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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回 是人是妖

她遙望遠方:“聽說兩儀堂一夜之間淹沒於山崩地裂,可惜了那數百年的基業,一朝毀於一旦,就甚麼都沒剩下,好像靛藍先生也受了些牽連。”

眸光陰鬱了些,霖王隱隱含笑:“小妹倒是會躲清淨,我可就沒這個福氣了,手底下的下人不懂事,就知道惹禍。”

話音落下,靛藍戰戰兢兢的跪下,連連哀聲求饒:“主子饒命,主子贖罪,小人知道錯了,是小人治下不嚴。”他膝行幾步,挪到落葵的跟兒上:“郡主殿下,小人知罪了,衡先生受的罪,小人一定全力補過。”

“補過。”落葵緩緩放下杯盞,淡淡道:“此事是杜衡輕信人言,冤枉了先生,哪裡用得著先生補過。”

靛藍低低伏在地上,枯瘦的身子一動不動:“不,此事是小人做的不夠周全,才讓衡先生受了刑罰,郡主殿下與主子若是因此生了間隙,壞了兄妹情分,小人萬死難辭。”

落葵輕輕一笑:“先生不必如此,只是一些下人,如何會壞了我與三哥的情分。”

霖王挑唇笑了笑,淡淡介面道:“小妹府裡的人受了委屈,三哥怎麼樣都得給小妹個交代,這個不成器的已經關了蒙館,今日帶靛藍來,便是要將他交給小妹,任小妹處置,給衡先生出一口氣。”

落葵抬手給霖王續了熱茶,笑的一片赤誠:“三哥說哪裡話。”她回首望住杜衡,淡淡道:“杜衡,你可覺得委屈了。”

杜衡亦是毫不遲疑的跪下,垂首道:“回主子的話,屬下不委屈,是屬下處事輕佻,給主子惹了麻煩,合該受罰。”

落葵抿了口茶,微微頷首:“如此甚好,你起來罷。”她望著霖王笑道:“這點小事,小妹不會放在心上,三哥也不必為此憂心。”

“是,小妹說的是,你我是至親,哪能因為這些不懂事的下人,壞了兄妹情誼。”霖王抬了抬下巴,鳳眼微微上挑,笑的極為鬆快。

落葵深以為是的點頭,續了點熱茶過去:“三哥說的是,三哥府裡家大業大,人多口雜的,要操心的人與事也多,可得多亮幾個心眼子好好盯著,若是出了甚麼吃裡扒外的敗類,可夠三哥操心的,至於小妹這點小事,就不勞三哥費心了。”

聽得此言,霖王心下一沉,臉色難看至極,他早疑心了府內出了吃裡扒外的東西,否則靛藍蒙館那般隱秘之事,如何會被外人得知,再聽落葵此言,他更確信了內奸的存在,不禁冷哼了一聲,狠毒道:“多謝小妹提醒,三哥回去定會將府裡之人細細篩上一遍,三哥旁的本事沒有,弄死幾個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言罷,他拂袖而去,全然不理睬恭送行禮的落葵諸人。

見霖王遠去,落葵終於不再忍著滿腔怒火,狠狠將杯盞掃在了地上。

京墨從屋內探頭探腦的鑽了出來,有些心虛的不敢抬頭,只一邊撿著碎瓷片兒,一邊勸道:“好了,事已至此

,霖王咱們惹不起,這也是沒有法子的,好在靛藍蒙館關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阿葵,你就別再不依不饒下去了。”

落葵揚眉,眸光冷然,言語間有了些咄咄逼人:“甚麼功德,這是一面倒的殺戮,這股邪風不滅,首奸巨惡不除,關了一個靛藍蒙館,還會有靛青蒙館,靛紅蒙館,哪裡會有朗朗晴空。”

京墨有些尷尬,嘴上卻不肯服軟:“你這麼大火氣作甚麼,不過就是死了幾個賤民,何至於讓你如此拼命。”

落葵望住他,深深望著,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良久,她竟冷笑一聲:“賤民,何為賤何為貴,他們也有爹孃,也是爹孃的心頭肉,若非進了這魔窟,若非人心不古世道不公,他們何至於此,他們有今日之難,是這世道欠了他們,是這人心欠了他們,你竟還有臉說他們是賤民,賤的不是他們,是作惡的人心。”

京墨一向知道她重情重義,可這情義卻放在了在他看來無足輕重之人身上,他覺得不值,一時激動起來:“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與事,攪了我們自己的日子,你活得這樣辛苦值得麼,阿葵,就此抽身而去,我們過安穩日子好不好。”他一時憤恨,重重摔碎只杯盞,扯開了嗓子宣洩心中的憤怒和疑慮,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口不擇言起來:“你做這些事情,究竟是顧全大局還是沽名釣譽,你心裡清楚,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落葵,你的居高臨下與盛氣凌人我承受不起。這些年,你得了那麼多賞賜,足夠咱們富足一生了,為何還要如此拼命。”

