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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小巨角河戰役(上)(兩更合一)

芬里爾不再說話。

它從希利斯的眼睛裡看出去,印第安人們的祭祀儀式已經進入了一個高潮,勇士們如痴如醉的舞蹈著,他們的腳尖在地面踏出沉重的節奏,鮮血從他們的胸膛一路蜿蜒流下,流遍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件新的紋身,一個兩鬢灰白的印第安人(它不知道那就是紅雲)被帶領到舞圈的中央,在木樁前坐下,他的面孔上塗擦著紅色與黃色的顏料,象徵著大地與勇氣,雙肩上塗抹著藍色,代表天空,他伸出手臂,另一個印第安人走上前,用一把很小的刀子慢慢地剝下他手臂的皮膚。

這樣的痛楚會讓任何一個勇士尖叫起來,芬里爾見過許多被剝皮的人,它知道,但那個印第安人沒有絲毫動容,他甚至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看向更遙遠的地方,有那麼一瞬間,芬里爾甚至覺得他正在與大靈對視——手臂上的皮被剝下了一塊,但這只是開始,然後是第二塊,第三塊和更多……直到整整二十塊,它們被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木盤上,被奉獻給野牛之母。

“也許是我的錯覺。”芬里爾說:“這和那些阿茲特克人的儀式挺像的。”

“不奇怪,”野牛之母說:“他們原本就是一支。”

這句話讓芬里爾猛地轉過頭去,激烈的就像是要擰斷它自己的脖子,“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那樣!”它尖利地喊到,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崽。

“嗯,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野牛之母從容地說。

芬里爾瞪了她一會:“是所有的原始意志都是這樣的,還是只有你是這樣的?”它說,然後迅速地自我否決:“不對,我記得奧丁是怎麼對付尤彌爾的,他叫喚的可響亮,就算不被允許繼續存在下去,而你,你還很年輕呢。”巨狼的眼神越發地不可置信起來:“這些印第安人甚至不是你的孩子!他們和你毫無關系,甚至在來到這裡之前,還信仰著別的神明!而你不但接受了他們,現在還要因為庇護他們而衰弱到這個程度?你難道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嗎?”它又轉過頭去看著那些一無所知的人:“他們甚至不知道你為他們犧牲了些什麼!”

“等你死了。”巨狼直言不諱地說:“他們會忘了你,人類的生命是多麼短暫啊,野牛之母,他們或許會去信仰別的神明,或是成為無信者,他們不會在為你舞蹈,也會忘記你的名字,忘記你賦予他們的能力與傳統,到那個時候,你即便能夠復甦,也不再是現在的你了。”

“芬里爾。”野牛之母平靜地說:“既然你能看見,那麼就把你看見的告訴我,告訴我,外來的神明,你看到的他們,是將祭品的生命與血奉獻給我,還是將他們的勇敢與忠誠奉獻給我呢?”

巨狼沒有說話,它向外看去,然後轉過頭來,不那麼情願地說:“他們奉獻給你勇敢與忠誠。”

“那就對了。”野牛之母說:“雖然他們並不是我親自孕育的孩子,但就像他們也會愛被收養的孩子那樣,我也一樣愛著他們,上千年來,他們一直遵從著我的意志,流傳著我的傳說,稱頌著我的名字,他們不再是那些邪惡之輩的奴隸,而是我的子民,從我將名字交給他們的那一瞬間起,我就知道我註定了要為他們存在。

巨狼,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不是一個在你認知之中的神明,但這正是我為之驕傲的——我從不期待著從我的孩子身上得到什麼,我只希望我能夠讓他們永生永世自由地賓士在我的懷抱裡。”

“但你就要消亡了。”芬里爾說:“他們虎視眈眈,你應該能夠看到和聽到,他們正在等待著給你的最後一擊,為此他們甚至不惜信徒們的性命,他們有太多信徒了,他們不在乎,但你卻注視著每一個印第安人,你已經病了,野牛之母,鬣狗正在不遠處徘徊,只要你倒下,它們就會衝上來,將你分而食之。”

