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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善後與前去

“你來抬著這傢伙的雙腳,只要稍微抬起來點兒讓其脫離地面就可以了,不用抬太高。”戴著鋼製護手的雙手一左一右託著一具無頭強盜屍體的兩側腋窩,盧卡斯將其抬了起來,並小心讓脖頸處的斷口不會剮蹭到自己身上,以免讓汙血濺到了自己的罩袍,“用手託著這傢伙的倆後腳跟就可以了,沒錯,就是這樣,然後,起......很好,幹得不錯,布蘭琪。”

盧卡斯所說的‘善後’,就是將這八具或完整或殘缺的強盜屍體,從相對靠近小路的草地裡直接抬到樹林的邊兒上去:如果任憑這八具強盜屍體扔在路邊置之不理的話,那麼多多少少總會產生那麼一點兒各種各樣的麻煩,因此就只能將它們抬到樹林邊兒上了,這樣樹林裡的一些野獸就能幫忙快速處理掉這些會在幾天內開始腐爛發臭腫脹的垃圾了,基本上不會產生什麼瘟疫的溫床或者其他類似麻煩的可能。

“呼,呼,呼......”在盧卡斯的指揮下將最後一具強盜屍體搬到樹林邊兒一顆大樹的樹根旁,布蘭琪大大地松了一場口氣,雖然年紀尚小的她也不是沒幹過各種各樣的活兒,但一下子幫忙連續搬運八具血淋淋並且有幾具還缺手缺腳沒腦袋的強盜屍體對於一個農家少女來說絕對不算什麼輕鬆的活計,就跟在秋收之後冬季來臨之前幫忙屠宰家畜做醃肉與風乾肉一樣,“騎、騎士老爺,您這是要......打算做什麼?”

“屍體任意丟在路邊可是容易嚇到人的,而且腐爛發臭的話也會噁心到路過的旅人或者行商小販的,小姑娘。”盧卡斯開口說道,現在八具或完整或殘缺的強盜屍體都被他與布蘭琪擺在了樹林邊兒上,從小路上是很難一眼就看到它們了,算是達到了他剛剛回答中所說的效果,“剩下的......布蘭琪,你可以轉過頭去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肯定會覺得不想看到的。”

“誒?”聽到盧卡斯這麼一說,布蘭琪疑惑地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騎士老爺,你是準備要......做什麼啊?”

“剝屍。”對於布蘭琪這個農家小姑娘的疑問,盧卡斯用了一個最言簡意賅的詞彙進行了回答,並同時伸手開始解開了一具無頭強盜屍體的上衣紐扣,“這些強盜身上的衣服、鞋子與武器湊合著也值點兒錢,扒下來就當是我幫你解決了這些小麻煩的報酬了;並且......我記得,在村子裡想要換取一些服務或者自己所需要的物資的話,很多時候實實在在的物件兒比錢幣要更為硬通,對吧?布蘭琪?”

“嗯......嗯!確實是這樣啦!騎士老爺!沒想到您對於我們這些平民也很瞭解呢!”布蘭琪趕忙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在她住的村子裡,大家相互都習慣用以物換物的方式,只不過為了方便到鎮子裡的集市上購買各自或者大家所需要的一些特定生活用品,村民們還是多多少少會試著計算自己的東西都大致值多少錢,至少能稍微讓自己不會被鎮子裡的那些商人騙走太多來之不易的錢幣,“騎士老爺,您的意思,該不會是準備......把他們扒光吧?”

“沒錯,所以你就轉過身去吧,別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盧卡斯聳了聳肩回答道,這時候他已經把這具無頭強盜屍體的上衣給扒了下來,給抖索開了放在了一邊,“現在你先看著你自己的綿羊群吧,布蘭琪,等我幾分鐘。”

“哦,好的!騎士老爺!”布蘭琪趕緊答應了下來,接著就帶著自己的牧羊犬彼得向著不遠處綿羊群所在的方向小跑而去,現在綿羊群已經開始有著要走散的跡象了,她可不希望讓這些屬於自家或者村子裡大家共有的活財產有任何損失,尤其是在危險已經消失的現在就更不能出現那樣的情況了。

