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來回答道,說話的同時眼睛也不忘看著向著村中央緩緩行進的盧卡斯與布蘭琪,“就跟以前一樣,流浪騎士不會跟強盜一樣沒腦子,那個騎士應該只是來歇腳與買食物的,不會有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