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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輿戰01

“這篇舉報流鯨參賽作弊的通訊稿並非是走官方渠道發表的,而是由一位匿名帖主首先釋出在亂七八卦論壇上,後來又被好事者整理好,掛上了微博首頁的長文章。”流鯨的法律顧問雲枕川第一時間趕到酒店,向周汲月彙報調查情況。

“我們追溯了這個IP地址,很遺憾,對方掛了類似IP轉換器的工具,查不出任何有效的地點資訊。”雲枕川將紙張卷成一卷,不疾不徐地敲打著桌面,又道,“我們也試圖查微博場長文章主人的賬號資訊,但那是一個從淘寶買來的新號,再想深入查顯然非常困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殷霽忍不住了,抬高聲音怒道,“難道就任由他們潑髒水嗎!我們明明沒坐過這種事!太過分了這些人,其心可誅!”

他一抖手機屏:“流鯨參賽作弊已經登上熱門話題榜,成為打爆話題,相關搜尋量達到三百萬次,討論量已近十萬。有些智障營銷號收了黑錢帶的好頭!現在輿論一邊倒的全在罵流鯨!再這樣下去,等會兒登上話題榜的就是‘流鯨滾出腦力競技’了!”

他痛痛快快發洩了一陣,怒氣稍減,很快頹然跌回沙發上,長吁短嘆:“這可怎麼辦啊!明顯是別人有組織、有預謀地想搞垮我們,念神,你說說現在要怎麼做?”

他一說,房間裡每個人,從許清荻到雲枕川,十多雙眼睛都殷切地盯著周汲月。經過十幾日的比賽,他們早已將念神視為主心骨,期盼她能給大家指明一條如何反擊的光明之路。

周汲月當然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暫且拿定一個常規選項:“先發聲明,雲先生請草擬一份律師函。”

下午三時許,流鯨官微釋出了一則嚴正聲明,指責“網路流言”侵犯社團成員周汲月、許清荻的名譽權以及其他合法權益,對社團形象造成極大負面影響,責令釋出資訊的使用者與平臺及時刪除相關內容並公開道歉,並全權委託雲枕川所在的星海律師事務所進行處理。

然而,這則聲明非但沒有消泯風波,反而使之愈演愈烈,三點到六點期間,熱搜榜上流鯨相關的話題就佔了五個,全是負面印象,分別是“流鯨作弊”“許清荻作弊”“心疼青蕪社長黎硯池”“拒絕周汲月擔任領隊”,甚至還在艱難頑強做康復訓練的曾語兒也被卷了進來,熱榜項叫做“曾語兒難敵高思遠”。

“這則聲明簡直就是個笑話!我就在這裡說流鯨作弊了,你來告我啊!”鋪天蓋地的都是青蕪粉絲睥睨不屑地說類似的話。

但流鯨粉絲數量眾多,質疑反駁的聲音也能匯成一片海:“你們都眼瞎耳聾了嗎?莫須有的也能黑?原帖作者有提供半點證據嗎?全都是無稽之談的臆斷!”

“哈,你們可別太猖狂,小心招來雷神,求錘得錘!”青蕪粉絲毫不示弱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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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八點,爭論抨擊已然白熱化,然而此時,兩道錄音的甩出將當事人推向了真正險之又險的風口浪尖,稍有不慎浪頭跌下,便會粉身碎骨。第一道錄音是新晉的五位國家隊選手開會時商議替補、領隊人選的錄音,眾人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出其中欒青錦、黎硯池等人的聲音,完完全全地佐證了原帖中有關流鯨意圖讓許清荻站上最後賽場的觀點。

——“為什麼是欒青錦推舉周汲月的?”有人質疑。

——“他剛從國外回來,搞不懂國內競技圈具體人際關係是什麼樣的,有點小失誤也正常。何況今天的事要是不暴露,單憑周汲月的履歷,你不也一樣還認為她是一個無比厲害的大神?這可不能怪欒青錦!”熱心粉絲立刻反駁。

這個問題並非關鍵,很快沒有人再糾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第二道錄音上。這一道聲音很小,不算清晰,似乎錄音的時候被擺在了一個小角落,還被用東西悄悄蓋住了,一開場便是黎硯池的聲音,很軟綿無力:“隊醫,我的情況怎麼樣?”

