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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騎士沒有謙卑

一擊被擋,阿爾託莉雅躲過青年探來的另一只手,迅速後退,拉開了距離。

手腕還在抖,瞳孔也因為夢中醒來恍如隔世的感覺而不時的收縮,一直到現在,阿爾託莉雅都是憑藉身體的本能在行動。

眼下精神也逐漸穩定下來,開始打量起眼前的青年,還有眼下的環境。

是一處牢室,外面仍然不知道是哪裡,不知道距離鎮子有多遠。

眼前的青年外著黑衫,裡面估計貼身穿著堅韌甲冑,對付一般成年人的伎倆在他面前沒有用處,而且...從他身上,阿爾託莉雅能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甚至,還有點熟悉。

可是明明從沒見過才對。

劍光交鋒之下,阿爾託莉雅維穩著呼吸說道:“讓我離開,我會感激你。”

“你似乎誤會了。”

青年笑著說道,“我不是守衛。”

少女微皺起眉頭,嘗試著挪步,在這條狹窄的通道側著身子前行,始終面對青年不敢放鬆警惕。

眼見已經看見牢房的出口,少女警惕之中有了一絲疑慮,那個人似乎真的沒有阻攔的打算。

正當阿爾託莉雅想要推門而出的時候,身後響起了青年的聲音。

“可是你今天最好留下。”

少女置若罔聞,緩緩推開牢門。

門剛開不過一寸,一股勁風從耳邊刮過,下一刻已經有一隻鐵箭插入了少女身後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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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若是躲閃不及,眼睛就要被刺中了。

“門外有五座箭塔,每座箭塔有三名弓箭手,剛剛你砍人的時候守衛已經發出了訊號。”青年沒有任何動手的打算,反而走到桌邊坐下,“一般來說,你是出不去的。”

“不用你提醒。”

眼見阿爾託莉雅執意要闖出去,青年嘆了一口氣,“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阿爾託莉雅倏的停下了動作,疑惑地回頭。

那雙深邃的黑瞳中,似乎真的藏著答案。

少女沉默著搖搖頭。

“我要回去,必須回去,不然來不及了。”

“來得及的。”青年將佩劍擱置在桌上,給守衛留下的兩個碗碟倒滿了酒,“你留下來,你的姐姐說不定就有救了。”

原本還算從容的少女再也無法鎮定,她不敢置信地詢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是說,你留下來,你的姐姐布蘭迪,她的病就有機會治好。”青年再次重複道。

阿爾託莉雅僵硬在原地,紛雜的念頭不斷在腦海中迴盪。

他怎麼知道姐姐的病。

他究竟還知道什麼。

我是因為那位老者才出現在這裡,難道他認識那位老者?

他到底是誰。

青年見到少女這副模樣,啞然笑道:“忘了自我介紹,確實唐突。”

“我叫蘭斯洛特,是一名見習騎士。”

“這裡是荒蕪寺牢房,距離你的家應該有千里之遠,就算你馬不停蹄的回去,也要三天的時間,你現在坐下來聽我說一壺酒的話,也不會耽誤什麼。”

阿爾託莉雅臉色漸漸緩和,心緒平復下來,不論是理智還是直覺,都覺得這位騎士說的沒有錯。

不論騎士口中說的是否屬實,也該聽聽甄辨一番才是,畢竟現在他沒有動手的打算。

蘭斯洛特看出少女的妥協,笑著屏退了牢房中所有的守衛,示意少女坐下。

阿爾託莉雅靜坐之後,思索再三,將搶來的佩劍置於桌上,說道:“阿爾託莉雅,傅裡地區里斯鎮村姑。”

“里斯是個好地方,蜂蜜很甜。”蘭斯洛特不鹹不淡地感嘆道,喝了一口酒後,問道:“喝不?”

少女正襟危坐,皺起了眉頭,從當前的情況考慮,還是不喝為妙,還能藉此觀察一下眼前的傢伙。

“不喝算了。”青年騎士慢悠悠地喝酒,之後再沒有說什麼,倒酒,喝酒,倒酒,喝酒,臉上多了層紅圈。

酒壺很快只剩一半,少女按捺不住,有些煩躁地問道:“你要喝到什麼時候。”

“唔...知道的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青年無辜地聳聳肩,說道:“要不你問我答?”

.....

“姐姐的病,你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你有辦法。”

“什麼意思?”

“知道王者之石麼?”

“你是說寺廟中間的那塊大石頭?”

“沒錯。”蘭斯洛特突然抽開佩劍,在桌案上刻下七歪八扭的曲線,沒過一會兒畫出了蹩腳的寺廟俯瞰地圖。寺廟正中軸心那塊石頭邊上,畫了數名火柴人。

“不列顛的人應該都知道,王者之石擔負選王的責任,響應人們血脈,若是天生的王者,天上便會普照九彩祥雲,若是一個人堪當一地之王,那便是八彩,屆時會有紅衣主教為其頒佈八彩胸章,證明其統領封地的資格。”

騎士說著不列顛人皆知的宗教儀式,以防萬一,還是詢問道:“這你應該知道吧?”

阿爾託莉雅點頭。

蘭斯洛特繼續說道:“三日之後,在寺廟中安頓下來的諸位部落王子嗣就要舉行天命儀式,以五百名尚未出閨的少女的處子之血為儀式奠基,響應八彩祥雲,授封王位。”

阿爾託莉雅聽聞感到古怪,“只要是部落王的子嗣,一定會召喚八彩的雲朵?”

“是的,一定會的。”蘭斯洛特臻首示意,“這樣會為這些貴族子嗣收穫名望,為繼承封地減少阻礙。”

“所以是假的?”

“是假的。”

阿爾託莉雅更加不解,“既然是假的,王者之石豈不是沒有任何作用。”

“不要急。”蘭斯洛特安撫道,“八彩祥雲是杜撰的,你不用知道為什麼,但是九彩祥雲,是古時候的老話,是真是假....”

騎士說道此處欲言又止,這便讓少女更加疑惑。

最後騎士突然將酒壺裡的酒一飲而盡,指著阿爾託莉雅說道,“我覺得你會召喚九彩祥雲,你會成為天命的王者。”

“你到底在說什麼。”阿爾託莉雅皺著眉頭,無法理解騎士說的話。

那騎士分明醉了,不會是在說胡話吧。

在少女眼中,喝了一大堆酒的騎士,真的像一名酒鬼,已經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蘭斯洛特也覺得自己喝多了,晃晃腦袋,又指著阿爾託莉雅說道:“王者之石,若找到命定的王者,便會與其一世相連,藉著石頭的力量治療絕症絕非妄言。”

“你在說胡話。我還是想辦法離開為好。”阿爾託莉雅皺起眉頭,實在不信青年說的荒誕話語。

正欲打算再次脫離這裡,醉醺醺的騎士突然一拍桌板,憤怒地大喊:“我做了一個夢,他媽又臭又長,那王者之石,會是真的。”

“你他媽給我回去,三天,三天之後所有事情就都知道了。你如果不聽,我現在就殺了你。”

阿爾託莉雅瞬間僵立,不敢輕舉妄動。

騎士搖搖晃晃的起身,又癱坐回去,罵罵咧咧地:“老子一定把那個人找出來,誰他媽讓我做夢的,我一定要宰了他。”

最後騎士睡著了,只剩下囈語。

“我一覺醒來,丟了謙卑。”

“丟了啊...丟了...”

“丟了也好...和見習兩字挺配。”

騎士入睡之前最後瞥了一眼少女,笑道:“你回去吧,你打不過我的,我在夢裡可是天下第一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