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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回 心如死灰

落葵暗歎,空城計終於唱成了荒腔走板,看來自己果真不是唱曲兒的那塊料,她秀眉一挑,無所畏懼傲然大笑:“關你屁事,你要殺便殺,說那麼多廢話,也不嫌累得慌。”

江蘺神情古怪的望著她,心道,真是個奇怪的小妖女,當初太白山下她狂傲至極,一張血弓數箭齊發,氣勢凌厲逼人,如今修為盡費手無縛雞之力,卻仍這般狂傲,這小妖女,狂起來的樣子竟這樣招人恨,恨得他只想抽她幾個耳光解氣。

天陰沉的厲害,憋了半天的雪終於紛紛揚揚灑落,一團團一簇簇,輕拂過二人的鬢邊,寒意從心底漫出來。

江蘺耳廓微動,聽得幾縷人聲,漸行漸近。

他一伸手,掐過落葵的手腕,將她推進破敗不堪的城隍廟中。

剛在地上站定,外頭傳來推門聲,緊跟著一個柔婉嬌媚的女聲道:“這是甚麼破地兒。”

一個嬉笑男聲道:“行了,就在這躲躲罷,待雪小些再走罷。”

這兩個聲音入耳熟悉,落葵渾身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蘺伸手一撈,捂住她的嘴,推著她躲進破爛的神龕後頭,威脅道:“小妖女,別出聲,否則我殺了你。”

落葵想的卻是,你乾脆現在馬上立刻就殺了我罷,實在不行,便戳瞎了我罷,好歹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透過破爛的佛龕,正好望見一男一女走進廟中,男子一襲胭脂紅團花雲錦襖子,溫情的笑語晏晏,女子著杏紅色撒花雲錦窄襖,露出蔥黃色細折長裙的裙邊,嘟著朱唇,像是在賭氣。

男子臉上隱隱有些微腫,那道劍傷已經癒合,結了深色的疤,他撿了塊稍許乾淨的地面,脫下襖子鋪在地上,露出大紅織錦中衣,拉過女子摟坐在他懷中,咬著耳朵竊竊地笑,像一隻偷歡的鼠兒:“想死我了。”

女子頭一偏,連賭氣時的聲音都是軟糯勾人的,說的人心間一蕩,直入雲霄:“想死了,你去找落葵好了,她才是你正經的未婚妻,找我幹甚麼。”

男子將她按在懷中,調笑道:“我就是要找你,怎麼,你不樂意跟我麼。”

女子恨聲道:“你慣會欺負我的,我問你,陛下要你與落葵退婚,還許了復你伯爵爵位,你為何不肯。”

男子陰惻惻的一笑:“我不會與她退婚的。”

“那,那你不要爵位了麼。”女子登時直起身子,又羞又怒,又驚又恨。

男子刮了下女子的鼻尖兒,笑道:“爵位也要,婚約也要,你也要。”

落葵瞪大了一雙眼眸,怔怔望著兩人,唇邊微顫,滿臉震驚。

江蘺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外頭兩個人,雖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但實在怕落葵出聲,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要了兩個沒甚麼修為之人的性命,只抬手在她身後輕點了下,她登時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了,連眼睛都無法

閉上,只能怔怔望住外頭發生的一切,像薄刃割過心頭,一刀一刀生疼滴血。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起身,只見她髮髻微松,幾縷亂發散在鬢邊,顯得風情十足,她一邊系腰帶,一邊道:“那你,那你打算怎麼辦,我怎麼辦。”

男子聲音嘶啞,仍有些力竭不穩道:“我非得要了阿葵不可。”

女子嘟著嘴氣惱道:“你心裡又沒有她了,幹嘛非得要了她,非得娶了她,你要了我還不夠麼。”

男子搖頭,言出狠厲:“你不懂,我心裡沒她,也得娶了她,只有娶了她,才能有那許多的榮華富貴,才能名正言順的將她禁錮在我的身邊,讓她從此困死在這婚約裡,再不能跟旁人。她可以為了不去和親而許嫁給我,我自然也能為了榮華富貴而去娶她。”他陡然發了狂般大叫:“阿葵就是我的噩夢,我得不到,旁人也別想得到,我寧可毀了她,也不會便宜給別人。”

女子縮了縮身子,驚恐的望著男子,抱著他的胳膊,嬌嗔道:“那,那,那我們以後可怎麼辦。”

男子捧著她的臉龐,笑的十分陰沉:“以後,以後我們不能露出個首尾來,待我安安穩穩的娶了她,她就是我的妻,夫為妻綱,榮華富貴都捏在我的手心裡,她就是那件兒破衣裳了,扔到哪算哪,到那時,我迎你進門做個平妻。”

