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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歡喜05

許清荻一哽,驚得幾乎跳起來,慌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要去!”他三天以來第一次和周汲月說話,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妥帖,恨不能把自己關到洗手間去,對著鏡子倒飭半小時再出來。然而奇怪的事,聽到周汲月聲音的時刻,那些時刻縈繞的焦慮悲傷忽然消泯了,他抬起指尖,十指連心,於是便感覺到了心臟的勃勃跳動。

感情就是這樣一種神奇的東西,寥寥幾字堪成絕世良藥。

周汲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許清荻忽然表現出一副完全拒絕慷慨就義的模樣,好像自己要把他賣掉似的,但這並不影響她繼續接下來的交談:“那個營業情侶的事,你不要太在意。”

她這幾句話斟酌了很久,思量著怎樣以最為委婉、最能保護面前少年的方式表述出來:“競技成績是最重要的,在這個緊要關頭,我不希望其他事情過多地佔據你的精力。”

但是,既然高秘書長提出了營業情侶這樣乍一聽十分匪夷所思、強人所難的要求,他們必然要積極配合宣傳、帶動商業價值,否則整個流鯨社下一年恐怕不會好過。周汲月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但無論如何,她必須保證許清荻的競技狀態不受這件事的影響,這樣才能儘可能地讓他獲得上場機會。

——普里汀杯國際賽事的所有國家隊領隊,名義上是領隊,實際上是全權負責,也做著教練、主帥的工作,誰上場、誰替補,都是由他們來決定的。

因此,儘管許清荻是名義上的替補,如果周汲月願意,他還是有希望取代其他選手獲得登臺比賽的資格。周汲月當然十分期望許清荻能夠代表流鯨站在最高賽場上,但她身為中國隊領隊,將中國隊的成敗視為比流鯨社的成敗更高——所以,除非許清荻拿出足夠亮眼的競技狀態,能夠壓過其他三位選手,否則她一視同仁,絕不會因為流鯨這一層關係而更多地考慮給許清荻機會。

這樣的想法在腦際飛速掠過,周汲月定了定神:“凡是在公共場合,你就和我一起,至於互動什麼的……順其自然,總之你不必在過多糾結這件事。”

她像是怕許清荻不明白,又解釋了兩句:“網友形容CP不是有句臺詞叫做,同框即發糖——因此你只要和我待在一起,就算沒有什麼親密互動,如同克格勃一樣精細的網友總能發現他們想要的資訊。”

許清荻愕然,一時間抓錯了重點:“念念姐,你這麼老幹部的人,是怎麼知道同框即發糖這種新潮句子的?”

周汲月瞥他一眼,雖然沒說話,眼神裡卻明晃晃地寫著嫌棄,彷彿在無聲地譴責他是不是傻了。她默了一默:“如果你的表現足夠登臺出場,我會很開心的。”從領隊的立場來說,能進行最大的鼓勵無非也就是這句話了。

而後,她從包裡掏出毛茸茸的小熊崩戈拉,呼嚕熊軟軟的小捲毛,纏在指尖,把小熊緊抱在懷裡,似乎闔眸睡了過去。

唉,這人生啊,活得還不如崩戈拉這一隻玩具小熊!許清荻悲憤了,同時動作極輕地拉下了遮光板。他連上了機載wifi,百無聊賴地刷著網路,原本也想睡覺,但此刻心緒複雜,忽然就了無睡意。

他知道周汲月對他競技狀態的擔憂是完全正確的,可是他又不滿足於此,隱約希冀著周汲月說點別的什麼,但周汲月向來太過從容冷靜,自然也沒有說他想聽的那些“別的什麼”。

是啊,他們之間還有那樣一層關係,營業情侶。

如果他的一廂情願換不來一個好的結果的話,就維持這樣人前表面的甜意一直到比賽結束,也不錯,也算是一捧清涼的甘霖,灑來慰藉他多年隱晦的相思。

——可他仍舊不滿足,他的痴念是乾涸已久的泉眼,遠非這些許甘霖足以潤澤。

許清荻無聲嘆息,他已經數不清到底是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第多少次嘆息了。他想起於芷芊眉飛色舞討論的CP話題,忽然有些意動,像做賊似的把頭歪斜向靠舷窗的那一邊,螢幕倒扣朝下,只露出一角光。

