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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像頭畜生似的跑了起來

四座教學樓聯排在一起,中間的每一層的教學樓都架有天橋以供通行方便。高一三班就在其中的第二座教學樓裡面。

每棟教學樓之間都有中庭,空間不大不小。何了凡出門右轉,如果他願意的話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二教樓裡教室的情況,但他徑直往天橋的方向走了。

四座教學樓的整體設計受蘇聯風格影響極深,不如說國內的許多建築也是這樣的,社群裡的筒子樓,重要機關的辦公大樓,左右規整,方方正正,盡顯秩序井然、生活安樂之勢,十分符合國人的審美標準。

每處天橋連線教學內拐的地方都修了花臺,大多都是生命力極強、又美觀的植物,紫色的藤蘿沿著磚紅的外牆交織纏繞下去,一層一層,像是含笑少女垂下的絲絲秀髮。

何了凡走在天橋上,二樓還不是絕佳的觀景點,銀杏給他廕庇,一陣風拂面出來,腳下落葉紛紛起舞,尚未由青轉金。

何了凡穿過中間的兩棟來到實驗樓,行至幽深處,更為僻靜。教學樓的走廊多為半露天的陽臺,許多學生都愛在那裡曬太陽,不過這還得等到氣候溫和的時候再說,現在沒幾個人在外面。

一走近實驗路的範圍,何了凡就明顯感到氣溫的急速冷卻,好像這個地方自帶空調一樣,他可不想剛洗了澡就又出許多汗,這裡很讓他稱心如意。

實驗樓每層都有一道鐵閘門,但現在卻沒鎖,何了凡好奇地走了進去。除了一間心理諮詢室外,兩邊盡是實驗室,透過窗戶還能看到教室的壁櫥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實驗道具。

測量電流電壓的儀器,稱重用的小型天秤,稍縱即逝的燒杯和試管,還有許多許多...

再結合牆上掛著的牛頓大帝、居里夫人等名人大佬的生平事跡來看,何了凡明白這二樓就是專門用來做物理、化學實驗的了。

開學前,群青中學給各家新生寄了分科意向調查表,而何了凡則填了文科。剛才不久,他從季衍、茶明繪等人那裡得知了他們填的也是文科,課程表還沒下來,他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用得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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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教室看上都保養得很好,不過使用痕跡仍蠻明顯的,看來老師們還是經常帶理科生來這裡上課的,說明沒有白建。

三樓則是形體房和微機課的教室,何了凡對教學設備的配置情況十分好奇,老黃家的GTX-980TI顯示卡剛問世不久,也不知道裡面的電腦除了掃雷和三維彈球還能玩什麼遊戲。

四樓的兩邊則是美術教師和音樂教室,走廊的牆壁上掛滿了歷代學生們的優秀畫作。

何了凡對許多領域的事情都略知一點,他饒有興趣地觀賞了起來,每一幅畫都有著不凡的手筆,看來群青中學為各大高等學府培養而出人才的當中,其中也不乏有學習藝體的能人異士。

何了凡站在天橋上,這裡便是最好的俯瞰點了,登高憑欄遙望,校園風光大收眼底。

不遠處終都市CBD的摩天大樓鱗次櫛比,何了凡聽到走廊深處的音樂教室傳來少年少女們合唱《喀秋莎》的歌聲,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何了凡頓覺心情大好,此處堪稱風水寶地,他的手機相簿中又多了幾張收藏。

何了凡是一個能自得其樂的人,他認為一個人獨處如果要比和其他人過集體生活要快樂得多,則會果斷選擇前者。

然而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不需要任何羈絆的人,朋友、戀人還有家人,這些都是來之不易的寶藏財富,何了凡選擇獨自出沒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還在灌縣三中的時候,何了凡就知道他不會和同學們成為走在一起的人,他沒有且不願意去獲取任何同學的聯繫方式。