“可我必須這麼做。”野牛之母露出一個微笑:“他們會得到一場勝利,巨大的勝利,敵人會憤怒,也會畏懼,而我的孩子們將會從這場勝利中得到勇氣,他們會記得,印第安人也曾經無畏地戰勝了白人,他們不會忘記我,也不會丟棄他們的傳統與過去。”

“很難。”芬里爾低下頭,盡力與野牛之母對視。

“這世上總是有很多雖然艱難,但還是要走的路。”野牛之母抬了抬手,“就像你選擇的那條,巨狼,見到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奧丁或是朱庇特,是有原因的。”

芬里爾轉過腦袋,抬起爪子,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說真的,它實在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對話:“我有妻子了,野牛之母。”他客客氣氣地提醒道。

這句話讓野牛之母大笑起來,“沒錯,”她說:“我還記得你有兩個兒子呢。”

“斯庫爾與哈提。”說到兩個兒子,芬里爾就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兩隻小毛球已經長大啦,幾乎有它們的父親那麼大呢!(並不)

“我想我要祝福你,”野牛之母說:“巨狼,你終有一日會完全地自由,回到你的兒子與妻子身邊。”

“承您吉言。”芬里爾說。

希利斯抬起頭。

人類意識中的巨狼拱起了脊背,它的利爪深深地刺入了地面,肌肉緊繃,頭顱低垂,而在它的身前,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緊緊地抓著一根近似於透明的絲線——它是那樣的細,又是那樣的堅韌,野牛之母與芬里爾都用盡了力氣……

嘣!

很輕,很輕,很輕的一聲,卻讓所有的人都警覺地張望了起來,風穿過帳篷,松林與岩石,發出巨大的呼嘯聲,黑色的大熊從溪流,從洞穴,從漿果林裡,從孩子身邊,從敵人面前——它們立起身體,豎起耳朵,望向天空,正有什麼從它們身上剝奪的東西又返回到了它們身上,它們同時發出憤怒的吼叫,一聲接著一聲,印第安人聽到了,黑人聽到了,白人也聽到了。

野牛之母站在原地,她更小了,手裡握著的線正在迅速地消失,它們回到了原先的主人身上,芬里爾顫抖著,沒有減去束縛的時候它還不覺得,現在它覺得自己就像是擺脫了一座沉重的山峰:“有布拉克山那麼重。”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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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野牛之母說,然後她就消失了。

芬里爾看著她消失的地方,想了很久,等它再次看向外界的時候,祭典已經結束,希利斯正躺在他的帳篷裡,傷口正在痊癒,不過與他一樣接受了考驗的勇士們,包括紅雲也是一樣,所以沒人會感到驚奇。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芬里爾說。

希利斯點點頭,於是芬里爾就說了。

————————

喬治.卡斯特看著地圖,地圖上是布拉克山脈及周邊地區,他的手指在黃褐色的牛皮上滑來滑去,在方才的會議中,他和他的第七騎兵旅有幸被指為前鋒,雖然對幾個月後的戰爭還有許多未知的地方,但他們已經決定了大概的方略,喬治的第七騎兵旅既是偵查兵團,也是特里軍團中最為鋒利的一支長矛——一旦喬治的騎兵們發現了印第安人的主力,他們就要從三面——也就是特里、庫魯克與吉本三位將軍率領的軍團包圍他們,他們會儘可能地帶上足夠的輜重,以壓倒性的火力剿滅每一個敢於阻擋在他們面前的印第安人。

但首先他們必須確認的是會有多少印第安人跑到布拉克山去,這些數字需要保留區的官員來統計,但從他們報上來的數字來看,其中的變化並不大,北方的印第安人只在三位數字裡徘徊,不過值得讓人注意的是,現在不是狩獵的季節,印第安人們卻在大量地購買火藥和槍支,這讓即將面對這些印第安人的軍官與士兵都有些忐忑不安,只有喬治.卡斯特毫不在意,他為什麼要在意?他從不認為那些土著需要注意,就算他們能夠買到槍支,他們會用嗎?或退一萬步來說,他們懂得什麼叫做戰爭嗎?卡斯特是經過了兩次大戰的並且俘虜了南軍總司令的人,他不是那些只會躲在篷車裡向外射擊的膽小鬼,他還有著戰神瑪爾斯的庇護,這位可敬的神明讓他能夠在每一次身先士卒的時候毫髮無損,也能讓他一次次地獲得輝煌的勝利。

