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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哀絕01

今夜風蕭夜瞑、星河如洗的時候,黎硯池敲響許清荻的房門,帶來腦力協會的囑託。

“念神呢?”黎硯池沒見到周汲月,微感奇怪,按他推斷,周汲月應該留在房間裡安慰鼓勵落敗的許清荻才對。

許清荻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瞳孔渙散,思緒早就不知飄飛到哪裡去了:“她在隔壁。”

黎硯池按著眉心,淡笑:“你們鬧不和了?”他看出許清荻情緒十分低落,只當他是因為比賽失利而難過,於是直截了當說明來意,“組委會提出讓你擔任替補,也接受接下來的國家隊集訓,並隨隊前往維也納進行國際賽。”

許清荻仍舊攏著手,一言不發,這則振奮人心的訊息並沒有使他高興起來。

黎硯池微微蹙眉,以為他不理解替補的賽制,解釋道:“理論上還有機會嘛,如果你集訓中的表現非常亮眼,或是最後某個正選選手的狀態異常糟糕,你也能夠上場比賽。”

“你這還不如不說。”許清荻終於活過來了,哀怨地吐槽。然而,等他接下來聽到黎硯池說想請周汲月擔任國家隊領隊,眼眸卻倏然亮起,如同暗夜裡獵獵燃燒的一把火,“是真的嗎?她同意了嗎?”

黎硯池終於覺出不對味來,話鋒一轉:“還沒問她的意願,等會問——念神應該不會拒絕吧。”

對於周汲月即將擔任領隊這一事,他是十分樂見其成的,由一位實力強勁的前輩大神來引領隊伍,總比派一位一竅不通還擺官腔的門外漢好太多。況且這是欒青錦的提議,除非涉及原則底線,他絕不會反駁。

“啊,還沒問”,許清荻眨眨眼,神情又低落下來,“我猜她不會答應。”

少年端起桌上茶水一飲而盡,喝得又快又急,以至於臉頰上全是水珠,倒像是淌在腮幫子上的幾串眼淚:“我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就這樣預料之中又猝不及防地迎來了終結。”

黎硯池蹙眉,他曾零星聽許清荻提起過一點舊事,關於這持續很多年的深戀深慕到底從何而來,但他所知也不多,只是對有一點感到詫異:“念神號稱‘記憶之王,過臉不忘’,既然你們以前認識,她為什麼會不記得你?”

“從前我們也談不上認識”,許清荻搖頭,“我只是遠遠看過她幾眼,她沒有看見我。”他剝了一顆刺槐糖塞進嘴,因為貼身放著,糖已經融化成粘絲絲的模樣,含著便止不住發酸。

黎硯池嘆息,眼看時間不早,等會兒還要去找周汲月,索性起身拍拍許清荻這位難兄難弟:“你我同樣追人之途‘路漫漫其修遠兮’,既然我已有起色,你可別扯後腿啊!”

“住嘴,黎非酋!”被他的話刺激到,許清荻頓時張牙舞爪地就想撲上去鉗制他,但因為腿傷受限不能移動,於是只得悻悻喊道,“你也知道我要拖後腿啊?非酋你這麼厲害,不如你去說服念念姐當領隊?”

“沒問題。”黎硯池豎起一根手指晃晃。

許清荻默了一默,似在斟酌詞句,又道:“同樣是追人,你和我可不一樣。不知道你和欒青錦之間發生過什麼,可能在一起過吧,我覺得他還是喜歡你的。”

黎硯池的手在房門手柄上頓了一下,頗感意外地回身,露出一個標誌性的溫和淺笑:“承你吉言。”

令人驚異的是,在聽了黎硯池提出的擔任領隊的邀請後,周汲月居然不假思索地直截回絕:“承蒙青眼相待,能考慮到我作為人選,但我就不去了,還是另請高明吧。”

“為什麼?”黎硯池詫異道,唇畔的柔和微笑險些繃不出,“你擔任領隊,對於流鯨來說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啊。流鯨這這兩三年成績並不頂尖,你去做領隊,也能起到些幫襯作用。”

他平日鮮少說話如此直白,但此刻一是真的不解,二來也發覺了周汲月是行事直截了當、勇往直前的爽利風格,不習慣彎彎繞,他索性就直言不諱了。

周汲月在沙發上坐得筆直,懷裡捏著那只永遠神采飛揚的小熊崩戈拉,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崩戈拉的帽簷。她聽到“幫襯流鯨”時,眼睫一抖,似乎微有意動,很快又恢復了氣定神閒:“黎帥知道我除了腦力競技以外,還在做什麼嗎?”

