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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遠征01

許清荻的確又憤怒又嫉妒,在心裡將那個可惡的希爾蘇特千刀萬剮,然後又將剁成的肉片扔到油鍋裡炸。方才欒青錦的話一字不落地進入耳朵中,如同一根弦,在他的心上過於緊繃,幾乎要斷了。

——他們說的那個女孩子,難道是念念姐嗎?許清荻很容易判斷出來,此刻和希爾蘇特談笑風生的周汲月,是真正開心的,那種眉宇間的放鬆、熟稔與默契,昭示著他們的關係親密遠超旁人。周汲月很少這樣笑,眯起眼,露出一口細白的貝齒,她單手擺弄著崩戈拉,興致勃勃地給希爾蘇特展示小熊,甚至還允許希爾蘇特抱著小熊,撥弄毛茸茸的熊腳。

真礙眼,許清荻握緊拳頭,簡直想衝著希爾蘇特那張溫和偽善的臉狠狠揍上兩拳。在這一瞬,希爾蘇特在他內心的警報指數與敵對數值扶搖直上,一頭壓過柳宸和欒青錦,成為了響噹噹且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希爾蘇特還在輕聲細語地笑,公平來說,他是個氣質優雅的紐西蘭紳士,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然而許清荻卻滿懷惡意地盯著他,眼神如同加碼四十倍放大鏡的探照燈,一毫米一毫米地在他臉上巡邏,試圖找出點瑕疵來。

“喂,你的頭髮跟崩戈拉一模一樣!”許清荻試圖抱起崩戈拉,和希爾蘇特進行對比,卻被周汲月啪地打掉手,冷冷道,“坐了十三個小時飛機髒兮兮的,不準你碰崩戈拉。”

“這不公平!”許清荻目眥欲裂,氣得三魂出竅,“憑什麼希爾蘇特可以碰崩戈拉!”

“因為我是崩戈拉的好朋友。”聽完周汲月的翻譯,希爾蘇特微笑著摸了摸熊頭,“我很喜歡崩戈拉這只小熊。”他沒有再過多糾纏,而是向周汲月頷首示意,回頭去了自己的隊員那邊,剩下許清荻對著他的背影氣得牙癢癢。

這希爾蘇特人面獸心,話裡有話,什麼喜歡崩戈拉,明明就是喜歡崩戈拉的主人!

許清荻覺得自己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熬過了念念姐放下許清荻,又迎來了一個高段位情敵希爾蘇特,實在是路漫漫其修遠兮。他轉念一想,情敵什麼都是虛的,抓緊提高念念姐的好感度和接受度才是正經事,對於情敵,要有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目空一切精神,也要有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的戰鬥覺悟。

於是許清荻決定好好表現一下:“念念姐,如果沒有成為腦力競技選手的話,你知道我想成為什麼嗎?”

周汲月來了興趣:“哦,什麼?”

“我想成為崩戈拉的腿”,許清荻故作深沉,“然後我悄悄跑掉,這樣你就會瘋狂追趕我,一邊大喊’是我的’,’是我的’!”

“恕我直言,許清荻這個土味情話的水平,十個黎帥加起來也比不上。”眾人倒完時差,恢復了活力,第二天午飯時,第一個全員參與的熱門話題又和許清荻有關。

“所以黎硯池有男朋友,許清荻還是單身狗。”欒青錦十分客觀公允地給了評價。

眾人會意,擠眉弄眼一陣,鬧哄哄地準備敬酒,黎硯池見勢不妙,立刻呵斥:“晚上就是對陣紐西蘭的模擬賽第一場,齊韜對上紐西蘭的辛西婭.艾爾南德斯——就是你任務最重,還嘻嘻哈哈!”

齊韜苦著臉,拖著虛浮的腳步,如同遊魂一樣把餐盤送到回收池:“黎帥再也不是我的小天使了,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他甚至會為了欒青錦兇我,觀眾朋友們,他居然兇親愛的小齊,你們說,這難道像話嗎?”

模擬賽的第一場記憶比賽就在齊韜的胡說八道、自我調侃聲中到來了,中國隊和新西蘭隊的全員都擠在酒店裡一間很寬敞的會議室裡,三三倆倆坐到後排,給最前方相對而坐的齊韜和辛西婭留出空間。

齊韜原本賽前下了狠心,要讓新西蘭隊意識到他們的實力,最好能把他們打得心服口服、嗷嗷直叫,但他對面的辛西婭是個溫柔靦腆的女生,於是齊韜預備要放的狠話也默默咽回了肚子裡,只禮貌地笑笑,示意女士優先選題:“開始吧。”

辛西婭為他們兩人抽中的共同題目是一道綜合記憶題,但最大的考點恰是齊韜最為苦惱薄弱的聽記環節。題目提供一部電話,電話上0~9的數字鍵分別對應十種非常相近的一秒滴答聲,而後題目給出一組四個三十秒鐘的聲音組合,要求選手記錄下這四組相應的數字,任何一組錯任意一個數字即不得分。

齊韜心往下沉,腦袋裡像颳起了沙塵暴,轟轟烈烈幹勁十足,卻盡是毀天滅地的反作用。他片刻時間便已經手腳冰涼,手指痙攣著懸浮在鍵盤上,只是稍微一躊躇,就錯過了前幾秒播放的滴答聲組合。