他在搜尋自己和周汲月,兩個名字並列在搜尋欄裡,好像真有了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關係。

許清荻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些眼睛裡裝著糖分捕捉器的網友到底是怎麼討論他們倆的,然而翻了幾頁全都是天馬行空的同人文,掃一眼都覺得臉紅心跳,便不敢再接著看。他連翻了七八頁,才找到一個正兒八經的分析貼,大標題叫:“請允許本清月女孩戴上CP濾鏡捕捉他們的小粉紅”,下面是一溜的圖片,附字“同框即發糖”“這個眼神簡直是會進化的小狼狗了”云云。

許清荻有些疑惑,同框即發糖,這句話現在這麼火了嗎?怎麼哪裡都有它?

機艙裡光線昏暗,許清荻又滿腔心事沉沉浮浮,手機屏盯久了便覺得頭昏眼花,一歪腦袋,昏睡了過去。

飛機隨著上升氣流顛簸不定,許清荻在夢裡也是一片光怪陸離。他緊蹙著眉頭,難以自拔地陷入了夢魘。眼前有煙火漸次炸開,絢麗多彩,佈滿天穹,他居然又回到了初見的那個聖誕焰火夜。他茫然而不知所措,亦步亦趨地順著人潮往前,挨挨擠擠,心下不安,直到——

直到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他的手腕,他沒有轉過身,卻知道那時候的周汲月就在那裡。少女將一束用緞帶包好的刺槐花塞到他的掌心,花瓣上猶帶寒氣的冷露一瞬拂過他的唇,堵住了他要說的所有話。

周汲月一下子不見了,他喊也喊不回,冰冷的刺槐花貼上了他的眼瞼,使得他眼前除了一片清淡的鵝黃,再沒有任何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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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槐,孺慕、追隨、不為人知的無望深愛。正如他心釀苦酒,未及回溫,未能融開歲月堅冰。

許清荻如入冰窖,大口地喘息著,一把撕裂花瓣踩在地上,周圍是人潮洶湧,沒有他想要找的人。而後,他在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一巴掌打醒的。許清荻不情不願地將上下眼皮撕扯開一條縫,瞅見曾語兒一隻大巴掌在眼前晃盪,他耳中還是嗡嗡一片,腦子也十分混沌,辨不清真實和虛幻。

齊韜滿臉悲痛欲絕,雙手卡住他的肩用力晃盪:“你可嚇死大家了,親愛的小齊還以為你斷氣了!念神叫了你三遍你都沒醒,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甚至連呼吸都很輕微,斷斷續續的!”

許清荻被他晃得腦袋爆炸,幸好這種不合理的剝削行徑被周汲月及時站出來制止了:“齊韜,你鬆手,可能是座位上空間狹窄,他沒睡好。”

齊韜眼珠一轉,顯然和她想得不是同一回事,拉過黎硯池嘀嘀咕咕:“這就到了營業情侶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咱們應該儘量後撤,讓他們打頭陣,為了讓等在接機通道外面的記者意識到營業情侶的作用。”

曾語兒嘿嘿傻笑:“他們倆都靦腆,我們可要創造機會啊——打擾人家秀恩愛是要被肉包子砸的!所以我們趕快退後,安安靜靜,假裝我們是角落裡生長出來的一排小蘑菇。”

齊韜不留情面地揭破了他那點小心思:“你就是不想吃狗糧吧!”

然而,他們偷偷摸摸商量的主意再好,卻架不住許清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許清荻被叫醒之後,愣神了一會兒,像是徹底還了魂,忽然拄著柺杖就大步流星往外走,他用柺杖已經很熟練,此刻也沒有磕磕絆絆地,轉瞬就把其他隊友落在了後面。

“……”,齊韜無語了,半晌憋出一句話,“他是不是急著要去洗手間?”

曾語兒也黑線:“你是不是傻子,飛機上就有洗手間啊?”

