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徐沐年還看著他，這傢伙躺了整個白天，像是一刻也不曾睡去。
蕭縱正要下去，就被他拽住了。
"讓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那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讓蕭縱害怕了，他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擁擠起來，有種抽離的感覺。
他怔怔地看著徐沐年，嘴上淡淡的笑著，"我都這樣了，你還不恨我？"
"不。"他搖了搖頭，"我恨！"
"呵。"蕭縱聽到這話苦笑一聲，將少年按回被子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剛睡時你心跳得厲害，後來快要熟睡時便沒見那麼快了，你是想好要怎麼懲罰我了麼？"
徐沐年沒說話，他抿著嘴唇，"能給我一杯水麼？"
"等等，我去燒。"蕭縱道。
"不用，越冷越好。"
"嗯？"
"作為報復。"他頓了頓，"你又把我丟在一邊不理我了，你每次都是這樣，給我很大的希望，然後就又把我打回原型。"
"早上是我狂了。"蕭縱沉著聲音道，"不該那麼快告訴我的，我說過我做了就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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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從前是誰對誰錯，我都認你了。
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去煮碗麵，吃了，也等你有力氣，劍在床邊，等你殺了我。"
"你這是做什麼？"徐沐年本來還想要數落他兩句，現在卻是說不下去了，"你想趕我走呢？"
"你不是恨我麼？"蕭縱一頭霧水的瞧著他，"我說了，我想留著你，可你註定是我留不住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徐沐年慌神了，"小時候，我最怕的就是你不要我了，不跟我玩了。
我再問一遍，你真的是以前的縱哥哥麼？"
"我記得有塊石頭，應當是我送給你的，不是送給你，就是送給你大哥的。"蕭縱挽著袖子道，"你可以去找你大哥問問，你大哥是去過青州的，那個時候是去青州找你們一家的。
幾年之後你爹沒了，於是你娘帶著你來了徐沛的府上。
寡婦門前是非多，為了不叫人說閒話，你娘成了徐沛名義上的二房，這件事在徐府只有幾個當事人知道。
再就是你大哥知道，我也知道。"
"在紅杉給我送的香囊裡。"
"嗯。"蕭縱點了點頭，"我不記得你是誰，在情花地的時候我下意識罵你小豆包，你應了。
之後你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跟我記憶裡的事有些重合。
我的記憶是一團亂糟糟的影子，只記得現在生活裡的人，那些從前認識後來沒接觸的人大多都忘了，很不幸，你是其中一個。
其他的，我不會說，我是紅影的時候，你給我說了一些。
你說你喜歡星星，是因為那個人的眼睛像星星。
他喜歡風箏，是因為風箏能飛得更高更遠，就算那樣，他也有牽掛的人。"
"風箏我沒說。"徐沐年眼眶中噙著淚，他擦了擦，紅著臉道，"那是小時候你對我說的，所以，我做那個叫你牽掛的人好不好？
你說你心太空了，除了你娘，你找不到任何該你去做的事。"
"你這算是對我表白麼？"蕭縱哼哼傻笑著，"你這個樣子真的好醜啊！"
"哼！"他翻了個身縮排被子裡。
"喂！"蕭縱在他耳邊說話，他也沒打算應，蕭縱乾脆又爬了上去，摟著他的肩道，"你這是原諒我呢？"
"算，算是。"他小聲嘀咕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就算你再怎麼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
哼！"
蕭縱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對這個人愧疚太多了一些，他不該這樣對這個人。
現在說了，以後日子兩人真的能相守在一起麼？
"小豆包！"
"嗯？"徐沐年轉過身去看他，蕭縱撐著頭捏著他鼻子玩兒，"雖然你長的醜，但是我還是能勉為其難喜歡你的。"
"你——"他正要暴躁起來，又瞧著蕭縱的臉伸手摸了上去，"我第一次被你們關在地牢的時候，那個老頭死了，為什麼？"
"是我。"蕭縱無奈道，"我說了，以後能不騙你就不騙你，那是以前的事。"
"為什麼？"他瞪著眼睛委屈的看著蕭縱，"你知不知道我當初一個人在屋子裡自責了多久，我還想過等什麼時候我武功有成了，就上山來找你麻煩的。
結果......麻煩沒找人，倒是被你忽悠住了。"
"好玩，嚇唬嚇唬你。"蕭縱見他要動手，又怕自己傷到他了，乾脆將他手握住道，"潮平的事，你也該是知道的吧？
那夥人起先就來山上找過我們的麻煩，麻煩沒找成，反被羞辱了。
於是就下山動了壞心思，再之後被抓了也說是我的人，剛巧跟潮平的城主有點熟悉，他就讓人來問了。
之後才有的那麼一回事，你說說你吧，剛巧是寨子裡沒什麼人的時候在山上亂闖，而且清風山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都說這邊容易撞鬼，你還有膽子跑這邊來。
你說說！
誰能相信你是知府的兒子呢？
我只當是哪個山頭上送來孝敬我的小相公呢！
可不得威逼利誘的，怎麼嚇人就怎麼玩弄你感情麼？
後來不是還故意放跑你了，叫你不要帶人上山來的麼？
誰知道你二話不說就又上來了，走哪不好，還偏偏落到情花地去了，這能怪我麼？"
"就怪你！"他怒道，"要不是你，我能，我能那樣麼？
我還以為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蕭縱，你，你竟曉得欺負我。"
蕭縱聽見這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壓在他身上，"你說說，想要我怎麼欺負你！"
"唔。"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再度變得曖昧起來，徐沐年悔不當初，蕭縱的嘴唇微涼，觸碰時卻讓他覺得如同過點一般。
他聲音微微發顫道，"你別這樣，我......"
"我可只負責點火，不負責滅火。"蕭縱笑著，雙手撐在他頭兩側，指腹細細摩挲著他有些乾澀的嘴唇，復又印了下去。
"唔。"
徐沐年看著頂上的橫樑，眼神越發迷離起來，他覺察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在被抽走，他看著那雙笑得好看的眼睛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想，自己遲早怕是得死在這只眼睛裡。
"熱。"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機會，他近乎貼在蕭縱身上道，"你得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