反正三年之後很快就會和他們變成路人,誰也想不起誰,何了凡心目中的朋友不是這樣的,與其讓關係最後僵化成路人那還不如不開始。

如果對季衍,何了凡還只是好奇。那面對顏墨鯉,何了凡則在心裡信任他,他是一個對友情和夢想忠誠的人,不需要多想,顏墨鯉是一個十分值得交往的人。

俯瞰完風光美景,何了凡在心裡默默記下了校園各處的建築設施,暗想道應該不會再迷路了,他下了樓,看著寬闊的操場,標緻的跑道,他突然像頭畜生似的跑了起來。

何了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身體早在頭腦反應之前就行動了起來,也不會知道這將成為他人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

何了凡使了全力去奔跑,路過操場的老師同學們都注意到了他,那是驚人的、令人感動的身影。

何了凡只顧著埋頭往前方跑,拼命跑,全身除了軀幹和頭都在瘋狂地不斷進行著槓桿運動,他一米七出頭,此刻竟像極了博物館裡古代希臘那些健美的雕塑,是人類的前行者。

他跑得飛快,爆發力極強,許多人注視他跑完了一整圈,那是標準的塑膠跑道,採用400米國際標準,何了凡跑完不過一分鐘,五十多秒一點的樣子。

這正是年輕的、蓬勃的肉體所蘊含的力量。不是所有人、所有時刻都能擁有這樣的爆發力。

終有一天何了凡會老去,但他和其他見證了這一偉大壯舉的人們不會忘記會有這麼一天,那不僅是年輕的、青春的力量,還蘊含著人類極限的象徵。

跑完了一圈,何了凡慢慢停下跑步,轉而向前走著,馬上停下來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

此刻,他試圖將自己的呼吸調平,花了許久才恢復過來,雖然還未脫力,但是也離那個方向不遠了,何了凡苦笑著向前走著,享受著肌肉延展和肺部呼吸極限運動後同時帶來的快感和痛苦。

“你再也不準像現在這樣跑了。”,何了凡苦笑在心裡說道,他流了許多汗,看來晚上睡覺之前還得再洗個澡。

停下來後,何了凡急切地想找一個水龍頭,他不口渴,只是想洗一把臉。

教學樓和操場靠的很近,他在實驗樓背後的一片樹林裡找到了救命的東西,同時令他驚訝的是,茶明繪也在那裡,她正在那裡畫畫。

茶明繪剛才就注意到何了凡了,他跑步時狂野的姿態甚至讓茶明繪不自覺地就停下了畫筆,將她從意象的世界中拉了出來。

她靜靜微笑看著何了凡,後者點頭示意,蹲在水龍頭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臉,汲出的水清冽冰涼。

完畢後,他隨處找了一處乾淨的路牙上坐了下來,雙腿自由地擺放著,好不自在。

“叫你跑那麼快,累成這樣。”,茶明繪站在白色的瓷磚地上取笑道,雙手拿著筆和畫夾背於腰後。

“嗯,不跑那麼快了。”,何了凡苦笑道。“怎麼在這裡畫畫?”

何了凡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起了這個樹林的特別之處。

實驗樓背後不遠便是後校門,不過卻很少開放,這裡正是一片寬闊美妙的天地,花草樹木的枝葉修剪成幾何立體的形狀,十分神奇,茶明繪便在這裡寫生。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

“不愧是大畫家,一眼就找到了這等適合寫生的好地方。”

“不敢當,比不過何公子。”,茶明繪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彎成一輪月牙,臉頰上凸起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何公子身強體壯,一口氣能爬十八樓。”

在這時,兩人的插科打諢驟然而止,只是看著彼此,眉間嘴邊盡是忍不住的笑意,不過數息,終於放聲大笑。

“怎麼看你一個人?阿顏去哪裡了?”,何了凡提到了茶明繪的孿生姊妹,她們的相貌十分相像,只能在神態和聲線上才能找到區別。

“唉,吵架了唄。”,茶明繪按住眉頭苦笑道。

這是很正常的事,女生之間總有這種矛盾發生,何了凡心裡想到,不過是些小打小鬧,便想出言安慰她。

他正想開口,不料卻被打斷。兩人的手機同時傳來振動,一看資訊,正是班級群裡黃嘉軒發來的訊息。

“新生集會還有一個小時就將開始,請各位同學提前四十分鍾在教室裡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