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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交鋒02

青蕪的粉絲因為三場小勝而平靜下來,到幾日後黎硯池出戰第二輪的時候,他們已經完全恢復,鼓起全副精神與全場另一大粉絲群體流鯨粉絲搖旗對吼。後者挨挨擠擠坐了半場,穿著流鯨應援服——白底T恤,胸前刺繡藍色長鯨,點綴浪花紋路——正不甘示弱地鬧得不可開交。

經過四天的練習備戰,許清荻今日抽籤第二場對陣青蕪社鄒嘉軒,是個勁敵。下午一開場,黎硯池大比分快速定勝負,鄒嘉軒坐在備戰區觀看,儼然心魂動搖,躍躍欲試,等到主持人終於讓他和許清荻步入準備區時,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咚咚跑上去。

許清荻坐著輪椅由工作人員推上臺,展臂向臺下黑壓壓一片人頭揮手招呼,鏡頭恰掃過他正臉,映在LED螢幕上,容色沉靜,眸光清亮有神,此刻微微綻出笑意,似乎睥睨在胸,臺下粉絲看到他神情如斯鎮定,莫名受了鼓舞,心中大定,呼喝得更加賣力。

全場四萬雙眼睛的注視下,題目出現在大屏正中,是一道複雜的實際路線問題。在比賽的第二現場,有四十位事先招募好的志願者,他們揹著能夠準確記錄路線的精密儀器,整裝待發。而現場搭建了一千平方米的場地,已經劃分成一千個單位面積為一平方米的格子,志願者將沿格子橫或豎移動,每人行走不同的路線穿越場地。

四十位志願者的行走路線將原原本本投影到現場大屏中,而兩位選手需要在志願者行走的時間內熟記這些路線,此後電腦將根據四十條路線生成兩百個高度相似的干擾項。現場隨機抽取十條路線和相應的五十個干擾項,分為十題,選手採用輪流作答的方式,需要在三十秒內從每題六個選項中找出正確路線。

本題規則解釋了足足兩分鍾,實在冗長,以至於等主持人報完時,全場人齊齊發出驚呼。但實際操作起來,雖然難度不小,卻上手很快。許清荻最為害怕的聽記專案這次沒有遇到,記路線題這種能夠用瞬時記憶的,他向來很擅長,此刻做題狀態也不算太緊張沉重,恰好是能夠最優發揮的情況。

於是許清荻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志願者動態跑步的路線不易於瞬時記憶,他放棄了在志願者行動的過程中記憶,而選擇只在行動完成的三分鐘內完成全盤所需的大量記憶——在組委會的題設中,這三分鐘,本應用於整理記憶。

這樣做,有些太過於冒險了。但如果記憶動態路線,將極大地加強記憶難度,他有些力不從心。

許清荻飛快地抬眼一瞥臺下第二排正中的周汲月,一身豔紅長裙,烈烈如火,是他早上來時特意央求周汲月穿上的,美其名曰“有好兆頭、開大運”,實際上不過是想在人群中一眼發覺。此刻,周汲月正雙手併攏,託著下頜,目不轉睛地凝視著LED屏。

——人海中這一瞥便足矣鼓舞我。

許清荻拍板決定,只用最後的三分鐘觀察。志願者很快行走完畢,四十條路線原原本本地呈現出來,曲折盤旋,纏纏繞繞,看起來如同一堆雜亂無章的麻繩,幸好相鄰的路線顏色差異巨大,易於分辨。

此處也是一個難點,給選手的是綜合的四十條路線合成圖,而選手需要將合成圖再剝離成獨立的路線,考察了記憶拼合和空間想象這兩個模組的能力。

鏘,一聲鈴響,大屏歸於黑暗,所有記憶到此為止。因為官方題設中已經給出了三分鐘整理時間,此刻毫無停留,大屏上立刻出現了題目。第一題鄒嘉軒作答,根據路線右上角類似阿爾法形態的開口方向差異辨認成功,先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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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荻看到第二題的時候,幾乎蒙了,給出的六個選項差異性太小,落在他眼裡完全沒有區別。他慌亂地揉了揉眼睛,定下心神,竭力找不同,這才勉強辨認出第五章圖左上尖角的角度和其他不同,他又找出諸如此類的其他微小差異,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自己記的原圖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道題實在太難,是全場四十條路線中最難的一組,偏偏他一上來就猜中了。