齊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因為他坐在念神旁邊,說不定他不好意思讓念神起身讓道,所以只好憋著……呃,那個……你知道的,他不會那什麼有問題吧,那念神……”

眼看著滿腦子黃色廢料的齊韜居然開始支支吾吾,曾語兒當機立斷,阻止這個話題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把一片軟麵包拍進齊韜的嘴裡,背好一包的零食往外走:“你啊,思想齷齪,多跟你曾哥學學,大白天的不要老想一些和太陽有關的東西。”

兩人針鋒相對,你來我往地走下了舷梯,下來後才發現許清荻停在了最高的臺階上不動了:“他又要幹什麼?”

許清荻目光灼灼地盯著機艙出口,手指飛速地撥弄著,調好了自拍杆,在看到周汲月出現的第一刻,他立即手臂一伸把人撈過來,咔咔,他和一臉懵的周汲月各自捏起崩戈拉的一隻耳朵來了張閃電合照。許清荻晃晃手機屏,頗為滿意地點了儲存鍵,回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甜笑,甚至還屈起手指來了個韓式比心。

隨隊記者的手指彷彿綁在了快門上,不停地按。

周汲月幫他提著包,但並沒有攙扶他,兩人默然無語地往外走,聽著前面齊韜等人嘰裡呱啦地閒談,忽然聽到一陣喧譁聲由遠而近,甚至劈頭蓋過了齊韜等人的交談聲。

齊韜滿臉不悅:“什麼人這麼討厭,公開場合高聲尖叫?還有這個維也納國際機場,明明地方沒多大,怎麼出口這麼難找?”他盯著前方如同天書的德語指示牌,當機立斷地求助欒青錦:“喂喂,那個欒什麼,你知道這是啥意思嗎?”

“貨幣兌換”,欒青錦推著行李車挪到通道旁邊,“我正好要去。”

他們到達的時間正是當地凌晨,機場裡的人寥寥,但貨幣兌換處卻圍了七八個人,正在咕嚕咕嚕地交談。齊韜早就在國內兌換好了歐元,這時自然不急,只是打量著那一群人:“他們也帶著國旗啊,難道和我們一樣的?這些金髮碧眼的歪果仁是哪支隊伍,那個穿著格子襯衫、戴著髮帶的卷毛頭是他們隊長?”

於芷芊捧臉作花痴狀,吸氣:“他長得還挺好看,雖然是長髮,但是不失英氣。”

他們刻意壓低了嗓音,但被議論的物件卻彷彿感覺到他們的注視,忽然轉過身來,出於禮貌微微笑了一下。齊韜踮腳,這下子看清了那人放在行李小車上的身份牌:“原來這就是新西蘭隊,他是隊長希爾蘇特!”

希爾蘇特神情淡淡地衝他們點頭致意,霧藍色的瞳孔裡沒什麼情緒波動,做足了一副文雅疏離的紳士腔調。但當他的眼神落在周汲月身上時,那雙漂亮得如同碧海長天相連的眼眸倏然聚焦了,他搭了一下同伴的手腕示意,而後走向了周汲月。

“Chou?”希爾蘇特揚眉,笑得粲然。

“這是什麼劇情”,齊韜驚得目瞪口呆,“攝影師先不要拍了?什麼,已經拍了,那這段剪掉?”他摸摸頭髮,“這可真叫親愛的小齊摸不著頭腦,難道他們倆先前認識嗎?”

“本科同窗。”欒青錦走過來,介面道,“希爾蘇特,我本科的時候聽說過他。”

齊韜來了興趣:“哦?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欒青錦懶散地倒在黎硯池身上,把後者當成一塊人形軟墊,而後枕著手臂,慢吞吞道:“不熟,不過希爾蘇特的風流韻事可是校際知名,據說他在校園新生舞會上對一名女孩一見鍾情,可惜對方在此前有個愛人,雖然分了但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不能接受他,然後他對那位女孩死纏爛打了整整三年,直到畢業……”

黎硯池摩挲著他腦袋的手忽然僵住了,甚至揪緊了他的頭髮也沒發覺。欒青錦不滿地痛呼,爬起來想要打他,但卻被黎硯池單手壓住不得動彈:“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劇情很耳熟?”

欒青錦也愣住了,甚至忘了計較自己柔軟的頭毛被黎硯池趁機擼了幾下,他甚為困難地眨眨眼,屈尊降貴地挪動下頜指向許清荻的方向:“好像是的,許清荻盯著希爾蘇特的眼神,彷彿是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