背景音裡齊韜在小聲嘀咕著要訂骨頭湯外賣給他補腦子,被鄒嘉軒又好氣又好笑地喝止住了,隨後是中年人沉穩有力的聲音,料想是醫生:“似乎有輕微腦震盪的症狀,不算嚴重,但是今、明兩日必須臥床休息。”

“啊,明天要比賽,那可怎麼辦!”齊韜不滿地大叫。又聽見一陣窸窸簌簌的聲音,似乎他走到了黎硯池床邊,“黎帥臉色可不好看,醫生,你再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必擔憂”,在醫生再度細心檢查的間隙,黎硯池含笑安慰了低著頭快要哭出來的三名社員,他分明有些難過,語氣卻還是竭力保持溫和無波,“我明天停賽一場,也不影響後續晉級——至於社團的總成績,這不是還有你們嘛!”

第二道錄音到此為止,結結實實地證實了原帖中提出的“黎硯池是受傷而不是生病”的觀點,再也沒有任何人懷疑。在“如山鐵證”面前,眾人譁然,甚至連流鯨某些粉絲對自家社團的信任都搖搖欲墜,沒有再衝上爭論的前線,而是保持了沉默。

“黎帥也太好了,自己都受傷了,還安慰下屬,還想著社團,”這樣一條評論被悲憤欲絕的青蕪粉絲頂到了最上面,“可是一想到這麼好的黎帥被流鯨陷害,甚至輕微腦震盪,我就心疼得要命,並且憤怒了,一定要讓流鯨付出代價!”

流鯨社犯了眾怒——任何競技比賽,都以公平公正為第一原則,所有試圖徇私舞弊的行為都是令人唾棄的,不僅應該被拉下曾居的神壇,甚至還要被永遠釘住遭受鞭撻。不僅是平日關注腦力競技的人,甚至很多圈外人都參與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口誅筆伐,流鯨幾個小時內儼然轉變為人神共憤、天誅地滅的大怪物。

即使是安靜地坐在室內,每一位流鯨成員也感覺到無數的憎惡、咒罵、憤恨如同渾濁的蘑菇雲盤踞在頭頂,即將壓下,不知何時會嘭地爆開。

最為難過的自然是許清荻,他作為承受鋒芒攻擊最多的人,心底清楚這件事全然不是如此,那個帖主不過是把兩個確實存在但毫不相干的孤立事件組合起來,變成了一把有虛有實、誅向流鯨的利劍。

可是他百口莫辯,對方給出的證據雖然不能夠出完整的證據鏈,卻是確鑿存在的,對於剩下的部分,他也沒有更好的緣由來證明。許清荻十分失落,一時間弄不明白到底流鯨招惹了誰,又犯下了什麼錯誤,才會惹得對方如此計劃周詳地坑他們。

——更重要的一點是,兩道錄音都必須是內部人物才能拿到!也就是說參賽選手當中可能有人早已居心叵測地潛伏下來,收集“證據”,等待向流鯨發難。

這真讓人不寒而慄。許清荻搖搖頭,痛苦而執迷地刷著手機屏,忽然眼神一凝,真的太過分了,那些不明真相的網路暴民竟又掉頭轉而炮轟周汲月!這裡面甚至還有部分是流鯨粉絲,他們眼看“證據屬實”,居然跳出來指責周汲月。

這條訊息將他們的意思概括得最為準確:“韓棠老大帶領流鯨八年,從來沒出現過這些么蛾子!到你周汲月一來,先是車禍,又是開幕式,現在還有這疑似作弊的事件,怎麼偏偏就在你這裡出了一堆問題!不管是不是你的錯了,你首先給流鯨帶來的氣運影響就不好,請你趕緊別做領隊、快快退出流鯨吧!”

許清荻心裡一痛,滿是酸澀地閉上眼,這樣的責辱實在是字字如針戳痛了他,念念明明那麼好,他們怎麼能這麼說!