許清荻眼看時間將盡,不作答就算是零分,索性咬牙,一拍搶答器,喊道:“選C!第三幅圖!”到題板上象徵正確的綠燈終於亮起時,他癱在輪椅上,幾乎軟成一汪泉水了。

鄒嘉軒臉色凝重,許清荻方才那道題如果換他來,多半只能連猜帶蒙,不管許清荻怎麼答對的,這一分都真實地被對方拿到了,接下來要當心了。然而,他此後程序著實不順,第3、5題頗為棘手,居然接連丟分,而許清荻第2、4題接連得了兩分,在第6題出現失誤。

此刻,總比分2:3,如果許清荻答對第九題,他將直接獲勝。

第九題是個有些刁鑽的短線路,不算曲折,但因為過於平滑,可記憶的信息量太大,因此頗有難度。許清荻面無表情地按下搶答鍵,時間過去這麼久,他的記憶已經有了非常些微的淡忘,雖然基本篤定是這個答案,但還有些懸著心。

主持人慢悠悠地吊觀眾胃口,拖腔拖掉地滑動螢幕,遲遲不公佈答案。場中每一個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許清荻,有關懷擔憂的,有深惡痛絕的,即使許清荻經常行走聚光燈下,心理素質過硬,也被這數萬道目光灼得渾身發燙,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手臂。

會贏的,會贏的吧。他握緊了手。

主持人點亮題板,一錘定音:“這題正確答案就是B!完全正確!恭喜流鯨社的許清荻!”

肅靜之後,掌聲雷鳴,即使有青蕪粉絲的噓聲和唉聲嘆氣,也很快被吞沒了,在場的更多觀眾,弗論是不是流鯨粉絲,都為能夠親眼目睹這樣一場高手過招的強強對決而興奮。

這就是腦力競技,緊張跌宕而充滿戲劇化,可是同時也充滿溫情。主持人正安慰落敗的鄒嘉軒,許清荻也同他握手低語,並沒有因為賽場的敵對而顯得劍拔弩張。

一切流程都走完後,萬眾矚目中,許清荻揚起臉,露出一個眾人所熟悉的明豔微笑,如同朝露瓊瑤沐於初升的燦爛曜日之下,清透而耀目。可是他雙眼的璨璨光輝,居然比這笑容更燦爛:“我說過,走著瞧。”

“接下來還有比賽,大家等著看吧。”他抱起手臂,似是信心滿滿,提起毛筆蘸墨,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返身在白板上簽下名字,筆畫雋秀,偏有鐵畫銀鉤氣勢磅礴。

“字真好看。”鄒嘉軒一直修習書法,一看便知對方是練家子,歎服道,一邊舉手,心悅誠服地獻上掌聲。

散場後,過道外。

“今日比得不錯。”周汲月衝他眨眨眼,睫毛一抖一抖的,似乎有個小人系在她睫毛上蕩啊蕩的,“你勝得很不容易。”

“確實,不知道是不是心態有變化,鄒嘉軒確實變強了”,許清荻抹了把額上的汗,但因為手上沾了黑墨水,頓時整張臉都變成了潑墨寫意畫。他一無所知,瞬間化身章魚,隨著嘴唇開闔不停地吐烏墨汁,“黎硯池一個舉動,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不是蝴蝶效應,是撲稜蛾子效應!”他調侃道,忽然臉頰一抖,僵硬地伸手摸摸臉頰,默了一默,忽然慘叫,“啊啊啊啊,毀容啦!”