懷抱著這樣的心思,喬治.科斯特心不在焉地過了一個冬天,然後在春天來臨時,他迫不及待地召集了自己的士兵們,這些才是他真正的力量,都是一些強壯而又敏捷的好小夥子,他們騎在馬背上的時間可以比他們乘坐在自己雙腿上的時間還要多,卡斯特向他們許諾了獎賞、功勳、職位、榮譽與戰利品,讓他們的血液徹底地沸騰了起來,在經過數次演練後,他們在五月出發。

這次與喬治.卡斯特帶著遠征軍去勘察布拉克山時完全不同,喬治的心被慾望與貪婪燒灼著,甚至懶得去懲罰一些犯了軍規的士兵,他們頂多被關上一晚上的禁閉,第二天還能繼續跟著軍隊前進,他們大約在六月份的時候抵達布拉克山,沿途白人的屍骨與印第安人的墓穴都變得多了起來,按照之前的計劃,喬治.卡斯特的第七騎兵旅被派去尋找印第安人,庫魯克的隊伍位於正中,特里的部隊位於北側,吉本將軍則作為兩把鉗子中的一把與特里的部隊兩兩相對。

從地圖上看,他們就像是三根幾乎平行的線,分別位於布拉克山脈的上方,中間和下方,而中間的位置正是小角河,它從西往東流,融入大角河,大角河與黃石河匯攏,黃石河最終流入密蘇里河,而印第安人最有可能在小角河谷,喬治.卡斯特與他的第七騎兵旅遵照特里將軍的命令,攀上布拉克山,以免驚動了印第安人——如果他們確實在那兒。

他們的確在那兒。

喬治.卡斯特看到了,一整個河谷,全都是印第安人的棚屋,有一千座或是兩千座,密密麻麻,令人心驚。

活見鬼!難道所有的印第安人都跑到布拉克山來了嗎?那些保留區的官員是怎麼統計的?

“你覺得那兒有多少人?”卡斯特問道,他問的人正是之前差點被他捆綁到窒息而死的劣種,印第安人與白人的混血,他有個白人的名字,還有一個鮑裡的姓氏,但卡斯特一點也不認為他能夠配得上這個姓氏,他總是叫他劣種,劣種顫抖著腳往下看去:“三千……四千人?”

喬治才不在乎下面究竟有多少人呢,野牛也有很多,但你看到過凌駕於人類之上的野牛嗎,沒有——他看著那個面無血色——現在看上去倒很像是個白人的劣種,一股惡劣的情緒促使著他發出命令:“士兵!”他大喊道。

“是的,長官!”劣種嚇了一跳,連忙站直了回答道。

“你現在就下去!”喬治蠻橫地命令道:“穿過一整個河谷,然後告訴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若是說之前劣種只是面無血色,那麼現在他簡直就像是一具被抽乾了血液的屍體:“但……但是,”他結結巴巴地說,“他們會殺了我的,長官,他們會剝了我的頭皮。”

“你如果不願意服從命令,”喬治說:“我也可以剝掉你的頭皮。”他站起來,拍了拍靴子上的沙土:“你最好馬上去,劣種!你不會知道上一個讓我等的人怎麼樣了。”

他說完之後又想了想:“你可以往屁股上掛一塊牛皮,”他惡劣地嘲笑道:“往身上抹點牛糞,這樣他們就會把你認做他們的兄弟了。”

然後他就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場,在回到他們的臨時營地裡,躺在吊床上喝著咖啡的時候,那個笑容還是沒有消失,他的傳令兵已經往特里將軍那裡去,在一個晝夜後帶回了特里將軍的命令,將軍命令喬治原地等待,等到主力到來再一同出擊,但此時那個劣種回來了,他說,河谷裡只有婦孺與少量的戰士:“也許他們離開了,去狩獵野牛了。”他說。

