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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回 怎一個慘字了得

不多時,見落葵眉間微蹙,有要轉醒的跡象,江蘺忙鬆開手,恍若無事的撥弄起火堆。

落葵悠悠轉醒,身上冰涼卻手上溫暖,她微微一怔,抬眼卻見江蘺的神情有些尷尬,她凝眸不語,扶著低矮的土牆,勉強起身虛弱道:“這,是哪。”

江蘺一路小跑,跑到小土坡兒上,環顧四圍,微涼的月色下,目及之處除了幾棵光禿禿的樹,便再無一物了,夜色又極深,雙眸瞧不到更遠的地方,他也不敢隨意放出神識探查,唯恐再招惹來萬毒宗之人,只好搖了搖頭:“只顧著逃命了,沒辨清楚方向。”

落葵籲了口氣,心頭一陣劇痛,喉間的腥甜再無法剋制,血驟然嘔了出來,撒到月白繡花襖子上,斑駁一片。

江蘺大驚,也不顧的甚麼男女有別,一邊捏著袖子擦乾淨她的臉龐,一邊扶她躺下,焦急道:“小妖女,你怎麼樣。”

落葵搖了搖頭,衰弱的氣息從冷顫的齒縫見溢位來,說起話來低微輕幽:“我,我的奇經八脈都被震斷了,眼下,眼下全靠,全靠百蠱之蟲撐著,至於能撐多久,我,我也不知道。”

寒鴉驟然啊啊的狂叫一聲,掠過黑漆漆的天幕,劃過月華,留下一道孤清慘淡的漣漪。

江蘺心頭一悸,只覺鼻尖兒發酸,幾欲滾下淚來,忙咬著牙忍住了,嬉笑道:“小妖女,你不是一向都很抗揍的麼,怎麼,怎麼這回陰溝裡翻船了。”

落葵作勢要打他,但只無力的晃了晃手,勉力一笑:“我,我死了,不是,不是正如你的意,正好,正好給當年死在我手上,手上的天一宗弟子報仇了。”

江蘺心中慌亂的厲害,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小妖女不能死,可就究竟為何不能死,卻已不是最初的那個緣由,已與蘇凌泉的下落無關,只關乎他的一份私心了,他慌了手腳,驀然不顧一切的緊緊擁住她的肩頭,將她傷口處的血染在了自己身上,脫口而出的卻又是另一番說辭:“小妖女,小妖女,你不能死,你,你,你還沒有告訴我蘇凌泉的下落。”

落葵驚慌失措的掙扎連連,可那痛深入骨髓,她只略一掙扎,便痛的倒抽冷氣。她掙脫不出,只好定睛望住江蘺,咬著牙鄭重其事道:“江,江蘺,看在,看在我救你,救你一命的份上,他日,他日,他日若你,你與蘇凌泉遇見了,打,打一架就算了,就,就,就莫要出,出人命了。”

時至今日,自身難保的今日,她心心念念惦記的仍只有蘇凌泉一個人,當年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江蘺像是吞了顆青梅,極酸,酸到心窩裡了,有滿腔子的話要說,卻一句都無法宣之於口,他不由緊閉雙眸,將幾欲洶湧而出的淚狠狠倒流回眸底,才驀然鬆開她的肩頭,狠厲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我帶你去揚州找醫家聖手黃芩,他定能治你的傷,至於蘇凌泉,我非殺不可。”

落葵知道梁州城如今是萬萬不能回去的,菖蒲一定會死死的盯著她,此時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況且臨行時,她已吩咐川穹暫避,中斷與總壇的聯

絡,她如今也無力給其餘分堂傳信了,至於江蘺,她抬眸看了看眼前這個人,正邪之分深如溝壑,她決不能冒半點洩露隱秘的風險,那麼,由著江蘺帶她去揚州治傷,是最好不過的,她虛弱的嗤的一笑:“你,你,我是怕,怕你與他拼命,把,把自己的命,命給拼沒了,就,就枉費了,枉費了我,我今日受的傷。”

江蘺眸光閃了一閃,像是被寒霜覆蓋的衰草,極快的暗淡下來,他咬著牙恨聲道:“小妖女,如今我已是仙君之身了,他日,我定要讓你親眼看著,看著我殺了蘇凌泉。”

火堆中劈啪作響,火星迸裂,明亮的火光在矮牆上搖曳,照上落葵雪白雪白的臉頰,半紅半白半明半暗,顯得格外妖異。

落葵搖了搖頭,喘了口氣斷斷續續道:“江蘺,你,即便你,已是仙君之身,也,也,也萬不是蘇凌泉的對手。”

此話惹惱了江蘺,他頓時緊緊摟住落葵,半響之後才放開,怒氣衝衝的撥弄火堆,那火驀然竄起極高,幾乎要燒上半截矮牆,他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落葵的心頓時一慌,並不知江蘺此舉究竟是何意,只暗自盤算著在趕往揚州的路上,定要設法打消了江蘺找蘇凌泉一決生死的念頭,還要傳信分堂,讓掌門師兄儘早趕來。

