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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多風的原野(中)

“大人,肉湯熬好了。”就在盧卡斯把自己手裡的黑麵包吃掉了一半之後,威爾的聲音伴隨著肉湯的香氣傳了過來,讓這個北方流浪騎士依舊戴著覆面圓錐型鋼製頭盔的腦袋微微抬起,“讓您久等了,大人。”

“烏爾裡克爵士的你給了嗎?威爾?”接過威爾遞到自己面前的鐵碗,盧卡斯淺嘗了一口後問道,他跟亞歷山大各自都有經過處理的鹿肉來作為食物,提出給主要用黑麵包熬製的粥糊糊裡增添鹿肉來蹲成肉湯的也正是那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並且目前來看這玩意兒嘗起來還挺不賴的。

“這一碗就是給那位大人的了,大人。”威爾憨憨一笑,身高得有兩米五的他哪怕現在稍微彎著腰,看上去都比營地內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得多,如果他站在原地不動並挺直腰板的話,在眼下這種不算太過亮堂的照明條件下,很容易讓一些視力不好的傢伙將其看錯成是營地內臨時豎起的哨塔了,“您先吃著,如果不夠的話,您叫我,鍋裡還有的是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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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烏爾裡克爵士送過去之後,你也儘快吃吧,這玩意兒好像涼下來了就不好吃了,威爾。”盧卡斯點了點頭,對於威爾這個大塊頭兒扈從他還是比較關心的,畢竟在今天大半個白天的旅程中,他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依靠步行來前進的,在純體力消耗方面上比這裡絕大多數人都要高得多,自然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對他也相對要客氣一點兒,即便這種客氣的程度多寡外人很難準確判斷得出來就是了。

在威爾端著另外一碗肉湯消失於篝火的照明範圍之外後,盧卡斯拿著手中還剩一半的黑麵包浸泡於冒著熱氣的肉湯之中,接著就繼續吃了起來,嘴裡發出的咀嚼聲變得相對‘柔和’了一些。

由於商隊充當乾糧用的黑麵包是從最‘實惠’也就是最便宜的麵包房購買來的緣故,盧卡斯以及所有人將其或熬製成粥湯或直接簡單烘烤的這些黑麵包吃起來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兒硌牙,因為裡面含有著極少量的砂礫——絕大多數麵包房給平民出手的黑麵包在用磨盤磨完之後是極少或者不會篩一遍吧,這就使得從磨盤上磨下來的極少數砂礫也會被摻進麵粉裡,也就出現了吃起來有可能會感到硌牙的情況。

不僅如此,既然商隊的這些黑麵包是按照‘實惠即便宜’的原則採購來的,那麼這些黑麵包中會被黑心的麵包師或多或少摻和進一點兒木屑變成名副其實的‘黑麵包’,也就同樣情有可原了......不過摻木屑歸摻木屑,北方的黑麵包裡含有的木屑相對於爾莎大陸其他地方來說是屬於不會引起太大副作用的型別,最多最多也會讓人可能稍微有點兒便秘,反而這種黑麵包跟其他木屑較少或者沒有木屑的黑麵包相比更能帶來十足的飽腹感,甚至它還更容易消化......好吧,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荒誕,不是嗎?

“騎士老爺,這是巴里烤好的鹿肉,我給您送過來啦!”才把手裡的黑麵包就著肉湯全部吃完,布蘭琪那銀鈴般的聲音就傳入到了盧卡斯的耳中,而篝火也照射出了她那嬌小的身影來,“您還需要什麼嗎?”

“暫時沒有了,布蘭琪。”盧卡斯搖了搖頭,他現在左手端著的鐵碗裡還有一半多的肉湯,布蘭琪又送來了一盤烤得流油的鹿肉來,至少一小段時間內他是不需要再來一碗或者再來一盤了,“你吃了嗎?”

“我正準備吃呢,只有準備好了您跟烏爾裡克大人的晚餐之後,我才能安心吃飯啊,騎士老爺!”布蘭琪歪著小腦袋笑了笑回答道,接著將右手端著的裝滿了烤鹿肉的盤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盧卡斯身前的地面上,“請問......我可以坐在您身邊嗎?騎士老爺?”