“賞賜,”落葵嗤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富足一生的根基是這些賞賜,那也就應當知道這些賞賜因何而來。”

京墨被這話狠狠哽了一哽,硬著脖子咬著後槽牙,怒目相視:“那又如何,左右這些賞賜已是咱們的了,咱們撒手不管了就能如何。”

落葵冷眼瞟著他,嗤笑一聲:“你這些無病呻吟無需多說了,你只看到我們的不堪,又何曾體會過尋常百姓的艱難,我們既享了天家富貴,又揹負了那麼多人命,此生就與浮生安寧無緣了,京墨,你承受不住這些我不怨你,只是你也阻止不了我,若你真的難以承受,自可以去尋你的安寧日子。”

正午時分的陽光明亮,溫暖的透窗而入,微微照上屋內的四折屏風,那上頭繪的梅蘭竹菊是最尋常的花樣,陽光流轉而過,繁花麗景像是活過來一般,熠熠生輝。

一向是再如何理虧也絕不嘴軟的京墨,竟然難得的詞窮了,詞窮的有些尷尬,嘴角囁嚅良久,沒有吐出一個字來,最後只能用拂袖而去來化解詞窮的尷尬。

他回房簡單收拾了行囊,做出離家出走的姿態,希望逼他詞窮的那個人能挽留一下自己,給個臺階讓他好走下來。

誰料逼他詞窮的那個人心腸硬嘴更硬,一路目送他到了院門口,竟然恍若無事的低下頭去,沒有說一句話。

他滿腔火熱的心霎時掉進了冰水裡,瞬間就涼透了,結成了一塊冷硬的寒冰。

“落葵,天冬來了。”蘇子在此時開口,落葵長吁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必見了,你問問他,我若拿住靛藍的實證,他可敢秉公執法。”

蘇子撲哧一聲笑道:“要說你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不點也通,難怪你看重他,他來時說只要郡主一句話,他造出實證也要砍了靛藍。”

落葵笑著搖頭:“告訴他,壓一壓他的火爆性子,耐心等一等,靛藍會將自己送到他的府衙門口去的。”

蘇子沉沉點頭:“有時候以退為進,反倒是良策,還有,太子傳話過來,說是你只管謀劃,一切都有他。”他一頓,像是有滿腹的話說不出,遞了盞茶過來,才緩緩開口:“方才你有意無意的提起霖王府有內奸,不管他信與不信,心裡都會存了猶疑,你是打算動一動他了麼。”

茶水熱氣氤氳,燻得落葵有些睜不開眼,眸中有剋制不住的淚漫出來,她喃喃開口:“是要動一動了,可惜了,可惜了我們與曲元參之間的情誼,終究是付之一炬了。”

蘇子握住她的手,只覺指尖冰涼,知道她心下不忍,緩緩道:“我問過丁香了,查抄兩儀堂之前,京墨沒有出去過,但是,曲蓮來找過他,也只有她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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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死死咬住下唇,咬出深深的齒痕,驀然喪了氣,頹然道:“安置好元參,莫要叫他受太多的苦。”

入夜,夜色深沉,四圍靜謐,窗下燭火昏黃,狠狠搖曳了一下,隨即倏然熄滅,徒留下一縷灰白色輕煙嫋嫋上旋。

房中泛起一陣漣漪,似水波盪漾,波紋散盡,空青與文元驀然現了身。

空青深眸似水,隱隱含情,定睛望住帳幔深處的那個人,睡意深沉。他幽幽嘆了口氣,掌心中顯出一枚半月形鱗片,他單手一揚,那鱗片懸在虛空中,藍芒粼粼,生出巨浪之聲,幾欲衝破窗欞,掀過天際。

文元見狀,忙單手掐訣,虛空中頓時多了一幅五彩霞光織成的錦緞,遙遙激射到窗前,將那巨浪之聲盡數攔在了窗下,沒有漏出去分毫,隨即,他衝著空青微微頷首。

空青深吸了一口氣,結了個詭異的手印,將那鱗片推向落葵,鱗片方一觸到她的額頭,竟然毫無阻礙的的沒了進去,而那巨浪之聲陡然安靜下來。

只見落葵額前生出一抹金色的漣漪,低低盤旋,隨之,她周身的血脈彷彿都沸騰起來,一層金色在她肌膚上浮現,而那枚鱗片化作一隻水麒麟的模樣,烙印在額前,那印記呈現出最深沉最純淨的蔚藍色,清晰而凝重,沒有半點斑駁雜色,如同凝聚了一汪深深的海水。

空青怔怔的收了法訣,在落葵周身浮現的異象頃刻間消散不見,而那枚半月形的鱗片重新落入他的掌心,他一回首,已是淚流滿面,一把緊緊攥住鱗片:“三哥,這婚,她是成不了了。”