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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交鋒03

許清荻是第三輪比賽的最後一場,幾近窒息的緊張感在這種漫長的等待中慢慢攀升至巔峰。黎硯池以碾壓的狀態大勝我佛慈悲社選手丁雙翼,齊韜和鄒嘉軒不幸抽中同社兩人對戰,最終齊韜更勝一籌,青蕪另一位選手於芷芊是觀察類專案,也戰勝了對手,目前四人匯聚一處,是席捲之處人人膽寒的一股怒濤。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最後一個國家隊名額,將在欒青錦和許清荻之間產生,贏者入隊,輸者也許成為替補,也許打道回府。

最後一戰作為落幕大戲,專案反而並不花哨,而是近乎於返樸歸真——考題是最為基礎的撲克牌記憶的升級版,將兩百張撲克牌分為五十組,其中每組除了四張撲克牌還有一張給出某些既定資料、但未完成的數獨。

選手需要記住撲克牌和數獨以及相應組的編號,現場任意組合撲克牌和數獨,抽取五組,選手作答時需報出每一張撲克牌和數獨的來源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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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荻心情沉重地落坐在電腦前時,面臨這種加強版撲克牌挑戰,其實他的清晰記憶法不太能佔到便宜,但好在欒青錦的方法似乎也不大能取巧。他深吸一口氣,珍而重之地戴上隔音耳機,摒除雜念,開始記憶螢幕上閃過的素材。

記憶時間如此卡緊,許清荻剛剛翻到最後一頁,電腦頁面頓時停滯,居然已經時間到了。題設中給出了五分鐘整理回想時間,他擰著眉頭,仔仔細細地梳理了一遍,然而不妙的是,這一遍梳理下來,第四組和第三十二組撲克牌居然已經有些模糊,而數獨有好幾張邊角的數字都已經記不真切,想來是記憶的時候太趕進度,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許清荻渾身僵直地坐在那裡,如同木頭落地生根,他簡直焦頭爛額,生怕等一會題目中將要出現來自這些的素材。他空自糾結卻毫無辦法,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更是思維攪成一團漿糊。

其實許清荻平日臺風穩健,雖然為人飛揚跳脫,可是真正比賽卻有舉重若輕、從容不迫的大將風度,但他總是習慣按計劃步步推進、掌控全域性,而此刻一旦發現記憶有偏差,整個人竟猝然崩潰,險些出現全面崩盤的局面。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他意識混亂地把頭髮抓成了馬蜂窩,眼神胡亂掃過觀眾席,下意識地尋找著那一抹耀目的鮮紅。周汲月正舉著崩戈拉,十分惶急地看他,像是對他的茫然無措感同身受。

他很少見到周汲月如此慌亂動容的模樣,簡直算得上石破天驚,然而,正是這樣的“意外”如冷水兜頭澆下,讓許清荻奇跡般地回魂冷靜下來,鎮定地深吸一口氣。

我要贏,我不想輸。

——然而此時,叮,整理時間告罄,他來不及再做更多調整了。

後面的做題經歷簡直是噩夢一般,許清荻親眼目睹了自己在意中人面前的第一次大敗,如此意料之中又如此堂皇可笑——題目真的涉及了第4組、第32組撲克牌,他愣在當場,竭力回想卻一無所獲,而欒青錦如有神助,做題飛速,準度奇高,所有答案都準確無誤。他在許清荻才寫下第二個答案的時候就拍板按了提交,驗證之後,全場轟動。

勝負立判,許清荻怔怔立在當場,似是沒想到落敗居然如此快、如此猝不及防,他竟許久沒能回過神。

“承讓。”欒青錦擠出兩個字,冷然地瞥了他一眼,丹鳳眼無波無瀾,冷淡如深冬積滿霜雪,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獲勝的喜悅。

他沒有再說話,垮著背,腳步溫吞,一言不發地轉身下臺,撂下了欣喜若狂甚至喜極而泣的燃燈社粉絲。

許清荻也兩眼發直地被推到了後臺,滿臉茫然,他將舞臺讓了出來,那些位置是屬於新科國家隊員的。他慢慢攤開手,將臉埋進手心,板著臉,低聲地說:“你輸了,輸了,你都做了什麼呀……你把一切都丟掉了。”

如無意外,他的競技生涯到此為止,畫上一個並不圓滿的句號,因某某而始,卻並非因某某而終。

就這樣退役了,他和那個人之間,不會再有故事。或許只是他一廂情願的開端,又怎可奢求有始有終。

他竭力思索著措辭,考慮接下來要怎麼面對那個人,可是現實比想象來得更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她是奔過來的,裹挾著一陣清冷,慢慢停在他面前不動了。

許清荻閉著眼,不敢看她的身影,可是卻感覺到面前人身上如甜湯麥香的氣味漂浮著,慢慢撫過他眼角眉稍,流連過肩膀,在心尖那餘溫消散得一乾二淨。

暗戀是一場漫無邊際的狂風暴雨,可是風刮久了、雨打久了,能有此刻些許溫暖相對,竟也好似柔風熨帖心扉。

“念念姐,我很難過。”許清荻將心一橫,低若蚊吟地囁嚅道,“抱歉,我輸了。”

“這不是你的錯。”周汲月聲音聽起來出乎預料的低柔,如冬夜壁爐柔軟的火星噼啪,“你已經竭盡全力了。”