“當然可以,正好我也準備跟你聊些事情,布蘭琪。”盧卡斯點了點頭,對於這個農家小丫頭的一點兒小心思,他還是有所瞭解的,只不過看透不說透就是了。

“那麼,請原諒我的失禮啦!騎士老爺!”聽到盧卡斯允許之後,布蘭琪就興高采烈地坐在了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身旁,開始吃起了自己左手端著的盤子裡盛著的黑麵包與烤鹿肉。

目前跟盧卡斯保持著的距離不算短的,除了布蘭琪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商人跟學徒們以及僱傭兵護衛們都是各有各的圈子的,亞歷山大那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則是在另外一堆篝火旁坐著,只有法蘭西斯跟威爾與巴里是坐在同一堆篝火旁一邊吃喝著一邊閒聊,布蘭琪會選擇坐在盧卡斯的身旁也就顯得情有可原了,或者說有著再正當不過的理由。

“在構建營地的時候,你的能力還有點兒欠缺,不過能夠懂得主動去學習,這很不錯,布蘭琪。”將一大塊兒烤鹿肉咀嚼成碎末兒並就著肉湯嚥下肚去,盧卡斯轉過頭來對著正在小口啃著黑麵包的布蘭琪說道,語氣顯得稍微有些讚賞的意味。

“啊,這沒什麼啦,騎士老爺!”聽到盧卡斯這麼一說,布蘭琪微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臉頰變得微微有些發紅,“第一次生火就鬧出了笑話來,要不是巴里跟旅行者先生手把手教我的話,我可能一整天都不會把篝火點起來的......”

布蘭琪所說的事情,指的是在今天傍晚整支商隊開始紮下營地的時候她想要幫著盧卡斯等人點燃篝火的事情了:雖然說從小就幫著自己的父親以及村民們做著各種各樣的工作,但布蘭琪對於生火的經驗還僅限於給自家旅店的爐膛內生火,採用的只是最簡單的‘以火點火’這種連三歲小孩兒都能做到的手法,這也使得她第一次嘗試在野外生火的時候折騰了半天連個火星都打不出來,還差點兒把打火用的燧石給弄壞了,最後是由有著野外生火經驗的巴里與各方面都有一定見識的法蘭西斯兩個人一起手把手教才讓這個農家小姑娘學會了如何快速點起篝火,否則的話恐怕直到天黑這個營地也沒法徹底完工了......

對於常年在外奔波的各種意義上的旅行者來說,用比黏土要常見得多的燧石來敲擊生火是再基礎不過的技能,哪怕是終日忙碌的農民農奴們,他們也多多少少懂得該如何生火,只不過所用的方式算得上千奇百怪或者說不一定是採用燧石與金屬擊打取火的手法就是了;至於布蘭琪......好吧,這個農家小丫頭畢竟是棲鹿村村長的女兒,相對於棲鹿村的其他村民們而言會缺乏一點兒所謂的‘基本’技能也就沒什麼好值得奇怪的了,更何況布蘭琪學習得也不算慢,自然盧卡斯以及其他人對於她也僅僅只是最開始看了個笑話,並沒有覺得有啥好值得鄙夷的。

“用小刀、匕首與短劍,或者是金屬製的東西,跟燧石相互敲擊幾下就會出現火星,用枝葉或者其他易燃物確保敲擊產生的火星能點燃它們即可,最多一兩分鍾,就可以升起火了,布蘭琪。”盧卡斯聳了聳肩,燧石這種‘特殊’的石頭可以說算得上遍地都是,不過出門在外的各種旅行者大多都會隨身攜帶一塊兒自己用起來順手的,這種‘手感’上的差異性也讓第一次學習嘗試用燧石與金屬擊打取火的布蘭琪用巴里的燧石足足折騰了兩三分鍾才成功打著了火,將充當引燃物的幹樹葉與幹草葉徹底點燃,形成了這個營地中數堆篝火的火種來源。

“嗯,巴里跟旅行者先生就是教授我的,只不過我最開始有點兒不太熟練,希望明天晚上再一次紮下營地的時候,我做這個就能變得順手許多啦......”布蘭琪甜甜地笑著說道,雖然最開始生火鬧了點兒小笑話,不過這個農家小丫頭並沒有因此氣餒,而是謙遜地進行學習,“其實呢,騎士老爺,如果這裡有河流或者溪流並且水面上的浮冰沒有消失掉的話,那麼我也能用它們來取火啦,或者有碎玻璃也可以,不過碎玻璃就不像冰塊兒那麼好找啦......”