周汲月早在他摸臉的時候,就已經捏著崩戈拉的小爪子堵好耳朵,此刻搖著頭放下手,遞了塊手帕給他:“擦擦,悠著點用。”

那帕子絲絹質地,左下角繡著一個“念”字,隱有甘冽麥香飄浮。這一定是念念姐隨身攜帶的手帕了,許清荻十分心動地攥緊了帕子,不著邊際地想,手絹在古代可是定情信物,倘若他和念念姐都生活在古代,怕是早成眷侶了,嘿嘿。

那樣的話,他們可以覓一處江南小院,在這片悠然淨土中自給自足,可以在房前搭一個木架給南瓜爬藤,也許還能種點黃瓜、葡萄……

周汲月看他眼珠來迴轉個不停,顯然思緒天馬行空在亂跑,不覺好笑:“清清,你在想什麼呢?”

許清荻一句話沒經過大腦就從嘴邊飄了出來:“我在想念念姐你吃葡萄吐葡萄皮嗎?”

第三輪比賽,許清荻對陣欒青錦。

欒青錦此前輸贏各一場,加分扣分互相抵消,他必須要贏下許清荻才有進隊的希望。而許清荻目前得分三分,在所有記憶選手中,高於青蕪社鄒嘉軒和其他社團幾位選手,平於黎硯池,低於兩場全勝的齊韜。

“他很厲害”,周汲月如此言簡意賅地評價自己的學弟,又垂著眉補充,“這是兩種頂尖記憶天賦的對決。”

許清荻心頭沉重,欒青錦是個了不得的勁敵,這場生死戰的勝負之數著實難料定,他一定會全力以赴。他刻意抬高聲音,佯裝歡快地說:“念念姐,你這個評價太傷人心了,我的心都碎成餃子餡了——你說欒青錦厲害,我難道就不厲害嗎?”

“貧嘴。”周汲月抿著唇淺笑,深邃眼瞳中漾開些許暖意,忽而正色,“我相信你會贏。”

她猶豫了一下,又道:“只要我還在,你就不會輸。”

在此刻,她清冷的聲線彷彿重疊了時空遠去的跫然足音,和多年前某一道聲音融合在一起響著,一同交織著輕輕地念。

這聲音因為浸透了漫長的時光,即使當初品來甘甜,如今也只帶著伶仃苦味,可是在她舌尖輕輕打轉,淡淡吐出之後,忽然又生出了餘香,如封窖多年的烈酒,一朝開壇,忽生清芳。

周汲月微微恍惚地聽著耳畔那道從時光裡傳過來的聲音,八年前,第一次參加普里汀杯,便是柳宸將這十個字原封不動地送給她。此刻,她像是想追上柳宸的聲音,急不可耐地低聲重複了一遍:“只有我還在,你就不會輸。”

可是逝者不可追,柳宸的聲音終於全然消失,只有她一個人茫然地念,執迷地奔跑。

這句話只有短短十個字,說完了,也就是夢醒之時。

周汲月感覺到指尖被許清荻抓住了,輕輕一掙,沒有掙開。少年的手溫度燙得嚇人,居然也在微微發顫,他道:“念念姐,你想到了什麼?我看見你眼睛裡,有個人影在飛速地褪去,徹底消失不見。”

她神思徹底回籠,不著痕跡地推開許清荻,他是不是靠得太近了?這樣曖昧而驚疑的近距離,近到一下子就能看清少年清瞳底下滲出來的拳拳關懷、汩汩真心。

“沒什麼”,周汲月本能地覺得不妥,微微側身,淡然道,“第三輪比賽在即,不要考慮這些風花雪月的飄渺事。”

她本意是想讓許清荻不要胡思亂想,快快收斂不該有的心思,可是許清荻完全會錯了意,反而眼前一亮,比賽在即不要考慮,那也就是說比完賽可以提咯?

他頓時摩拳擦掌,握拳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篤定道:“今天下午,我一定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