喬治.卡斯特還記得特里將軍和他說過的,這個劣種居然有幸得到墨丘利的青睞,他揮了揮手,讓劣種滾開——他沒有懷疑這個劣種根本沒有去執行他的命令,在他的心中,他的話從來就不容違抗——劣種的回報讓他產生了一些別的念頭,如果那下面只有婦孺和少量的士兵,那麼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他是說,他記得印第安人們極其看重他們的妻子與兒女,那麼他或許可以搶先下到河谷,奪走印第安人的親眷,然後用他們來威脅那些印第安人,要求他們投降——當然,之後他們應該被處以怎樣的懲罰就不是他會在意的事情了。

他看了看天色,希望明天是個晴天。

————————

“芬里爾正在為印第安人打仗?”理查德.梅隆驚訝地問道。

“正確地說,為大靈,為野牛之母。”索克說,或更直接的,我們可以稱他為火神,天空的行者,騙子與賊的庇護人——洛基,他已經脫下了那張難看的表皮——在兒女的強烈要求之下,露出原本的真面目,雖然這具軀體也是屬於人類的托馬斯.梅隆的,但現在這個人類的靈魂在洛基的碾壓下已經幾近湮滅,只留下了輕微的本能,連自我意識也沒多少了——這點和海拉與耶夢加得相同,也許是因為被束縛和囚禁的時間太長了,他們不願意再受到任何制約。

從外表上看,托馬斯.梅隆根本不像是一個年過六十的人,他看上去可能只有四十如許,頭髮烏黑,眼睛碧綠,眼角與唇邊的細紋只會讓他更有魅力,甚至超過他名義上的長子,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他最喜歡的椅子裡,莎拉.梅隆依偎在他身邊,而理查德,他的小兒子正在忙碌著為他準備茶和點心。

“而且為大靈效力的也不能說是芬里爾,應該說是他的代理人希利斯。”

“您是說,他的代理人依然具有自我意識?”

“一個完整的意識。”洛基說。

“那麼為什麼不……”換個代理人呢,莎拉正想要這麼問的時候,被洛基的眼神阻止了:“那麼兄長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很快。”洛基說:“在這場戰役之後。”

“您想要從那位身上得到些什麼呢?”

“哦,這可不是我想要的,”洛基說到這裡神色也有點古怪,“應該說,是大靈找到了他,和他定下了契約。”

“什麼樣的契約?”

“我不知道,”洛基說:“別這樣看我,我只知道對你們的兄長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我甚至不敢以真正的身份出現,就是怕毀了他們之間的默契——別急,我們馬上就能得到結果了。”

“會有很多神明注視著這裡。”理查德突然說。

洛基伸手摸了摸么子的捲毛:“別擔心,”他說:“你們的兄長知道該怎麼做。”他看向莎拉:“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我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有很多人死了,他們的靈魂茫然地遊蕩在大地上,無處可去。”

“你可以蒐集那些靈魂,別擔心觸碰到大靈,因為只有不信她的靈魂才會無處可去,她是一個很溫柔的神明,能夠傾聽到每個子民的呼喚——但白人之中有許多人無法堅定自己的信仰,他們從別的地方來,忘記了自己的神明,卻又不信這裡的神明,或是我們,又或是我們的敵人,就註定了要成為棄子——但你不同,海拉,你的力量來自於你的神職,你要在這裡重建你的神國,神國裡必須有亡魂做你的子民,所以,雖然他們不是你的信徒,但你可以帶走他們,作為宮殿的基石,或是城牆的大磚,隨便你。”

“是的,父親。”

“在之後的戰爭中,還會有更多這樣的靈魂,但我懷疑有另外執掌死亡的神明也會趕到這裡,海拉,你甦醒沒多久,不要與他們直接衝突,你的力量還不足以對付他們,但只要你別去觸碰信徒的靈魂,就沒問題,海拉,等到戰爭進入尾聲,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兄長了,把他帶回這裡,帶回到我們身邊。”

“我會的,父親。耶夢加得呢?”

“耶夢加得不行,”洛基說:“我另外有事情要交給耶夢加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