沒有了布蘭琪這個農家小姑娘在一旁,盧卡斯洗劫這八具強盜屍體的速度就明顯加快了不少:在短短五分鐘內,這個北方騎士就把它們全都剝得光光溜溜的,就好像菜案上沒褪乾淨毛的肉,只不過明顯不會有人會對此垂涎三尺就是了。

“嘁,我說這個刀疤臉怎麼不像一個真正的男人,原來這傢伙那裡......隨便一根小樹枝都比那玩意兒長和粗吧?”將所有從強盜屍體身上扒下來的衣褲與鞋子都堆積在了一起,盧卡斯吹了一聲口哨,讓自己的兩匹馬都尋聲走了過來,方便他將這些算得上有些寒酸的戰利品給裝到馱馬背負著的一個有著不少富裕空間的大布袋裡,“這些玩意兒......估計夠讓我在村子裡住上幾天的,更何況我還救了那個小姑娘,以及讓他們村子的綿羊群一直沒少,怎麼著也應該給我打個不小的折扣吧......”

將那些衣褲與鞋子都裝進了馱馬背著的一個大布袋裡後,盧卡斯稍稍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選擇撿起了那幾個強盜遺留下的數把武器——雖然這幾把質量普遍堪憂的武器在這個北方騎士看來也就比未經消磨的木棒好點兒有限,但畢竟它們都是由金屬組成的,當成廢金屬來買還是比那些破舊的衣服與鞋子值更多錢地;除此之外,這其中的那杆長矛對於前不久失去了自己從家裡帶出來的騎矛的盧卡斯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個能勉強將就著用的替代品,自然他就選擇將其收納到自己的手中,算是參與到這場算得上微不足道的小戰鬥中最讓他滿意的收穫了。

“長度......嘖,對普通人來說是正好,對我而言就有些短了,並且這矛杆的材質明顯是次品,估計稍微鋒利點兒的斧頭,都不用戰斧,一下就能給劈開......”將長矛在自己手裡掂了幾下試了試手感,盧卡斯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來,接著就將它搭在了自己的馱馬的馬背上,用一根粗繩牢牢地繫好,“不過算了,能用就行,下次到了城鎮看看有沒有好的鐵匠鋪再專門購買或者訂做真正的騎槍與騎矛,這玩意兒也就是個將就貨......”

就在盧卡斯做完了一切的同時,布蘭琪那清脆的聲音傳入到了他那被覆面圓錐型鋼製頭盔遮掩著的耳朵裡:“騎士老爺,您......您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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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完事兒了,布蘭琪。”盧卡斯點了點頭,接著就騎上了自己的黑色戰馬,穿著重型板甲靴的雙腳蹬進了馬鐙內,“你呢?你準備帶路了嗎?”

“嗯!綿羊們已經吃飽草了!我現在回去也不算早啦!尊敬的騎士老爺!”布蘭琪歡快地回答道,這時候的她跟自己的牧羊犬驅趕著綿羊群走了過來,一隻手握著高過身高的長棍,長棍上端掛著差不多有手掌大小的鈴鐺,系在裙子上的黑色腰帶上還別著號角,“請隨我來,騎士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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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出生並成長於北方的騎士,盧卡斯·蘭道夫看上去跟其他同樣接受過一系列戰技、馬術與禮儀訓練的同行們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覆蓋全面到讓人會將其誤認為是一座金屬雕像的重型金屬鎧甲、一至數匹高大雄壯的戰馬以及馱馬、各種各樣除了弓弩之外都近乎一應俱全的武器裝備,以及殺人如吃飯喝水一樣尋常輕鬆的技巧,這些都在盧卡斯的身上有著極其明顯的體現。

如果非要說這個剛剛輕鬆或者說戲謔地殺掉了八個強盜的騎士與其他絕大多數的騎士有不一樣的地方的話,那麼就只有一處:盧卡斯·蘭道夫是一個流浪騎士,一個空有騎士封號卻沒有自己領地的無主騎士。

在爾莎大陸上,永遠都不會缺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四處雲遊的騎士,只不過按照其各自行為與地位的不同,這些各種各樣的騎士都能分為四類大致有著其不同共同點的騎士,那就是遊俠騎士、強盜騎士、采邑騎士與宗教騎士。