江蘺仰首望天,月色斑駁,隱含血意,此去揚州,即便是御空飛行,也要兩日之久,若是騎馬,總也要七八日之久,他瞧著落葵,沉聲道:“天亮之後咱們就走,此去揚州有些遠,騎馬怕你受不住顛簸,還是御空罷,嚇人就嚇人罷,顧不得這許多了。”

落葵微微頷首,額上滲出冷汗,她捏著帕子擦汗,卻一眼瞧見了腕間藏在薄薄皮肉之下的黑芒,不由的一驚,舉著腕子對著月華看了良久,那黑芒如同活物,在腕間不停的蠕動,她越看心越涼,臉色終於暗淡的如同一抹深沉的夜,難看至極。

江蘺伸手摸了摸,驚道:“小妖女,你這是怎麼了,跟我一樣也中毒了。”

落葵啐了他一口,虛弱道:“該死的,菖蒲,明裡,明裡是沒追過來,可暗地裡,暗地裡卻給我,給我下了印記。”

“印記。”江蘺捏著她的腕子探了探,疑惑道:“這印記並沒有絲毫法力波動的痕跡,能管甚麼用。”

落葵長吁了一聲,微微搖頭,這菖蒲,這麼多年下來修為未進,心眼兒卻增,竟能想出如此刁鑽的法子來,她嗤笑道:“這,這印記是,是沒甚麼法力波動,但,但我,或是離我百步,百步之內有人動用法力,菖蒲,菖蒲頃刻間就能,就能知道我的所在。”

寒風過處,陰冷異常,將燃燒的火堆吹得險些四散開來。

江蘺忙伸手籠了籠火堆,瞪大了雙眸,氣的險些背過氣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喊道:“那麼,那麼,御空之術也不成了。”

落葵定了定心思,微微頷首:“至少,至少在百蠱之蟲吞噬,吞噬掉這印記前,是不成的。”她望了望月色,離天明尚早,緩過一口氣道:“江蘺,你替我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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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蘺不解其

意,但聽聞落葵能有法子吞噬掉這印記,還是一喜,他點了點頭,道:“好,萬毒宗的人若敢來,我定一個活口都不留。”隨後,他迎著夜風,走到了不遠處的小土坡上,警惕的望向四圍。

落葵望著他的背影,心間不禁唏噓不已,可真是世事弄人,數年前她與這個人還是生死大敵,如今自己的安危卻要仰仗於他,她幽幽籲了口氣,驀然咬破指端,在眉心處輕輕一抹,百蠱之蟲的印記倏然浮現,她以指牽出一枚極小的黑點兒,放於腕間。

江蘺巡視了一圈兒,見並無異常,有些不放心落葵,疾步迴轉到矮牆下,正瞧見她周身籠了一層紅色的薄霧,而腕間趴著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正飛快的吮吸著那抹黑色印記。

那黑色印記極為難纏,半柱香的功夫,也只逸出細若遊絲的一線,沒入甲蟲腹中。

月色下,落葵的臉色益發瑩白,薄薄的皮肉下隱現青色的脈絡,顯然已是虛弱到了極點。

不知過了多久,落葵驀然松下口氣,黑色甲蟲重新化作一枚針尖兒大小的黑點兒,沒入她的眉心,她頓時癱軟在牆根兒,冷汗浸透了衣裳,夜風掠過,寒意逼人。

江蘺脫下外裳將她裹住,焦急問道:“小妖女,如何了。”

落葵斷斷續續的輕聲道:“我,我無法,無法用法力催動,催動百蠱之蟲,只能,只能用精血催動,故而,故而吞噬的,的時間長了些,我,我每日吞噬,吞噬一點,三日,”她伸出三根手指,在江蘺眼前晃了晃,道:“估摸著,再有三日,就,就能吞噬乾淨了。”

江蘺終於安下心來,點頭道:“好,頭幾日咱們騎馬,你忍一忍。”

落葵靠坐在那,微闔雙眸,虛弱無力的擺了擺手,一語低微:“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晨曦初起,天有些灰濛濛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雪。通往揚州的官道上,一匹灰突突看不清模樣的快馬疾馳而來,將無盡的灰塵甩在身後。

馬上一男一女,正是滿臉風霜的江蘺二人,江蘺眸底盡是血絲,而落葵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

江蘺抿了抿乾涸到皴裂的唇邊,抬手拭了拭落葵額角的冷汗,焦急道:“小妖女,還撐得住麼,此處離揚州還有三日路程了。”

落葵低低唔了一聲,便再沒有聲音傳出了。

江蘺不由的心急如焚起來,五日前,二人從梁州外啟程,一路快馬疾馳趕往揚州,路上不敢流露出半點法力,原以為三日便能將印記吞噬乾淨,誰料落葵的氣息益發微弱,漸漸無力催動百蠱之蟲了,如今莫說是吞噬印記,就是喘口氣兒勉強活著,都十分艱難了。

馬上顛簸,幾乎將人顛了個散架,如此不眠不休的奔襲,即便是江蘺也有些疲倦,更遑論是只剩半條命的落葵了,在今日嘔出幾口血後,她終於陷入長久的一半昏睡一半清醒中,連話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了。

二人這些日子風餐露宿,能在村舍中借宿一宿已是難得,多半時候都是以天為蓋地為席,無門無窗四面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