黎硯池抿唇,默不作聲,他還真沒關心過這個話題。

“我是劍橋天文系的畢業生,剛讀完博士後,即將留在那裡繼續從事天文研究。”周汲月語調平淡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往經歷,“我闊別腦力競技已經整整八年了,這八年來我與天文為伴,從未設想過自己某一日會回來。”

她續道:“黎帥,你我本不必交淺言深,但你也是在一個領域中傾注十萬分心血的頂尖人物,應當明白八年如一日地堅持做同一門科學、同一樣研究是很不容易的,天文研究是我自己選好的路。”

“這一次回國,原本沒有打算驚動流鯨,只是碰巧被予以重任,當了社裡的領隊。國家隊選拔賽結束了,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周汲月拽著崩戈拉的衣角,陳述,“我學習天文本專業時間已經被耽誤了,不能再更多地延長下去。”

瞧她意態堅決,黎硯池心知要說服她還得從長計議,於是微微喟嘆道:“我不能勉強你,但這幾日念神還是在斟酌一番吧,十天之內給答覆都沒問題的。”

周汲月心說,再給我一百年考慮我還是同樣的想法,但黎硯池既已退讓,她便不再拂他好意,只是微微點頭。

黎硯池頷首,道出了今日來的第二個目的:“念神,柳宸的畫即將回國展出,八年前他的全部畫作以數千萬的高額總價被法國一名私人收藏家拍下,這是他去世以來畫作頭一遭在國內展覽。”

周汲月木然地盯著他嘴唇一張一翕,短暫地被“柳宸”二字攫取了思考能力。這痛感再熟悉不過,彷彿有一隻手攥緊心尖捏來捏去,如同擰麻花,痛不可擋。可是在短暫的心悸之後,她竟清醒過來,若無其事地頷首,示意黎硯池繼續說。

黎硯池念著手機屏:“畫展地址就在K市中心的碧沚展館,對方希望流鯨的隊員、最好是你可以出席畫展的開展典禮。因為你的電話始終打不通,所以畫展方輾轉找到了腦力協會,方才他們告訴我,我就來了。”

“這是門票和邀請函。”黎硯池將兩張紙塞到她手上,他極有分寸,懂得進退,沒有說任何勸說或是表明立場的話,而是將出席與否交與周汲月自行定奪。

臨出門前,他回眸瞥了一眼周汲月。女子紅衣如火,寂寥地安坐在黑夜裡,眼角的美人痣如同猝然跌破蒼穹的星子熠熠生輝,要哭不哭地垂眉盯著手中的票。

她會去嗎?誰也不知道。

此後幾日,參賽選手和社團其他到場人員在主辦方燃燈社的組織下,遊覽參觀K市幾處主要景點、名勝古蹟,弗論成敗輸贏,眾人都暫且拋下了賽事牽絆,全心全意投入遊樂玩耍之中。

流鯨只到了殷霽和其他幾位小隊員,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念神好像去看畫展了,那許清荻去哪裡了?”

眾人不解地面面相覷一陣,嘀咕道:“可能是腿痛,待在房間裡不想出來吧!”

在其他隊員熱熱鬧鬧地到了風景區時,周汲月持著邀請函走進了市中心的碧沚展館。工作人員滿面笑容地將她迎進去,似乎是早就知道她要出席的訊息,這讓周汲月微微有些意外,但她隨即抿起唇,被一種久違的緊張悲慟攫取了心緒,無暇在再分心留意其他細節。

這次畫展共展出柳宸生平創作的三十五幅畫作,其中有些畫,周汲月曾親眼見證它們創作誕生的過程,但本次展覽的重頭戲——默畫漢堡港的四十米長卷,她卻始終沒見過。這些年來,這副長卷宛如一道傷口在心頭幽居,在柳宸離去後,更是倏然成為平生之憾。

——就要看見了。

開展典禮上,主辦方利用多媒體裝置,3D情景互動地介紹了柳宸的十四米長卷。講解員在繪聲繪色地介紹:“柳宸創立了頂尖腦力團體流鯨社團,如今流鯨是LIT人盡皆知的一塊金字招牌了,在世界腦力最權威的標杆賽事普里汀杯上屢次摘獎。”

游標定在了大屏幕的柳宸照片上,他永遠年輕,眉峰冷峻,睥睨高遠:“據說柳宸是艾斯伯格症患者,天性自閉,但具有異乎尋常的美術天賦和觀察力。列位可能不知道這種所謂的天才病,其實就是自閉症的一種,所以柳宸雖然患病有了超凡越聖的天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十分不幸的,他失去了感知這個世界真善美的能力。”

周汲月垂下眼簾,心想,我瞭解,沒有誰比我更瞭解這種病是怎麼一回事了——那是滿腔熱意潑在磐石上的滋味,甚至過了八年還耿耿於懷,終究意難平。

講解員語調轉為平實的敘述:“這張十四米長卷是當初普里汀杯的挑戰專案,這上面的所有建築都是完全寫實的。專案是這樣的,柳宸乘坐直升機在一千米高空俯瞰漢堡港沿海景象,在此後的五天中,身處小黑屋,完全利用記憶復原黑爾戈蘭灣和港口的全景,約有六百多個足球場大小,建築共九千多幢,門窗廣告牌等難以計數。普里汀杯一共允許三次細節的失誤,然而,在那年的驗證中,柳宸的畫甚至連港口船舶的標牌都對應一致。”

“哇”,所有人一齊驚歎。

“也太厲害了吧”,旁邊的男生讚不絕口,“不愧是流鯨的創始人!流鯨真是太厲害了,都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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