遊俠騎士,這一類騎士通常都是由各個貴族家族中的庶子們、失去了領地的采邑騎士和小部分大貴族家族中被派出來出來歷練的長子所組成。遊俠騎士們人如其名,他們往往都沒有固定的停留處,會不分階段無規律地在各個地區四處遊蕩著,透過接受其他貴族的短時間僱傭、完成當地統治者委託的任務以及參加騎士競技大會贏取賞金與賭金等等各種方式來維持自己的生活;除此之外,這一類騎士極少甚至從不透過搶劫平民與洗劫村莊與商隊來獲取錢財,正屬於吟遊詩人們口中宣揚的俠義騎士形象,只不過他們的數量已經在爾莎大陸上變得越來越少了,或者是跟其他型別的騎士相比是越來越不怎麼容易遇到了。

強盜騎士,雖然他們同樣由各個貴族家族中的庶子們與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自己領地的采邑騎士所組成,但這些騎士卻跟遊俠騎士完全不同——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這些同樣身強力壯並戰技高超的騎士會如同強盜一般用自己的力量到處打家劫舍禍害四方,被他們看見的村莊會被夷為平地,商隊和平民會被變成烏鴉和野狼啃食著的殘屍,因此就被冠以了‘強盜騎士’這麼一個形容堪稱準確的稱謂;通常強盜騎士們的流動性往往比遊俠騎士們還要大得多,弱小缺乏守衛的地區很容易成為他們沒事光顧的‘打獵’地點,而一旦他們遇到了擁有強大實力的領主或者其他力量,這些強盜騎士就或逃遁他處或乾脆投靠其下,成為采邑騎士們中的一員,而不少貴族領主也往往很歡迎他們這麼做——常年在外戰鬥或者掠奪的強盜騎士往往擁有著比普通的采邑騎士更加兇悍的戰鬥力,並且名聲普遍不好的他們想要獲得封地或者穩定的富足生活就意味著他們必須牢牢地依靠在當地貴族領主的身邊,換句話說就是忠誠度比普通的采邑貴族要高得多,自然這些貴族領主樂於接納一些擁有著一定戰鬥力的強盜騎士成為自己的附庸封臣就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采邑騎士,顧名思義,指的就是擁有自己的莊園、村莊、小鎮甚至是小城堡的騎士——在爾莎大陸上,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就意味著會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無論是金錢方面上的還是物資層面上的;跟絕大多數的前兩類騎士不同,采邑騎士們基本上擁有聽令於自己的一支小軍隊,透過徵稅與跟隨冊封自己的更高一級的貴族出征作戰來維持自己舒適的生活,有一些富有的采邑騎士甚至做起了生意,讓自己原本就能稱為‘富足’的生活提高到了堪稱‘奢靡’的程度——這在爾莎大陸南方商業發達的各個共和城邦與商業都市內是非常常見的情況,他們中的不少人甚至就是透過大量從貿易賺取的金錢從而購買到了騎士的貴族封號,進而從平民一躍成了貴族中的一員。

宗教騎士,這一類騎士與前三類騎士相比,可以說是很罕見的,又或者不算太過少見:在擁有著光輝教會教堂或者其他宗教信仰的禮堂寺廟的領地之中,人們總會見到這些擁有著不同虔誠或者可以稱之為狂熱的信仰的騎士。由於各自信仰的神祇不同的緣故,這些宗教騎士所掌握的信仰力量存在著不同之處,但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往往擁有著超出前三類騎士的強悍戰鬥力,所承擔著的責任也並非是前三類騎士所能輕易代替得了的,這就使得他們在世俗之中往往更能受到眾人不分平民貴族的尊重,即便信仰不同也是一樣。

而流浪騎士,就是遊俠騎士和強盜騎士這兩類騎士共同的稱呼——它既是遊俠騎士們的自謙,同時也是強盜騎士們對自己尷尬身份的代名詞。

而盧卡斯·蘭道夫,這個年輕的北方騎士,則正好處於兩種騎士身份的中間位置,亦正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