“紐西蘭這個女選手很能沉得住氣”,黎硯池敏銳地觀察到辛西婭並沒有動筆做筆記,而是閉眼靜靜傾聽,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為合適的方法。在要求速度的聽記專案中,做筆記會導致思維的嚴重遲滯,極大地損耗聽記效率。但很多時候選手又不得不進行紙面速記輔助記錄,以免忙中出亂——這是個很難把握的度。

“辛西婭世界排名多少?”欒青錦發覺對方的實力可以算得上勁敵。

“不入流,基本沒有排名”,周汲月低聲回應,“就和你一樣,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欒青錦默然無語,他能夠進入十五人大名單,是因為燃燈社在綜合考慮之後給了他這個名額,而後又在選拔賽中進了國家隊——因為此前一直在英格蘭唸書,他並沒有任何參賽經歷,也不經常使用Sothought記憶平臺,所以他沒有相應的官方排名成績。

新西蘭隊的辛西婭難道也是這種情況嗎?那麼他們隊裡的其他人,也有這樣蟄伏實力的隱藏高手嗎?新西蘭隊的國際排名並不高,是否他們實際上是一支臥虎藏龍、劍指冠軍的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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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個角落裡你來我玩、互使眼色很是激烈,但眾人都識趣地沒有出聲,不打擾到前排激烈對抗的兩人。單從競技狀態來看,辛西婭明顯比齊韜鎮定從容許多,後者因為聽記中遇到的大難題,抓耳撓腮,彷彿屁股底下坐了個彈力球似的,在凳子上碾來碾去,連衣服都皺成一團。

“齊韜狀態不太妙啊。”黎硯池心想,“他被對面完全壓制住了。”

這不是正式的比賽,然而卻是一次真正正正的高手過招——在這樣的巔峰對決中,任何一點思想的偏差遊移都有可能直接導致敗亡。而辛西婭無疑是非常聰明的,她巧妙地運用了心理戰術,從容不迫、甚至面帶微笑地進行答題,她有意放緩了一開始的記憶速度,蓄力忽然提速,運筆如飛,實在是打了齊韜一個措手不及。

齊韜想不到對方還原速度這麼快,整個人頓時慌里慌張,亂成一團,額頭上凝滿了汗,就連黎硯池等旁觀的人都能看出來,他身上緊張的氣息過於厚重,幾乎要凝成實體了。

——在這樣高壓狀態下熬出來的比賽成績當然不會好,但儘管早有心理準備,齊韜的糟糕程度還是驚到了中國隊全員,甚至是辛西婭本人。金髮小姑娘盯盯自己面前的螢幕,又瞅瞅齊韜,半晌擠出一句話:“Qi,你今天身體不適嗎?”

黎硯池借驢下坡,順著聲稱齊韜還沒完全倒好時差,狀態不好,然後趕快帶著小隊員離開了案發現場——能不趕快跑嗎,周汲月刀鋒似的眼神已經要在齊韜身上割肉了,瞧她殺氣騰騰的樣子,彷彿正在思考齊韜身上那一部分下鍋比較好吃。

齊韜很感謝社長及時出手救他一命,但這沒能緩解他止不住的沮喪氣餒——賽前的模擬賽是領隊決定排兵佈陣的一個重要依據,他已經無可避免的搞砸了。儘管他知道周汲月並不會特別偏心許清荻,但他難免心裡有個疙瘩,此刻更是忍不住地哀嘆,完了完了,他小齊的名頭要砸在這維也納的賽場了。

另一邊,比賽完後溜回房間的辛西婭拉住同伴,驕傲地揚起下頜,嘀咕:“那個Qi是中國隊的正選選手嗎?我懷疑他掌握了領隊的什麼把柄,以此來要求比賽機會——他難道拍了領隊的裸照?”

同伴深以為然,撓撓頭:“是啊,不然沒道理啊,他這個表現,真的不是我們隊派去的臥底嗎?”

隨後幾日的模擬賽,許清荻、黎硯池、欒青錦等人分別對上紐西蘭選手,互有輸贏,各有千秋,儘管沒有像齊韜這樣輸得這麼難看,總的來說,比起來之前眾人設想的一邊倒的勝利還是大相徑庭。最令人驚訝的是,黎硯池在兩輪測試中,第一輪居然輸給了希爾蘇特,儘管隨後扳回一局,並且在加試的一輪中逆轉,但新西蘭隊的強悍實力仍然讓人心驚。

“他們是不是有意藏拙?畢竟他們的紙面實力遠低於實際水準!”於芷芊是最後一個參加比試的。

她是中國隊唯一來了維也納的空間型選手,沒有替補,即使實力不夠也只能迎上——而對面的紐西蘭選手卻是成名已久的空間大神。好在她為人聰穎,有自知之明,穩紮穩打地步步推進,居然緊咬著打了個平手,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大意了”,黎硯池搖頭,“毫無疑問新西蘭隊的團隊性非常強——要知道,今年可是有三人團隊專案的,儘管不知道是我們當中的哪三個人被抽中,但毫無疑問,我們之間的默契性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