在昨日與周汲月告別後,他懷著某種深邃的失落之痛,魂不守舍地幹睜眼躺了一整晚,發覺她仍然在自己心尖眼底不曾有缺。他掙扎著打定主意,趁告別之後慢慢靜下心,試著讓這段感情慢慢冷卻。

可是今日因為這令人焦頭爛額的驚變,他們又猝不及防地必須面對彼此了,許清荻心酸得緊,自她進了房間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甚至沉默地一言不發。可是此刻他實在忍無可忍,拍桌子怒喝:“歪曲事實可笑到一定地步了!我要去找非酋,讓他站出來現身說法、還我們清白!”

“指不定就是這位黎帥一手了策劃這件事!”殷霽涼涼地說,滿臉陰陽怪氣,“黎硯池不是號稱黎帥嗎,當然算無遺策——既能打擊青蕪的最大競爭對手流鯨,又拉了一波好感度、同情票,還加固了粉絲群體的忠誠度,這可不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啊!”

許清荻懶得理會他譏諷,只是搖頭,篤定地撥出號碼:“非酋不是這樣的人。”然而他一連打了三次,對方都沒有接聽,他不禁變了臉色,忿忿地一甩手,怒道,“怎麼回事!”

“我就說這個黎硯池有大問題!”殷霽滿臉鄙夷,“誰不知道比賽期間所有相關人員的通訊都要保持隨時暢通啊,他居然三番五次不接電話,誰知道是何居心!”

許清荻不忿,似乎急不可耐地想要反駁,周汲月立刻將他按住了,大皺眉頭:“都什麼時候了,你少說兩句!”

他立刻失語,怔然地盯著手腕上方才被她一觸即離的位置,忽然一陣失神,心思早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網上已經有人齊刷刷@國家隊選拔賽組委會了,希望取消許清荻的成績,讓下一名遞進進入替補席——下一名剛好是青蕪的鄒嘉軒,如果真是這樣,青蕪四人進隊,堪稱大獲全勝。”殷霽神色凝重,十分惶恐地抬頭,“念神,你和組委會聯絡了嗎?他們怎麼說?”

“說是也在調查取證,聽他們回應的口吻,似乎如果過兩日這個事情熱度還沒退,不管是真是假,都會取消成績”,許清荻搶著回答,滿面譏諷,“當然是為了彰顯他們的’公平公正、辦事妥帖’!”

殷霽沉默半晌,又意難平地跳出來指責:“這也太氣人了,完全無稽之談,居然還有這麼多人、甚至組委會的人都偏聽偏信!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雲枕川已經在旁伏案書寫了許久,這時忽而抬頭,一陣見血地指出:“網路暴民所需要的可不是去瞭解真相,他們只想要一場可以無所顧忌、肆意發洩惡意的狂歡盛宴。”

“那怎麼辦啊!”殷霽頭大如鬥。

周汲月無言以對,只有沉默,現在提說任何說法若不能使眾人完全信服,便很可能如火上澆油,只會適得其反。可是在這樣劇烈的潑髒水面前,他們作為無過錯的一方,能夠進行的解釋,居然如此蒼白無力。

“要不先不回應,避避風頭,過幾天再說?”殷霽瞧著她變幻不定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能”。周汲月握緊了手,十分篤定地搖頭,“你也太小看別人的記性了,又不能一下子躲好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如直接面對。”

殷霽眸底有異彩一閃而過,念神果然如料想中一般遇事果斷,迎難直上。可是這樣的硬碰硬,很多時候是不明智也不被看好的。

周汲月神色淡然地宣佈了決定:“後天召開新聞發佈會,在座的流鯨全員必須出席,到時候由雲先生回答法律方面的提問,我現在把訊息釋出下去,晚上九點來一起商量講稿內容。”

即使在這樣每個敵對者都希望用輿論的利刃削斷她的脊背時,流鯨的領隊依然坐得筆直,身姿挺拔,不見氣餒。許清荻凝視著她,忽而肺腑發熱,暖融融地化開了那些不平、焦慮、憂心,竟也慢慢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