許清荻倏然睜大眼,盯著她,一霎又錯開目光,心懷無限茫然:“可我還是輸了……”這場比賽意義遠超過勝負本身,而是他輸了之後,從此就永久失去了追求某些東西的資格。

年少時候的一場夢寐,沉吟至今,無疾而終。

周汲月深深呼吸,她其實也很難過,許清荻出局就代表今年流鯨基本全軍覆沒了,如此悲涼慘痛而配不上他們努力的結局。她再一次憎惡起自己作為領隊的身份,忝有其名,卻監護不周、保護不力。

既然今年的所有賽事已然全盤落定,無需再顧忌什麼,她便可以放縱自己沉淪在負面情緒中,肆意傷悲、深重難過了。悲哀無力是心底的一口井,飛速蕩起吞噬理性思考能力的漩渦。

然而許清荻這種哀極痛極的神色,如同凌空甩下的一鞭,唰地將她從負面情緒中打醒。少年眼睫微顫,如瀕死蝴蝶在振翅,翅尖水光瑩瑩,素淡的唇沒有半點血色,雙頰反而泛出些奇異的潮紅,像胡亂蘸了幾筆丹色塗抹。

他那麼難過,卻像是款款吹雪的硃砂痣,那麼美。

周汲月倒抽一口冷氣,時至今日,方知美色誤人,居然真有這樣無意中展現出來的攝魂奪魄的明豔,可以瞬間逼回所有鋒利詞句,化為柔軟春風:“你不要難過了”,她違心地補了一句,“這樣不好看。”

其實許清荻五官確實生得極美,只是平時經常歡笑賣萌,那種過於強烈的鮮活飛揚氣質掩蓋了長相的優勢。此刻他安靜下來,真正凝成了一幅畫。

“是嗎?”許清荻沒看她,捂著臉,沙啞地回答,“你不知道我指什麼,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難過,你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而來……你從來都不知道。”他語氣極快,似乎帶著憤怒的質問,可是到話音落定時,卻終於轉為了喟然嘆息。

周汲月凝視著他,一陣出神,此刻四目相對,所有語言的功效都已退卻成徒勞,她霍然之間洞徹了自己一直以來執著逃避的到底是什麼——許清荻的眼神會說話,裹挾著愛不能移、追逐無能為力、亦求而不得之苦,那是日光映照著刀尖的蜂蜜,耀目惑人。

我以為他在為失去國家隊的席位而難過,可是他求不得的居然是我。

周汲月根本無法搞清他這種荒謬又深徹的情感到底來源於何處,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才認識幾十天而已。一定是許清荻太年少自得,太不諳世事,才會將倉促湧起的仰慕曲解為洶湧猝然的深情。

不必提起,此後也不會再見,少年純摯稚拙的情感,必然會消散如風,只成追憶,偶爾想起,徒增笑意。

她搖頭,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輕描淡寫地拍拍許清荻,身子卻不著痕跡地往後退出一截:“我言盡於此,具體的心態調整還是要靠你自己。”

周汲月猶豫了一下,還是交代了這個資訊:“你應該會接著往下走的——目前得分是零分,在記憶選手中排第四,每年國家隊都需要一個替補選手,你可以去,但是否願意去就取決於你自己了。”

散場後,會議室,新科五位國家隊隊員和腦力協會的人正緊急磋商開會,除了魔方選手到底是曾語兒還是高思遠仍舊不能確定,其他人都已到位,正商討領隊的人選。

“我要推舉周汲月擔任中國國家隊領隊”,一直垂眉閉目養神的欒青錦忽然啟唇,眼皮都沒掀一下,彷彿全然沒意識到自己丟擲的是一枚深水魚雷。

在座諸人交頭接耳起來,各自思量揣度,國家隊領隊是個香餑餑,可以提升人氣、闊大所屬社團的影響力,但並非人人都能勝任。首先是要精通腦力競技,其次應有極高競技素養和策略意識,最後至關重要的是,許多場合都需要領隊出面,許多事項也需要領隊排程,因此領隊的性格,通俗來說“一定要能鎮住場”。

“鎮住場?”齊韜揚眉,“這個簡直跟念神太符合了,她往那裡一站,整個空間的溫度都下降了。”他心底並沒有其他人選,隱然已經支援周汲月擔任領隊了,但出於習慣還在靜等黎硯池表態。

“我同意。”黎硯池拍板決斷。青蕪其他兩名入選的社員自然不會反對他的意見,再加上欒青錦,4:2,“請周汲月擔任領隊”這件事在還未通知她本人的情形下順利透過了。

“既然小黎你們已經商量出結果來,我們這邊也沒有意見。”腦力協會的領導笑得十分和藹,喝著杯裡的紅棗枸杞茶,“等會散會,你們去找小周,問一下她的意願,如果沒問題,過幾天發正式公告。”

黎硯池微笑點頭,眸光一閃:“那替補選手的人選確定了嗎?”

領導翻花名冊,念道:“記憶許清荻,觀察羅菡,空間範瀾,魔方待定。”

黎硯池勾起唇角,如果順利的話,過幾日又能看到清荻耍寶追他的意中人周汲月了。他如水的溫軟眸光在對面欒青錦額上一觸,輕輕收了回去,笑意莫名加深了些。

欒青錦冷冷地回瞪他一眼,驀地做了一個全世界通用的、表達不屑的手勢,大拇指向下直指。他神色極其冷淡懶散,連抬一下眉毛的動作都不願做,但做這個手勢的幼稚行為,本身就與他的話鋒頗為不服了。

果然還是和很久之前一樣可愛,黎硯池眨眨眼,不理會他,畢竟,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