“碎玻璃很不好找,冰塊兒也一樣,至少在北方進入到春季之後是這樣,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燧石與金屬擊打取火法是旅行者們最常用也最好用的取火手段的主要原因了,布蘭琪。”盧卡斯咧了咧嘴,並順口將左手端著的鐵碗裡的肉湯全部喝了個乾淨,連一點點兒的肉片與面糊糊都不帶剩下的,“在野外活動不比在村落、城鎮或者籠統來說,定居點內,要來得容易。你跟隨我以及其他人一起踏上旅程,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像生火只是最基礎不過的,更多的還需要你主動去觀察與學習,我所能做的只是跟法蘭西斯他們抽空教授你一些最基本的——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們幾乎整個白天都需要跟隨著商隊行進,風颳得稍微大點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只能用在防風與警戒兩方面上了,哪怕是我也很難在這個過程中教給你些什麼。”

“嗯,騎士老爺,您的意思是說,您會在有時間的時候教我一些東西,而我需要做的,就是主動去觀察與學習是嗎?”布蘭琪乖巧地點了點頭,接著將自己的盤子放下,拿過了盧卡斯剛剛放在地面上的那個空鐵碗,“需要我給您再去盛一碗肉湯嗎?騎士老爺?”

“再加上一盤烤鹿肉,布蘭琪。”盧卡斯攤開了雙手,在回答布蘭琪的詢問的同時他就將這個農家小丫頭先前端過來的烤鹿肉全部一掃而空,現在盤子裡除了一丁點兒的油星之外什麼都沒有,眼神兒差一點兒的都會覺得這個空盤子用不著進行清洗了。

“我這就去給您端來,騎士老爺,巴里與旅行者先生他們那裡看上去還在做著這些呢。”布蘭琪趕忙又將盧卡斯身旁的空盤子端了起來,一路小跑向了巴里他們所在的篝火旁,為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弄來更多的熱乎肉湯與烤肉來。

看著布蘭琪的身影在各堆篝火之間若隱若現著,盧卡斯微微地扭了扭脖子,接著就用搭在自己腿上的一塊兒棉布擦了擦自己的雙手,將其沾染上的少量油脂全部清理乾淨:剛剛他消滅肉湯與烤鹿肉的時候就沒有用餐叉餐刀一類的餐具,後者直接用手拿的,這使得他之前就把雙手戴著的鐵護手脫了下來,否則沾染上油脂的話進行清理可就沒有用棉布擦手來得容易了。

吃的食物簡單,自然進食的方式也會跟著變得更為單一。盧卡斯用自己馱馬運輸的一些隨身用品之中雖然有著幾樣兒簡單卻常見的餐具,不過在野外宿營能吃到的東西都是用不上它們的,所以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就選擇了脫下鐵護手徒手抓的進食方式,並且其他人進餐的方式也同樣如此,顯然在這方面上他們的想法是幾乎完全一致的。

“騎士老爺,這是您的肉湯與烤肉,我給您端過來啦~”就在盧卡斯盯著篝火的火苗直發愣的時候,布蘭琪的聲音讓他的注意力重新轉移了回來,“巴里與旅行者先生讓我來問您,您還需不需要更多的肉湯與烤肉啦,如果需要的話,我就過去告訴他們再繼續做啦......”

“不用了,商隊提供的黑麵包與肉乾已經算夠多的了,鹿肉只是讓舌頭能嚐到一些更好的味道與口感,布蘭琪。”盧卡斯搖了搖頭,商隊提供給他們的黑麵包與肉乾雖然在質量上或多或少存在著一點兒問題,不過量卻是管夠的,顯然那些連一枚銅吉米都要斤斤計較的傢伙非常清楚,他們僱傭的護衛只有確保完全吃飽了才能良好地完成護衛工作,否則的話出了什麼岔子所帶來的損失遠遠會比幾大塊兒黑麵包或者乾肉要來得多了,“倒是你,覺得還餓的話就再去添,明天一大早就要繼續趕路,那時候可就沒什麼時間能讓你靠吃東西來補充體力了,布蘭琪。”

“嗯!好噠!騎士老爺!”

在已經完全漆黑下來的夜幕裡,被篝火的焰光照亮了半邊臉龐的布蘭琪點了點頭,用純潔的笑容與清脆的聲音給予了回答,看上去甚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