周遭的一切靜悄悄的,彷彿那一雙人,那一段過往,說過的話嬉笑的臉皆如浮夢,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寒風卷著雪片,從破損的窗掠進來,墜落在佛龕上,染了積年的灰塵,那汙濁的灰塵日日夜夜積在那裡,並不因雪的瑩白而有所改變,反倒是那雪,化在了灰塵裡,化成一汪深色的水。

落葵微微張著乾涸的唇,像是有一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像是長長久久的窒息,窒息的心痛不已,她情願自己頃刻便瞎了,聾了,瘋了,死了,也不願瞧見這一切,原來戲文裡唱的都是假的,是哄人的,男子用戲文一邊哄著這個女子為他捨生忘死,一邊哄著那個女子為他飛蛾撲火,再轉頭對另一個女子說著青梅竹馬。

她雖從未動過寧教我負人,不叫人負我的念頭,但面對背叛,也向來處置的心狠手辣不留一絲餘地,眼前這些,她自是心痛的無以復加,心中的恨意也深入骨髓,恨得想要撕碎眼前的兩個人。

江蘺側目望著她,見她眸光悲痛憤恨,心下已猜到了大半,心道今日真是個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既抓到了這麼個小妖女,看了一場活春宮圖,還看了一出好戲。

外頭的雪漸漸小了,只餘下零星的點點雪粒子,男子拉起女子,親暱的手牽手,笑語晏晏的走出城隍廟。

聽得腳步聲漸遠漸消,江蘺這才抬手,在落葵身後輕點了一下。

落葵悶哼了聲,仍舊一動不動,只緊緊咬著牙關,咬的口中腥甜一片,鮮紅的血滲出唇角,她的雙手狠狠拳起,尖利的指甲嵌入肉

中,掐出指痕血絲仍不自知,只知道心疼欲裂,只知道口苦欲嘔,她驀然眼前一黑,仰面向後狠狠的砸了過去。

“小妖女,小妖女。”江蘺嚇了一跳,伸手將她抱在懷中,沒費甚麼力氣便將她抱了出去,放在神龕外頭的空地上,心道,這小妖女怕是從來沒吃飽過罷,怎麼這麼輕,一入手全是骨頭架子,實在寡淡無趣,也難怪人家瞧不上她。

他環顧四圍,找了幾個破舊不堪的蒲團墊在落葵身下,解下石青色刻絲雀金呢披風蓋在她的身上。

四面透風的城隍廟,實在冷的刺骨,江蘺想了想,又舉步出去,撿了些乾柴進來,籠了堆火。

不多時,落葵身上漸漸暖和起來,她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瞧見江蘺那雙隱含孤怪冷笑的丹鳳眼。

江蘺調笑一聲:“喲,小妖女,你醒了,竟然沒死了。”

落葵掙扎著起身,伸手一摸,竟在自己身上摸到了江蘺的披風,她微怔,揚眸向外,只見天色向晚,雪意停住,冷冽的寒風從破損的窗戶刮進來,她木木的呆坐半響,原來,原來並不是一場夢,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恨頓時如潮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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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蘺撥了撥柴火,颯然輕笑:“我這一生,最恨負心人,最恨搶旁人心上人的混蛋,我若是你,若心裡有那男的,就把那女的殺了,若心裡沒那男的了,就把他倆一併殺了。”

痛到極致,落葵倒也不覺得心有多痛,有多絕望了,竟隱隱有一絲慶幸,慶幸不是成婚後,才看清楚這一切,到那時才真是悔青了腸子也無用,只能咬牙當一回寡婦了。她揚眸盯著江蘺,幹幹道:“你不知這世上最痛苦的並非是死,有的是比死還痛苦的事麼。”

眸光在她慘白的臉上打了個轉,江蘺牽動唇角,笑的狠厲:“我怎會不知,當年蘇凌泉強佔了朝顏,還逼死了她,我就是死,也要把他翻出來,送他下黃泉。”

落葵嗤的一聲冷笑:“你打得過他麼。”

江蘺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人提及打不過蘇凌泉這件事,他頓時惱羞成怒的翻了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惡狠狠的咒罵道:“我現在打不過,還有將來,還有十年,二十年,我比他年輕,他終有一日年老體衰,我定能殺了他的,一定能。”他跟瘋了似的,死死掐著落葵的手腕,將她掐的氣若游絲,聲嘶力竭的喊道:“小妖女,你說,你快說,蘇凌泉到底在哪,在哪。”

朝顏此生最在乎正邪之分,最看重禮法二字,最終困死在這兩個字裡,落葵心如明鏡,當年之事究竟如何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朝顏的死後清名,自己又怎能在她身後平添是非流言,至於蘇凌泉的下落,誰也別想從她的口中問出半句話來,落葵慘白著臉,咬緊牙關抵死不開口,不求饒不辯白不喊冤,只與江蘺怒目而視。

江蘺惱羞成怒,一指點在了落葵的命門處,狂躁的怒吼道:“小妖女,你說不說,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